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基层派出所干了几十年，什么样的案子没见过。　　 这种情况，无非就是搞传销的或者卖保险的，再或者就是贼窝。　　 但是，这么高档的贼窝，确实不常见。　　 小偷小摸，虽然案子不大，涉案金额一般也比较小，但是架不住数量大。　　 而且违法成本低，被抓住也就是送进去关两天，出来再继续干，反正是无本的买卖，进去还有吃有喝，惯犯早就习惯了。　　 所以，很多时候，很多地方，这种小偷小摸的犯罪行为屡禁不止。　　 时间长了，就有可能滋生出团伙作案。　　 一些头脑精明的，干的时间长的小偷，逐渐会蜕变成大偷。　　 倒不是说偷价值更大的东西，而是将一些散兵游勇集中起来，开培训班，当校长。　　 小偷这个行当，虽然入门门槛低，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门槛。　　 黄建民就亲手捣毁过多个盗贼窝点，一些经验老道的前辈，会在窝点教授徒弟，给他们分配地盘。　　 火车站、客运站，公交车站、大型商场等等都是他们下手的好地方。　　 根据人流量不同，得手难易不同，给不同的徒弟分配不同的地段，再根据业绩和上供的多少，进行业绩考核。　　 但是，以往捣毁的窝点，多是在废弃厂房，烂尾楼之类的地方。　　 自建房小区都少有，这次竟然在高档别墅区，估计回本都困难。　　 至于说传销，吴德贵既然能自己跑出来拿快递，传销的可能性也不大。　　 “师父，抓不抓？”　　 杨林眼睛里有光。　　 这个案子，不管最后查处了什么，反正都是他的案子。　　 第一线索也是他发现的。　　 至于陆川的指纹鉴定分析，那是技术活，他说的是现场，是一线。　　 吴德贵偷电动车的犯罪事实，有视频，虽然比较模糊，但是能证明偷窃未成功电动车车把上的指纹，就是他留下的。　　 结合陆川的指纹鉴定分析，吴德贵肯定是跑不了。　　 “吴德贵肯定没跑，其他人一起抓起来，审审再说。”　　 杨林的建议，不失为一个好的建议。　　 但是，吴德贵即便抓住了，即便承认了偷盗电动车，也就关进去几天就完了。　　 背后的事情，不一定真的交代。　　 这个吴德贵，从作案手法上看，就知道是老油条。　　 城关派出所那边的信息也显示，这家伙进拘留所就跟回自己家似的。　　 这种人，一般的审讯方法对他们根本就没用。　　 想审出东西来，难度很大。　　 “不能动手。”　　 黄建民觉得还是暂时不抓：“人在这，肯定是跑不了，先监视一下。”　　 “可是，我冒充快递员打电话，说的是他老家太仓县有人给他邮寄东西。”　　 “吴德贵只要跟家里核实一下，就能发现问题。”　　 “没事，”黄建民摇摇头：“你是用自己的手机给他打的电话吧？”　　 “再给他打一个，就说找错人了，电话打错了，是另一个姓吴的，让他把东西送回八点半超市。”　　 陆川全程都在听着，或者说学习。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杨林显然又学了一招，眼睛都在放光：“行，我把快递衣服换上，这就打。”　　 这就是老前辈的优势。　　 他们兴许技术不行，兴许能力不够，但是说到经验，随口秃噜出来的，都够晚辈们好好学一阵子的。　　 二十分钟后，吴德贵再次出现在八点半超市门口。　　 “老板，东西拿错了啊，快递员特么的打错电话了。”　　 吴德贵骂骂咧咧的：“我说家里咋可能有人给我有东西……还以为我爹诈尸了呢……”　　 穿着蓝色羽绒服的吴德贵，套上冒兜，又转身走回别墅区。　　 别墅区外，卡宴停靠在路边，陆川、杨林和老罗在抽烟。　　 黄建民回所里了，留了老罗跟着杨林两人盯梢。　　 “罗哥，”陆川随手从扶手里掏出一盒中华递给老罗：“咱们就在这待着？”　　 “呦呦！谢谢领导！”　　 面对陆川，老罗显得很客气，一口一个领导。　　 “罗哥，我可不是啥领导，您叫我陆川、小陆都行，我和杨林大学的时候是一个宿舍的。”　　 接过中华烟，老罗这才点了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上次你立功的事我们都听说了。”　　 “老郑的事……谢了。”　　 “您认识郑斌？”　　 老罗点点头：“当年他、我还有支队的任强，我们都是一届的。”　　 陆川点点头，郑斌确实和任强是同一年入警，没想到和老罗也是同年入警。　　 聊起郑斌、任强的事情，两人也就熟悉了。　　 “现在只能等着，里边人的信息居委会和物业只掌握了一部分，不搞清楚不行。”　　 “不过放心，里边的保安我已经跟物业打好招呼了，十二号别墅门口的监控一直开着，有人出来，第一个通知咱们。”　　 嗡嗡，说着，老罗的电话响了。　　 看了一眼电话号码，老罗有些意外的笑了笑：“这不，说曹操曹操到了。”　　 “孙经理？”　　 “罗哥，十二号别墅出来了一个女的，白色羽绒服，长头发……”　　 “人已经出大门了！”　　 挂断电话，别墅门口正好出现一个穿白色羽绒服的长发女子。　　 招呼了一辆出租车，就要离开。　　 “跟上吗？”　　 负责盯梢的就只有三个人，一辆陆川自己的卡宴车。　　 现在，显然老罗的经验更丰富。　　 “跟上！”　　 别墅里的人跑不了，先跟上这个出去的，看看有什么收获。　　 陆川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直接加油起步。　　 跟踪，既简单，也麻烦。　　 你开着警车跟踪，是个人都能发现。　　 但是开着卡宴跟踪……　　 那就不叫跟踪了，叫伱挡着人家道。　　 女子在鑫龙海鲜菜市场下车：“杨林跟我进来，小陆在车上。”　　 说着，老罗打开车门，带着杨林直奔市场里边。　　 不到十分钟，两人就转了出来。　　 这次，老罗坐在了副驾驶，杨林去了后边：“跟着前边的蓝色出租车。”　　 “罗哥，咋样？”　　 陆川没有跟进市场，所以不知道里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此刻看老罗和杨林的表情，隐隐猜到他们在这次好像逮到了一条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