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子又微微一笑,身子缓缓右转,左手提起,横于胸前,左右双掌掌心相对,如抱圆球. 谢忘云见他法决未出,已然蓄势无穷,当下凝神注视。 那老者左手缓缓向前划出,成一弧形。 谢忘云只觉一股森森寒气,直逼过来,若不还招,已势所不能,说道:“得罪了!” 老头子未出法决,所以不知他将要使的是什么招数,因而便看不出他的法决中破绽所在,谢忘云只得先发制人,甩出一道红莲火以探虚实。 突然之间,那老头子两手相交,寒光一闪,一道光芒向谢忘云颈中划出。这一下快速无比,旁观东方南阳都情不自禁的叫出声来。 但他如此奋起一击,谢忘云已发现他的法决虽是快速凶猛,但是并非没有破绽,法决甩出,迎击老头子而清楚。 轰隆的一声巨响,两道法决相交,两人都退开了一步。 谢忘云但觉对方的法决虽然是刚劲,灵力却有股绵劲,震得自己全身隐隐发麻。 那老头子“咦”的一声,脸上微现惊异之色。他又是两手相交,在身前划了两个圆圈。 谢忘云见他灵力柔劲连绵,护住全身,竟无半分空隙,暗暗惊异:“我从未见过谁的道术之中,竟能如此毫无破绽,他若以此相攻,那可如何破法?难道一人使用道术,竟可全无破绽?”心下生了怯意,不由得额头渗出汗珠。 那老头子右手捏着法诀,左手不住抖动,突然一甩,法决急颤,看不出攻向何处。 他这一招中笼罩了谢忘云全身要害,只击中一处,谢忘云非死不可。但就因这一抢攻,谢忘云已瞧出了他身上三处破绽。 这些破绽不用尽攻,只攻一处足以致其死命,顿时心中一宽:“他守御时全无破绽,攻击之时,毕竟仍然有隙可乘。” 当下捏起法决,速攻而去,这老头子每每施展道术的时候,都要画上几个圈,就在这刹那之间,便是谢忘云进攻的大好时机。 谢忘云闪身上去,法决齐出,突然之间,他眼前出现了几个白色光圈,大圈小圈,正圈斜圈,闪烁不已。 他眼睛一花,当即手势用灵力护身,嘭的一响,有法决打在谢忘云的防护罩上,谢忘云只感全身一阵酸麻。 那老头子所捏出的光圈越来越多,过不多时,他全身已隐在无数光圈之中,光圈一个未消,另一个再生,虽是攻势,谢忘云已瞧不出他法决中的空隙,只觉似有千百道法决护住了他全身。 那老头子采去守势,以图的是绝无破绽,这座法决所组成的堡垒却能移动,千百个光圈犹如Lang潮一般,缓缓涌来。那老头子并非一招一招的相攻,而是以数百道法决混成的守势,同时化为攻势。 谢忘云无法抵御,只得退步相避。 他退一丈,光圈便逼进一长,顷刻之间,谢忘云已连退了几百米。 东方南阳眼见谢忘云战况不利,已落下风,屏息而观,手心中都捏了把冷汗。 谢忘云再退一丈,嘭的一声,后背撞在了一颗大树山,他心念一动:“师父说这世上既有破道存在,那么天下道术千变万化,神而明之,存乎一心,不论对方的法决如何精妙,只要是有招,便有破绽,若无破绽,如何可破道?” 他想到这里,抬眼向逼近的老头子看去,心道:“眼前这位前辈的法决圆转如意,竟无半分破绽,如此一想,未必便真无破绽,只是我瞧不出而已。” 他凝视对方法决所幻的无数圆圈,蓦地心想:“他周身有法决护住,我接近不得,那些法决层出不穷,又难以攻破,我若是能够绕过这法决堡垒,直击前辈的本体,说不定能够奏效。” 他又想到:“若要接近前辈的本体,就要进到那法决堡垒当中。但如果此法不管用,我一进到那法决堡垒当真,还不成了瓮中之鳖?” 可除了这个办法,眼下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了,难道要败在前辈手上么? 虽然败在这样一个高手的手上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但是谢忘云却心有不甘。 他不是因为失败而不甘心,而是因为找不到老头子的道术的破解之法而不甘心。他立志寻求破道,若是就止步于此,他如何能甘心? 言念及此,内心深处,已然是没有了犹豫,当下身影一闪,错开虚空,闪现到老头子的法决堡垒当中,猛然出现在老头子跟前。 近在咫尺,一道法决拍去! 轰隆的一声巨响,谢忘云只感胸口剧烈一震,气血翻涌。 那老头子退开数丈,法决堡垒已然消失,他静默而立,脸上神色古怪,既有惊诧之意,亦有惭愧之色,更带着几分惋惜之情。 