「小美，抬起头来。」　　我拉开椅子站了起来。　　「哥哥。」　　小美声音怯怯的，却还是能够听出来她死的时候受过相当残忍的折磨。　　她其实说话声音像极了死亡之前不甘的嘶鸣声音。　　那是因为她的脖子早就断了，更不要说什么声带了。　　她现在能够说话，都还是因为她已经死了。　　而且现在这个时间段，不是她重复死亡重现的时间。　　「撩开袖子哥哥看看你的伤。」　　我听到小美的声音，整个人都被一股怨气冲撞的头晕眼花。　　「小美。」　　江婉柔敏锐的注意到了我的不对劲，立刻开口喊小美。　　小美缩了缩肩膀，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藏在江婉柔的怀里。　　「她的胳膊上现在几乎看不到一块好肉了。」　　江婉柔叹了口气，撩开了小美的衣服袖子。　　「她是被塔老头的小孙子杀的，死了之后，又被塔老头当了转嫁他小孙子杀孽的替身。」　　我走到了小美的近前，蹲下来看了半天，给出了我的判断。　　「这老家伙！」　　江婉柔恶狠狠的看向门的方向。　　「你不要冲动。」　　「小美身上的怨气太重，我撑不了太久。」　　「只能你自己带着她。」　　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重新回到之前坐着的位置，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你没事吧？」　　江婉柔此刻也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不是什么大事。」　　我有手撑着脑袋。　　「那个小美的事情要怎么办啊？」　　「她还是个孩子！」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什么时候才能去投胎啊！」　　江婉柔心疼的揉了揉怀里小女孩脑瓜顶柔软的发丝。　　「她身上已经背了杀孽，投不了胎。」　　我残忍的打破了江婉柔的幻想。　　「你说什么！」　　江婉柔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我说她自己已经杀过人了。」　　我冷漠的跟江婉柔对视。　　「不可能。」　　江婉柔想都没有想的一口否决。　　「哪有什么不可能。她是怨鬼。」　　「你是不是忘记了她怎么出现的？」　　「还是你忘记了她为什么愿意乖乖跟着你？」　　我头疼的趴在桌子上。　　头重脚轻的失重感，让我整个人的脾气都上来了。　　「还有你是不是自己都没有发觉，你自从身边跟着小美之后，性子都浮躁了许多。脾气更是暴躁异常。」　　我说话都变得有些有气无力。　　「你是不是忘了怨鬼身上的怨气，会影响到魂魄的情绪。」　　我说道最后的时候几乎是吼出来的。　　可能是我的前后反差有点大。　　所在江婉柔怀里的小美身体都跟着瑟缩了一下。　　「你小点声，不知道这样会吓坏小孩子吗？」　　江婉柔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不过看到我一副虚弱至极，完全就是被掏空了的样子，她才悻悻然的低头哄着小美。　　「小美乖啊！」　　「收起你的气息，不然一会姐姐跟哥哥就要发疯了。」　　「我们发疯了可就没人帮你了哦。」　　「尤其是哥哥发疯，会杀了我们的。」　　「小美也不想要失去姐姐是不是？」　　也不知道江婉柔的哪句话刺激着小美了，小美瞬间就哭了起来。　　不过随着她的哭声，屋子里弥漫着的怨气也确实都被小美收回了自己魂体里。　　「要不，你考虑考虑，再养个灵彩吧！」　　「我可以每天少吃点的！」　　江婉柔被这乖巧听话的小美收服了。　　主动提出来让我做个灵彩，将小美带走。　　「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孤儿院？还是养老院？」　　我不耐活的趴在桌子上，说话都没有什么力气了。　　「反正也没有什么差别吧！」　　「除了我的年纪小，你看看喜婆子，在看看不知道多少岁的闫彩云……」　　江婉柔以为自己小声的嘟囔我就听不到了。　　「你们三个都不会影响到别人。」　　「而且懂得自己控制自己身上的鬼气。」　　「而你怀里的这个，无意识的情况下，就会影响我们。」　　「你是不是忘记了，刚刚我们吵架，差点动手！」　　原谅我有些时候是真的不能够理解女人的善意。　　「小美也可以的。我可以教会她控制自己的力量，也会管好她，不让她身上的怨气影响到别人。」　　「我们不能就这么将她留在这里。」　　「既然遇到了，我们就不能不管她。」　　「她还是个孩子，受了这么多罪，吃了这么多的苦。」　　「说不定就是为了等到我们，遇到我们呢！」　　江婉柔这样说着的时候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我知道她定然是想到了自己死后，在工厂里的彷徨茫然无助。　　有一段时间里她的意识是混沌不清醒的。　　也是浑浑噩噩的时候，她才成了血罗刹。　　「留在这里她不懂得照顾自己，不懂得保护自己。」　　「早晚也会成为一方祸患的。」　　「你就当做好事，为民除害了。」　　「舍己为人。」　　「你不是在参悟那个阿提那金刚伏魔经吗？」　　「佛祖不是割肉喂鹰，以身饲魔吗？」　　江婉柔见我没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就是不肯接她的话，也有些慌了。　　她是真的怕我不肯接受小美。　　「啧。我跟你说过了，我不可能带着个潜藏的麻烦。」　　「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力量，还有身上的怨气。」　　「我不能带着她。」　　「你发疯我可以用契约。」　　「喜婆子发疯我能控制的住。」　　「姐姐发狂，我怎么办？」　　「我死了就是死一个，反正我早就是要死的人了。」　　「但是小美的厉害，你也知道的。」　　「那一死就不知道是死多少了。」　　「你是希望我为了一个怨鬼，随时冒着可能弄死一城人的风险？」　　我从来没有跟江婉柔说过这样重的话。　　「姐姐……姐姐……」　　「你才跟闫彩云认识多久啊！」　　「张嘴闭嘴姐姐，姐姐。」　　江婉柔的情绪有些失控。　　我知道这不只是因为她被怀里怨鬼小美影响，还因为她所有情绪都被小美怨气放大了。　　「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　　「你都被潜移默化、神不知鬼不觉的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