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云爱红偷偷给我们都报了名?” “这死丫头,居然害我们都去下乡?她人呢?我、我要打死她!” 云爱国、云爱党也不知道在哪儿得到了消息,一反往日“不到饭点儿不回家”的规矩,全都急匆匆的跑了回来。 云国梁&马秀兰:…… 你们问我? 我们又去问谁? 不过,直到这个时候,两口子才意识到,云爱红一直都没有回家! 马秀兰似是想到了什么,扭身就跑去了两个女孩儿的房间。 房间里,两张单人床,靠窗的那个被褥整齐,就跟平时一样。 而另一张单人床,却一片狼藉,今年新作的被子不见了,只剩下一床睡了好几年的褥子。 马秀兰眼底蹭蹭的喷着火,然后又转身去看大衣柜。 衣柜里就没有房间这么的泾渭分明了。 原本是有界限的,云从容和云爱红这对姐妹,每人分得一半儿的空间。 但此刻,衣服全都乱了。 两人的衣服都混在了一起。 当然,属于云从容的比较新、比较好的衣服,都被拿走了。 而属于云爱红的,比较破的衣服,则都留了下来。 马秀兰看到这一幕,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死丫头!没良心!她这是早就计划好了啊!” 望着乱糟糟的衣柜,马秀兰又哭了出来。 她终于想到,就在两天前,云爱红就问她要户口本。 嘴上说是要帮忙分担家务,实际上,估计从那时起,她就存了坏心。 拿了户口本,给哥哥们报名。 把下个月的票据全都换了,趁着换户口本的时候,偷看到了她放钱的饼干盒以及保险柜! 然后,一锅端! “死丫头!你个死丫头啊。” “读书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聪明,现在要坑死全家了,居然有谋有划的——” 马秀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拍着大腿,不停的哭嚎着。 龙岁岁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婶婶!” 龙岁岁淡淡的打了个招呼。 她没有丝毫的胆怯,也没有任何愧疚。 她甚至就像平时一样平静。 她的出现,让马秀兰的哭嚎戛然而止。 马秀兰顶着一脸的眼泪鼻涕,狠狠的瞪着龙岁岁:“云从容,爱红干这些,你知不知道?” 龙岁岁无辜的摇摇头,“不知道!” 拜托,你作为亲妈,都不知道,我一个“外人”又岂会知道? “……” 看到“云从容”又是这种乖巧、听话的模样,马秀兰却无比刺眼。 她可没忘了,之前在厂门口的时候,这死丫头不管不顾的喊着“我自愿下乡”。 她那模样,倒是光伟正了,却直接断了云爱国、云爱党的退路。 还反衬得他们夫妻,又自私、又没有觉悟! 这,也是个坏种! 平时的“傻”,都是装的! 忠里藏奸,关键时候就狠狠咬你一口! 毒啊! 狠啊! 马秀兰脑子里满都是对于“云从容”的怨怼。 “你和她住在一个屋子里,她要做什么,你就一点儿都没有察觉?” 到了这种时候,马秀兰彻底不装了。 真心问罪也好,有意迁怒也罢,她把在云爱红那儿受到的气,全都撒到了龙岁岁身上。 龙岁岁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忽然幽幽的说了一句:“婶婶,我爸是烈士?我妈是功臣?” 马秀兰:…… 呃,这个,怎么好好的,忽然就提到了这个? 马秀兰就是个普通小老百姓,这辈子做过的最大的恶,约莫就是养废云从容,并从中攫取好处。 如今,事情败露了,马秀兰面对“云从容”那灼灼如火焰的双眼时,竟有些心虚。 她直接闪躲开视线,不敢再与龙岁岁对视。 “我是我家的独生女?我妈临终前,把她的工作传给了我?” 龙岁岁却不会因为马秀兰的躲闪,就轻易放过她。 她继续用平静的语气,说着让马秀兰更加心虚的话。 龙岁岁也不是空口白牙的直接发问,而是拿到了证据——户口本! 