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1回 显身手惩洋醉汉
话说饯行宴结束,章秋谷要回去,惹来云兰的醋意井喷。章秋谷见她娇嗔满面,只得过去,携着她的手道:“你不要生气,你就是我的相好,那里还有别人。我今天不走了,在这里和你辞行如何?” 云兰别转头去,口中说道:“啥人要和你辞行呀!你还是早点回去,像我这样的别脚倌人,哪里比得了别人?可别再说啥相好不相好的,我可承受不起!你这般尊贵的章二少,我可不配与你做啥相好,不是亵渎了你章二少的身分嘛!” 章秋谷听云兰这几句话,说得酸味十足,而且也是话中有话,是暗指月芳说的。其实月芳和云兰比较起来,的确是有些轩轾的。自己肯为月芳尽心尽力地成全,在云兰身上,她要挽留自己住在院中,自己都不肯答应。若要拿她们两个人的交情说起来,应该还是和云兰要好些,却也怪不得云兰要说这般的话,醋味这么浓了。想到这里,便回头看向月芳,只见月芳低着头,假做没有听见一般的,脸上却有些红红的不好意思。 章秋谷咳嗽一声,打个暗号。月芳回过头来,章秋谷对着她使个眼色,月芳会意,便走了出去。 云兰见了,便立起身来,冷笑一声道:“你还有啥悄悄话没说完,我出去给你们腾地方,让你们随便说。”说着向外便走。 章秋谷连忙一把拉住云兰,在她耳边说道:“你不要这般生气,给人看见了,还当你是吃醋。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你的年纪还没满二十岁,生意又是很好的,比不得月芳已经三十多岁的人,又欠了一身的债,哪里还做得起什么生意?如今帮她成就了这段姻缘,也算是救她出苦海,你们同院姊妹应该可怜她些,替她高兴才是,怎么你倒和她吃起醋来?” 云兰本来是一肚子的不高兴,如今听了章秋谷这样一番在情在理的话,倒觉得是自己无理取闹,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心上的怒气倒是消下去许多,对着章秋谷横波一笑,口中说道:“你这个人呢,都不知道你在乱想什么,月芳姐一向与我要好,我怎么可能去吃她的醋呀!” 章秋谷知道她这几句话无非是有心掩饰,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罢了,便对她一笑,又咬着耳朵温声软语地哄了好一回,云兰方才欢喜。 这一夜,章秋谷自然不回去的了,连金观察和金部郎两个,都给金兰和小洪宝宝挽留下来,住在院中。 珍簟新铺,秋宵苦短,三对人鸾交凤友,一时间雨殢云封,温存掌上之躯,宛转怀中之月。 次日,金观察一早起来先行离去,章秋谷已经计划好要走,他的工作虽然还没有交接,但是工作量也不大,他过去处理了一下,傍晚的时候便又来到了云兰这里。 晚上,金观察兴冲冲地来找章秋谷,身后还跟着金部郎和孙英玉。 金观察一进门就高声说道:“我就猜你还在这里。” 章秋谷看着兴奋的金观察,眨眨眼说道:“何事让老表伯这般高兴?”说着站起身来与随后进来的人一一见礼寒暄。 金观察:“我刚接到王冢宰的信儿,让我进京去考经济特科,我可以与你一同进京了。” 章秋谷听了也是心中大喜,说道:“如此甚好,恭喜老表伯。” 这位金观察,原本是个举人出身,笔下的功夫十分了得,而且洞明时务,博览群书,是个大才。这个时候正是皇家开经济特科的时候。吏部尚书王凤山王冢宰,素来极佩服金观察的学问,就专折奏保了金观察的经济特科。如今已经到了考试的时候,王尚书便催着金观察进京。 金观察说道:“本来你还要几日再进京,不过我们一起的话,你反倒要随我提前走了。” 章秋谷笑道:“无碍,反正我在这边也没什么事情。” “我今天禀请了方制军,他说已经派了津海关道李伯溪李观察来兼理洋务局总办的事情,明天便会到,我等他来,安排好交接,我们明天下午便走。” 金观察高兴,几个人便在金兰这里打起了牌。 云兰本以为章秋谷还要几天才走,没想到让金观察这一搅合,后天就走了,未免有些依依惜别的心情,坐在那里呆呆的不甚开口。 月芳嫁人的事情,章秋谷已经当面和老鸨说过,帐目都付清了,月芳便不肯再见客人。但是章秋谷到来的时候,月芳却还依旧出来,敛袖低眉,淡妆素服,竟是个良家妇人的样子。 章秋谷看着这般模样,觉得玉人依旧,咫尺天涯那颗猎美小玻璃心就有些惆怅了。