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中心。 骨科病房。 年轻的中尉很骄傲的对着凯莉做着历史科普,一副我学过本国历史,最起码是战争史,而且我数学还不错,计算过这份工作的长久性的样子。 “我相信你。” 亚当也笑了:“战争永远不会结束,但这和你截肢后能一直呆在战场是两回事,像你们这样截肢后的战士,一般都干些什么活?” “……后勤。” 年轻的中尉脸色一暗。 假肢毕竟是假肢。 除非外骨骼装甲技术大幅度飞跃,或者钢铁侠出现,不然截肢的士兵,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战斗第一线了。 不是后勤,就是敢死队,或者危险实验志愿者。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而战场上,既不是第一线的战士,又不是战斗机飞行员等技术性工种,可替代性太强,稍有波折,就可能会被退役。 永不停歇的战争红利,他不一定能吃到。 “看来你什么都明白。” 亚当点头而去。 急诊。 “医生,快帮帮他。” 一个少妇抱着一个婴儿,看着一个躺在推床上疼的直冒冷汗的男人,对着亚当哭求道。 亚当快速检查了一下,只见这个男人右脚掌部位截断了,安了假肢,如今乌黑一片,显然是受到了感染,先让护士给他止疼。 “邓肯医生。” 这时,那个年轻中尉不依不饶的找了过来,依旧想要亚当帮他截肢,但看见躺在病床上的男人,顿时呆住了:“裘德!” “你们认识?” 亚当一边检查感染的伤口,一边问道。 “我们是战友。” 年轻的中尉快步走到病人身边,握着他的手:“裘德去年因为枪伤,伤口感染,截断了右脚掌,无奈退役,他是我们的老队长。” 一番抢救之后。 注射了吗啡的裘德,不再痛苦,看着年轻的中尉傻笑道:“杰克,你也退役了?太好了,我们都活着回来了,哈哈。” “我没退役。” 年轻的中尉看了亚当一眼:“我正想回去,那里才是我们真正的家。” “嗨,那种话你也信。” 嗨大的裘德一挥手,指着老婆和小女儿,傻笑道:“这才是真正的家人,为了她们,我们才应该付出一切。” “队长……” 年轻的中尉看了一眼坐在床边怀抱女儿的少妇,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不信?” 吗啡效应的裘德,心情太好了,真心话不断往外吐露:“你知道我为了她们付出了什么吗?” 说道这里,他拍了拍截断右脚掌的右腿,傻笑道:“去年我的合同都已经要到期了,我老婆怀了我女儿,六个月大了,我们在一起计划着美好的未来。 可是军方要我延长服役期限,而且根本不管我的反对。 合同是我像你这么大时签的。 那时候我满腔热血,根本没管那么多,只要能上战场,直接就签了。 三年又三年。 三年又三年。 多年的战场生活,让我疲惫。 我看到太多的战友不是牺牲,就是回国后得了ptsd成了疯子和流浪汉。 就在我以为我也会是同样宿命的时候,我遇到了这世上最美丽的人儿。 我们结婚,她怀了我的女儿。 那时候,我才知道幸福和家人真正的意义。 军方拿着我从前根本没看内容的合同要单方面延长我的服役期限,而我必须同意。 这时候,向来不怕死的我,真的怕了。 一旦我去了,万一我死了,我的老婆就成了寡妇,而我刚出生的女儿,根本就看不到深爱她的爸爸一眼。 而我不去,就触犯了军法,轻则坐牢,重则被枪毙。 我失眠了许久,终于想到一个办法。 我驱车远离我的家,在有点远的地方找了一个医院,观察了很久,找到了一个瘸子医生。 我一看他就是约战老兵。 我想他肯定能理解我。 于是我等了一个小时,才等到他给我看病。 他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想法,并且嘲讽我这样做没用。 因为到免费门诊找医生开证明,根本没用。 不过他也给了我方向。 在他们那个年代,逃兵们要么逃到加拿大,要么对着自己的脚开上一枪。 猜猜我干了什么?” 一旁听到这话的亚当,目光诡异。 他已经听出了这个善于嘲讽的瘸子医生是谁了。 这附近,除了豪斯医生还能有谁? 只是豪斯医生虽然沧桑了一点,但约战老兵? 到现在最起码也是五十岁朝上了。 啊这…… 亚当很好奇豪斯医生当时的反应,那一定很有趣。 “你中枪是你自己打的?” 年轻的中尉苦涩道。 “当然。” 裘德队长傻笑道:“我在战场那么多年,一次没有中弹,唯一中弹的一次,却是我自己开的枪,好不好笑? 更好笑的是,我照着这个瘸子医生的话去做了。 带着受了枪伤的脚去找他。 他又和我说,这样做没用,因为缝合之后,我还是会被送回去,顶多能得到五天假…… fk! 当时我真想朝他破口大骂。 但是一想到我的妻女,我就忍了。 于是我没有好好治疗,任由小脚趾感染。 然后我又去找了那个瘸子医生。 他告诉我,小脚趾已经没用了,必须切除。 正当我悲喜交加的大笑出声时,这个混蛋再次打断了我。 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亚当咧了咧嘴。 年轻的中尉默然无言。 “这个混蛋!” 裘德队长在吗啡的作用下,哈哈笑道:“这个混蛋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明知道我想要留下来陪我妻女,已经做到自己对着自己的脚开枪的地步。 可这个混蛋竟然不将话一次性说完。 反而在我小脚趾已经烂死之后,才让我别笑,并且吐槽我不事先做做功课。 他说军队医疗检测协会,绝对会允许一个只有9个脚趾的步兵通过,因为根本不影响走路和跑步。 所以我丢了一个脚趾,忍受着的痛苦,都毫无意义。 我当时那个心情啊。 如果不是我躺在那里,我真想一拳砸烂这个瘸子医生的脸。 你特喵的就不能将话一次性说完啊。 他似乎也看出了我的愤怒,就说如果感染继续,就会切掉不止一个指头。 我又想到了我的妻女,按下了心中的怒火。 这一次,我认真的追问了一句。 如果我的右脚掌整个感染,被切除,那么军队医疗检测协会还会不会让我服役? 他说按照规定,是不用了。 但不敢肯定军队到底会如何处理,毕竟也有戴着假肢的士兵服役,建议我了解清楚。 我这次学到了,从侧面问清楚了。 带假肢的士兵,可以选择服役与否,不会强制。 于是我任由感染扩大,然后切掉了整个右脚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