云爱红从家里偷走的户口本一共是两本。 一本是云国梁一家的,一本是“云从容”的。 云爱红报完名之后,不敢回家,可这户口本也不能直接丢掉。 这,大概就是云爱红仅剩的“善良”了吧。 她偷偷跑到了无线电厂,将户口本交给了门卫大爷。 刚才在无线电厂门口,云国梁两口子只顾着儿子们下乡的事儿,追着赵前进想办法。 门卫大爷一个不留神,没有找到人。 正巧看到了龙岁岁,就顺手把户口本交给了她。 龙岁岁举起手里的户口本,展开自己家这一份,“户主:云从容!” “婶婶,也就是说,我们家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而按照政策,一家只有一个人,根本不用下乡。 更不用说,虞晚秋临死前,还把自己的工作名额留给了云从容。 所以,不管从哪方面去说,云从容都不该下乡。 “……这些,叔叔和婶婶却一个字都没有告诉我!” 龙岁岁的视线追着马秀兰。 马秀兰的脸转到左边,她的目光就追到左边。 马秀兰又闪向右边,龙岁岁的眼神就锁定右边。 马秀兰:…… “这个、那个……你不是还小嘛,我们、我们——” 马秀兰搜肠刮肚的,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借口,自己都说不下去。 “叔叔婶婶瞒着我也就罢了,你们的亲生女儿还偷偷给我报名……” 龙岁岁也不是一味的诘问、控诉,她还故意来了个杀人诛心:“对了,婶婶,你可能不知道吧,知青办的胡阿姨说,爱红报名的时候,故意给自己选了个好地方,给其他三个人选了最偏远、最艰苦的地方。” “所以,婶婶,不是我要求去边疆,而是云爱红暗中陷害!” 龙岁岁这话,也不全是说谎。更没有往云爱红身上甩黑锅。 云爱红确实这样做了,只是龙岁岁“顺水推舟”,来了个升级版。 云爱红只是想让两个哥哥和云从容去一个比自己更偏远,更贫瘠的农村。 龙岁岁直接让大家都去边疆。 她给霍、顾两位叔叔打去电话,就是为了操作这件事。 毕竟云爱红的行为是有漏洞的,若是没有人干预,人家知青办的工作人员都未必愿意“自惹麻烦”。 还有云爱红,自己选定了下乡的地点又如何? 上了火车,还能更改! 而这,也需要省城的顾叔叔打个电话。 “什么?是云爱红故意的?” “老天爷啊,你怎么就不长眼,怎么就不下道雷劈死云爱红?” “呜呜,我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怎么就生养出云爱红这么一个没良心的狗东西?” 马秀兰听了龙岁岁的话,愈发的受刺激,她不管不顾的咒骂起来。 “婶婶,你别生气!你也不用求老天爷,我帮你出气了哟——” 龙岁岁的情绪还是相当稳定。 她甚至带着一抹浅笑。 听到龙岁岁的话,马秀兰的哭嚎声又顿了一下。 她愣愣的看着龙岁岁,莫名的,心底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龙岁岁弯下腰,凑到了马秀兰的耳边。 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轻轻的说道,“婶婶,你昨天不是让我给霍叔叔打电话吗?” “我打了!我说齐大非偶,哦对了,用你的说辞,就叫我和霍家‘门不当户不对’。” “所以,我把婚事给退了。不过,既然已经打了电话,也不能只说这一件事,我就顺便又跟霍叔叔提了个请求——” “我若被迫下乡,云爱国、云爱党、云爱红便也要陪着。” “还有顾叔叔,我也打去了电话。顾叔叔向我保证,谁害了我,就会受到加倍的惩罚!” 云爱红想去好地方? 做梦! 大草原、大西北,热带雨林、戈壁荒漠……任一个地方,随机匹配给云爱红! “你?你!!” 马秀兰瞪大眼睛,仿佛大白天见到了厉鬼。 她脑袋都是蒙蒙的,耳朵也开始嗡嗡作响。 