再三叫她不要出来,月芳哪里肯听。只是两人谈话的时候,大家都是面上淡淡的,不能像以前那般握手牵衣,偎肩接膝,亲亲密密的样子了。 今天月芳听到章秋谷一定要走,心上自然也很是辛酸,也是坐在章秋谷背后,一言不发,静静的看着他们打牌。 等得八圈庄碰过,已经十点多钟,章秋谷便对着月芳、云兰说了些告别的话。又拉着云兰坐在床上,咕咕唧唧的不知说了些什么。 月香也走过来,对着章秋谷说些套话。 正是:落花堕劫,飘零金谷之春;飞絮沾泥,惆怅灵和之柳。 因为启程的日期提前,章秋谷也需要回去收拾一番,自然是不能再住在这里。 章秋谷忽然想起有一个清芬班里的玉凤,曾经叫过她两个局,没有付钱,便对金观察说了要去一趟清芬班,金观察和金部郎便要与他同去,孙英玉想要同行,却被章秋谷好言劝住,几个人告别了孙英玉,一起离去。 章秋谷与金观察等人到了清芬堂去付过了钱,又闲聊了片刻,便都出来了。几个人现在没什么事情,便慢慢的边走边聊着。 到了侯家后的地方,这是一条极窄的小弄,弄外便是新造的马路。 章秋谷等人刚刚走出弄口,迎面撞见了一个同乡兵部主事严克任严主政。 大家止步打着招呼,却不想斜刺里有两个洋兵吃得烂醉,七跌八撞的直撞过来,不左不右,不前不后,刚刚撞在那位严主政的身上。 严主政还没有开口,不料那洋兵撞了严主政一下,顿时发起酒风来,一手扭住丁严主政的衣服,口中叽里咕噜的不知骂些什么,一手在腰间拔出小刀来,对着严主政的肩窝便刺。 严主政措手不及,大吃一惊,连忙把身体一侧,那把小刀正刺在严主政的嘴唇上面,直刺得皮开肉破,鲜血直涌出来,刀尖撞着门牙,连牙齿都撞缺了一个。严主政“阿呀”一声,要想回身跑时,怎奈衣服被那个醉汉拉住,脱不得身。 正在十分危急的时候,章秋谷已经是怒火中烧,一个箭步直抢过来,左手一指点上那个醉汉的手臂,那人拉着严主政的手臂一麻,松开了手,而同时,章秋谷的右手轻轻一转,就把小刀抢在手中,左手顺势一送,那洋兵本来已经醉得踉踉跄跄的,哪里经得起章秋谷的神力,这股力量扑来,让他本就不稳的脚步就是一个趔趄,仰面一交倒在地上。说时迟那时快,章秋谷正要看严主政的伤痕时,只觉得脑后一阵风直扑过来,章秋谷并没有回头去看,把身体一扭,右脚往后一个侧踢,就听得扑通一声,那一个洋兵也是仰面一交倒在地上。 这个时候,刚巧没有巡警过来,所以任凭他们去闹,也没有人来管。 金观察等人却是替章秋谷捏了一把汗,恐怕万一个闹出个什么大的外交事件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章秋谷却并不放在心上,立在那里不动,只是看着那两个洋兵。他以为这两个醉汉还要起来继续打,却没想到这两个洋兵已经醉得神志不清,没什么知觉了,一个人吃了章秋谷的一个筋斗,反而就势躺在地上不起来,口中“呜呜”的唱起歌来。 这个时候正是微雨初过,地下还有些泥泞,这两个洋兵满地乱滚,滚得浑身上下好象个泥母猪一般。 章秋谷看了又气又笑,料想这两个醉鬼是扒不起来的了,便回过头来看严主政的伤处。只见严主政把衣袖掩着嘴唇,那流出来的血连衣袖都湿透了。 大家纷纷问他怎么样,严主政说道:“还没有大伤,回到寓所去找些伤药敷一敷就不妨事的了。”说着,又向章秋谷谢道:“今天幸而遇见了你们几位,帮我解了这个围。如若不然,那就不堪设想了。” 章秋谷谦逊几句,只说这般小事,理应相助的。 一面说着,严主政已经叫了一辆人力车,章秋谷等人还要送他回去,严主政再三婉拒,谢了众人,径直往江苏会馆而去。 章秋谷又对金观察道:“这两个醉鬼躺在地上,虽然与我们不相干,但是这个地方又不见有巡警过来,万一闹了个什么乱子出来,酿成外交事件,老表伯当着洋务局的总办,这个责任是跑不掉的。不如叫几个巡警把他们送到领事衙门去,这般还妥当些。” 金观察点头道:“你的话不差,闹出交涉来还是洋务局的干系。”说着左右一望,见附近竟然没见一个巡警的影子,便叫轿夫去叫了一名巡警来,对他吩咐了一番。 那巡警垂着手,诺诺连声的答应着。 金观察吩咐过了,便同大家坐上轿子一起回去。 天津之行即将告一段落,男猪脚马上要进京了,即将要开启新的篇章,吃瓜群众们期待吗?更精彩的故事,下回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