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手机插入电话卡开机的第一时间,黄芷柔就收到了晏安的信息。她匆匆把信息内容过了一遍,然后回复她: “这是王旭尧给我买的电话,我再三强调我不要,可是他说已经没法退了。我真后悔那天去吃饭,如果不去,我之前那个手机也不会丢。小安,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手机实在太昂贵了。” 晏安很长时间没有回复信息,黄芷柔扭过头,看向趴在桌上把整张脸埋在手臂间的祝彧,说:“你能把他的银行卡账号给我吗?这个电话实在……” “我再说一遍。那是你们两的事,别跟我说,我不管。” 黄芷柔悻悻地转过身,垂眼的时候眼角露出了一抹转瞬即逝的浅笑。 之前那个手机她早就不想要了,可是之前一直也都是在考虑,真要把它扔了她一时间也没法得到一个新的。可是那天去住那家酒店,从走进大门开始她就很忌怕把这个手机展露在人前。她怕别人透过这个廉价残破肮脏的手机来揣测她的身份。她当时就想把它扔了,她那时候把它藏在了沙发缝里,如果晁朕当时没发现,她就会跟晏安说,自己的手机丢了。 以当时晏安对她的态度来看,她手机丢的当下,她肯定会给她一个新的手机。尽管可能不会是她最想要的,但肯定会比现在这个好很多。 可惜,晁朕发现了。 后来王旭尧约她吃饭,路上的时候她就把手机关机扔在了车子座位底下,她想,司机之后如果捡到这样一个破烂货也不会想要寻找失主。吃饭的过程中,王旭尧聊起了他们比赛的高额奖金,她当时就决定,把自己手机丢了的事告诉他。如果他没有反应,她再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晏安。 一整个周末过去,就在她以为什么都不会发生的时候,这个漂亮的盒子出现在了她的桌子上。 黄芷柔突然就在想,可能是上天一早安排好的,让她那天跟晏安一起去看比赛。 一早上的课程结束,同学三三两两地开始向着食堂奔进。彭天天不在,晏安也不在,平时热闹的这一片显得空空荡荡。黄芷柔起了身,轻轻地推了推祝彧的手臂,问:“你要去吃饭吗?” 祝彧把头扭向了一边,随意地摆了摆手。 “我要去学校门口帮晏安拿东西,需要我给你带什么吗?” 祝彧又把头换了一边的位置,嘴里发出厌烦的啧啧声。黄芷柔离开教室前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想这种人真的会有正常男孩子的七情六欲吗?他真的会有情窦初开的时候吗?之前觉得他喜欢晏安,是不是猜错了呢? 黄芷柔站在校门口,拿出手机拨打了晏安发过来的号码。 “钟同学是吗?我已经在校门口了。” 黄芷柔握着手机,用眼神观察着旁边每一个路过或者眼神扫过她的男孩子。她在猜测,晏安口中那位送东西来得钟同学是谁?是那个背着书包戴着鸭舌帽的?还是那个戴着耳机倚靠在电线杆上的? “黄……芷柔同学,是吗?” 黄芷柔蓦地回神,只见她面前几步外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士。他晃了晃手里和她同款的手机,说:“看来就是了。”说着,便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虽然做正装打扮,但表情语气洋溢出来的都是年轻人的明朗活泼。 和黄芷柔想象得完全不一样,只听电话里的声音,她以为送东西来得这位可能会是个梳着脏辫穿着宽大衣服和脏球鞋的街头青年。 现下这位姓钟的男孩子依然笑着,牙齿洁白眼神明亮,他指着街对面一辆通体漆黑的车子,问:“东西还在车里,可以请你跟我去拿吗?” 黄芷柔走过去才看清那辆车的标志,同时,后座打开的车窗里露出了一个斜靠在椅背上的少年。皮肤苍白,眼下有浓烈黑眼圈,耳朵上甚至还有个十字架吊坠。 黄芷柔不经意地和他对视,却见他淡淡地转移了视线,散漫地冲着她身后的人开口:“饿了。” 身后的阳光青年和眼前这位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性格,只听他爽朗地说:“那去吃饭,黄同学吃了没?没吃一起。” 黄芷柔坐上了车子的副驾驶座,这车和晁朕家那辆不大一样,空气中没有清冷的香水味,倒是有一股清爽的洗发水味道。她猜测这辆应该还是新车,因为鼻尖还能闻到真皮皮革的味道。 她终于见到了晏安要她帮忙拿的东西,一个巨大无比的漂亮盒子,上面有着一个巨大的“sele bata”的logo。她悄悄掂了掂质量,猜测里面可能有一件衣服和一双鞋子。 “你抱着它好像看不见走路了。”爽朗的男孩子笑着接过了盒子,说:“我给你送去教室吧。“ “还不知道晏安什么时候回来,放在教室的话可能不大方便,不麻烦的话请把它送到我的宿舍楼下,可以吗?” 年轻俊秀的高个男孩抱着一个巨大的“sele bata”的盒子跟在她身边,旁边还跟着一个同样俊秀只是脸色惨白的少年。去宿舍的这一路上,黄芷柔着实受到了不少同学的注目,尤其以女生居多。 她把脊背挺得很直,轻轻拨了拨头发,向着旁边的男孩子又稍微靠近了一点。 “祝彧!” 看见熟悉的身影面对面地走过来,黄芷柔停下了步子问他:“要去吃饭了吗?” 祝彧看了她和她身边的人一眼,问:“这就是晏安那些破玩意儿?” 黄芷柔急忙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道:“那是sele bata,你别瞎说。” 祝彧不屑地哼了一声拔步往前走,黄芷柔目送他离开,正好撞上那个苍白少年定在祝彧身上的眼神。那种吃惊又带着迟疑,有点惊喜又充满探究的眼神,随着祝彧的离开一直在移动。 怎么,他们认识吗? “那是晏安的同桌。”她解释道,“和晏安关系不错的。” 钟鼎没说什么,倒是那个苍白少年问了她一句:“他玩忒修斯之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