有那么一个瞬间,马秀兰甚至在“云从容”身上看到了一个让她羡慕嫉妒恨的身影—— “虞晚秋!!” “你不是云从容,你是虞晚秋!” “……我就知道,我、我根本就斗不过虞晚秋!” “娘啊!我的亲娘……你偏心的大小姐,死了都要跑来害我啊!” “虞晚秋!我告诉你!我不怕你!我、我——” 马秀兰的反应,多少让龙岁岁有些惊讶。 哦豁,这是被刺激的精神错乱了? 还是想装疯卖傻,趁机卖惨,继而—— “婶婶,你说什么?什么鬼?这可是宣扬封建迷信啊!” 龙岁岁才不会任由马秀兰“发疯”。 她情绪稳定、语气平淡,轻轻的甩给马秀兰一个罪名——宣扬封建迷信! 若是将罪名落实,啧,不只是云家三兄妹去边疆,就连马秀兰也要去农场呢! 马秀兰:“……” 好个死丫头,好狠的心! 不愧是虞晚秋这个黑心资本家的女儿,天生恶毒,还、还没良心! “从容,你胡说什么呢?我、我可没这么说。” “还有,我到底是你婶婶!从你两岁起,就照顾你、伺候你,一把屎一把尿,一口菜一口饭……” 马秀兰装疯不成,就开始打感情牌。 她说着说着,自己都被感动了。 “我两岁的时候,我妈还活着,你来照顾我,应该是我妈请你来的!” “云国梁的工作,呵呵,应该不是他自己考上的吧!” 马秀兰的照顾根本就不是免费的。 虞晚秋给了好处,马秀兰付出了劳动,公平交易,互不相欠。 “你四岁的时候,你亲妈就——”死了! 从那时起,十几年了,也都是我在照顾你! 马秀兰有些恼羞成怒,恨恨的喊了一句。 只是,不等她把话喊完,龙岁岁就悠悠的补了一句:“你的工作应该也不是你自己考上的吧。” 马秀兰:…… “还有这小洋楼,一直都登记在我的名下,是我的房子,而过去的十几年里,我却只能跟云爱红挤一个房间。” 小主人跟保姆的女儿挤着住,保姆的“耀宗耀祖”,却能每人一个朝阳的大房间。 这事儿不管怎么说,都透着荒唐啊。 马秀兰:…… 接连被怼,马秀兰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直都被云从容给骗了。 这哪里是什么对她言听计从的小傻子啊。 分明就是一头阴险狡诈的白眼狼! “好!好!好哇!云从容,你厉害!是我笨,是我眼瞎,我、我居然错把狼崽子当成了狗崽子!” 马秀兰羞愤之下,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宣泄。 龙岁岁:……随便! 她本来就不是人,狼崽子、狗崽子,都无所谓。 当然,如果说她是龙崽子,她会更加高兴。 龟丞相:……小殿下,小说都说了,反派死于话多! 龙岁岁:……你不懂,我这是做好事儿呢,总要让马秀兰知道,自己是死在谁的手里,又是怎么死的吧?! 有的时候,真的不能怪反派话多,实在是这种“炫耀”太爽、太美好! …… 马秀兰没能从龙岁岁那儿占到便宜,只能又羞又恨的回到自己卧室。 她还要继续跟云国梁商量对策。 儿子,肯定不能下乡。 至少不能都下乡。 虽然龙岁岁告诉马秀兰,这里面有霍、顾两家插了手。 云国梁夫妇想要“翻盘”,根本不可能。 但,人都有侥幸心理。 万一呢? &nb市,不是京城,也不是省城。 县官不如现管的,霍、顾两家再厉害,也、也不能—— “什么?赵副厂长被抓走了?” “怎么回事?他、他怎么会被抓?” “……他哥哥可是赵奋进啊,在戈薇呢!” “什么?赵奋进也被抓了?在他家里挖出了一箱又一箱的古玩字画?” 云国梁和马秀兰咬着牙、忍着心疼,拿着存折从银行里取了四千块钱。 正要找时间给赵前进送过去。 没想到,平地一声惊雷啊。 &nb市的格局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紧接着,还不等云国梁夫妇“震惊”完毕,周桂枝就带着保卫科的人来收房子了。 小洋楼已经租借给了厂子里,被安排用来当做“专家楼”。 云国梁一家四口,全部懵逼,等他们反应过来,人已经站在了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