隔了良久,他才道:“小子道术高明,胆识过人,佩服,佩服!” 谢忘云此时方知,适才如此冒险一击,果然是找到了对方道术的弱点所在,只是那老头子修为实在太高,光圈中心本是最凶险之处,他居然将破绽藏于其中,三界成千成万的修道者之中,只怕难得有一个胆敢以身犯险。 他一逞而成,心下暗叫:“侥幸,侥幸!”只觉得一道道汗水从背脊流下,当即躬身道:“前辈道术通神,承蒙指教,晚辈得益非浅。” 这句话倒不是寻常的客套,这一战于他道术的进益确是大有好处,令他得知敌人道术中的最强处,竟然便是最弱处,最强处都能击破,其余自是迎刃而解了。 高手斗道,一招而决。 那老头子即见谢忘云敢于进入自己的法决堡垒中,面对面地相抗,那么接下的也就不必再比了。 他向谢忘云凝视半晌,说道:“小子,老夫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谢忘云道:“是,恭聆前辈教诲。” 那转身往树林中飞去。谢忘云毫不犹豫,跟随其后。 来到一棵大树之旁,离先前比试之地已有一里路远。 那老头子在树荫下坐了下来,指着树旁一块圆石,道:“请坐下说话。” 待谢忘云坐好,他缓缓说道:“小子,年轻一辈人物之中,如你这般人才修为,那是少有得很了。” 谢忘云道:“不敢。晚辈乃是无名小辈,区区几年的修道之行,怎配承前辈如此见重?” 那老头子道:“修道不在时间长短,多在于机缘,区区几年你便有这般道行,他日还不得威震三界么?” 谢忘云倒是没有想过要什么威震三界,他只求这一生不再受别人的欺凌和胁迫。 那老头子又道:“你行事有时木讷,有时又太过于张扬,少年人锋芒太露,也在所难免。但这对你来说终究是不好的。” 谢忘云道:“晚辈明白,只是有些时候是迫不得已的,晚辈也无从选择。” 那老头子微微一笑,说道:“你知其不该,那便是好。”忽然间他脸色郑重,问道:“你的灵力与那上古魔君的灵力融合有多久了?” 谢忘云问道:“那股灵力是上古魔君的灵力么?晚辈自懂事以来,它便潜藏在晚辈体内,直接一个多月前,无意间才与晚辈的灵力融合。” 那老头子点头道:“这就是了!你我刚才斗道之时,正面对击我却被你所压,我暗自奇怪,你小子小小年纪怎会有如此之强的灵力,原来是上古魔君的灵力,这就难怪了。” 谢忘云问道:“这上古魔君又是何方神圣,他的灵力为何会潜藏在晚辈的体内?” 老头子道:“上古魔君是上古神魔时期的魔族高手,老夫对其也不甚了解。至于他的灵力为何会潜藏在你小子体内,那就更不得而知了。” 谢忘云默然,心中一阵失落,原来还是没有答案的答案。 老头子道:“老夫有一言相劝,不知小子能听否?” 谢忘云大是惶恐,躬身道:“前辈金石良言,晚辈自当凛遵。” 那老头子道:“你有这般秉性修为,又有神兵在手,何故要屈身这小小东昊山之中,做一个无名小辈?你最好趁早离开这尺寸之地,到广阔三界中闯闯,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对你大有裨益。” 谢忘云道:“晚辈实是对名望地位无所需求,晚辈留于东昊山,有为了一些私事。” 老头子道:“为了那一缕情魄么?” 谢忘云一诧异,问道:“前辈如何得知此事?” 老头子笑道:“我若是想知道你的底细,你所知道的和一些你所不知道的,我要查清楚自然是轻而易举。” 谢忘云听他如此一说,更是确定这老头定然是绝世高手无疑,连忙道:“前辈有法子救她么?” 老头子摇摇头,道:“法子只有唯一一个,想必你也是知道的,能不能做到,那是另一回事。你小子如此人品修为,岂无名门淑女为配?何苦为这一缕情魄所累,自毁前程?” 谢忘云道:“玉雪对晚辈情深意重,晚辈不能弃她不顾。前辈美意,晚辈衷心感激,却不敢奉命。” 那老头子叹了口气,摇头道:“少年人溺于美色,脂粉陷阱,原是难以自拔。” 谢忘云道:“玉雪在晚辈心中,是比性命更重要的,晚辈若是不能救她,枉自为人。” 那老头子正色道:“难道你心中,就只有她一人么,要是救不了她,你也不活了?” 谢忘云没多想,慢慢地点了点头。 那老头子忽然右手一抬。 “啪!”的一声巨响,谢忘云尚自没有回过神来,左脸已然是留下了一道鲜红的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