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磴还是很认真的样子,认真地像是刚下手术台的整容医师。他用告诫的语气说:“之前我们公司有个女孩儿做完鼻子整形手术回来就这样,自己不小心碰到了,血一下就飞溅出来。你赶紧去看看,是不是伤口裂了。这事可大可小。” “是吗?”晏安扯着嘴角动了动,问他:“谁跟你说我做过整容手术?” “网上都这样说。” 晏安再也忍耐不住,话没过脑子就宣之于口。她怒斥:“网络上说什么你都信?网上还说你同性恋呢。你是不是!” 袁磴坦荡荡地看她,说:“当然不是!” 晏安觉得自己血压在急速升高,她担心再这样下去刚刚安静下来的鼻腔毛细血管又会因为剧烈的情绪再次崩裂。她深吸几口气,跟面前人说:“不用去医院,可以回去了。” 袁磴迟疑地看向她,用质疑的语气说:“你在倔什么?这又不是丢脸的事。” “同性恋也不是丢脸的事,你为什么不敢承认呢?” 丢下这句话,晏安就向着车子走去。上了车,她才发现这次跟车的人除了她和袁磴之外,只有司机,张伊袁磴助理三人。 晏安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就一直在车上看着,就让那个罪魁祸首的瘟神跟着她下车,万一再出事怎么办? “好点了吗?”张伊问她。 不流血就算好了吧,晏安在心里跟自己这样说,然后反馈到动作,就是点了一下头,等她在准备点下一下的时候,就见袁磴跟一没事人似得上了车。张伊立马换了一张笑脸,说:“都是意外,大家没事就好。” 车子沿路返回,晏安安静沉默了半晌,却在袁磴手肘不小心怼到她的时候突然爆发。她问:“你是不是从始至终都没跟我道过谦?” 袁磴转身回来看她,像是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来这一出。 “都过去了……”坐在副驾驶的张伊突然出声。 “我为什么会成现在这样?”晏安扯着衣服上的血迹给他看,问:“你就没有一句要交待的话给我?” “我也是想叫你去楼下吃东西才来找你的,谁知道你又躲在那间小房子里?” “你不会敲门?还是因为我的通话内容太有趣才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趴在门梁上偷听?” “我没有!” “那今天的事纯属我自己倒霉?”晏安问他:“我鼻子被撞成这样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因为你滴在地上的水滑倒也是我自己的问题。说到底,我就不应该来上这个节目是不是?” “晏安,别任性!”张伊又开口。 “我就不明白!我之前和你并不认识,是井水不犯河水毫无联系相干的两个人,你为什么就非与我过不去?” “我怎么和你过不去了?” 听面前人堂堂正正地问出这样的话,晏安真真是给气笑了。她说:“现场那么多人,你抓得虫子为什么就非得拿来吓我?地球上有那么多猫,你为什么就非要我捡回来的那一只?我究竟得罪了你什么?请问!” 晏安已经努力克制了情绪和脾气,尽量不那么冲动地出声。可面前人听了她的话,表现出的情绪比她还要剧烈得多。“你就只记得那些不开心的事?你就完全记不得我好的地方?你丢的手链不是我给你捡回来的?你上次犯病的时候不是我第一个发现的?刚才我上去找你不也是想让你下来吃东西?怎么说得我全是过错一样?” “你这语气反而是你委屈了?是我冤枉你了?”晏安说着,自己也委屈起来,她说:“那我们就当着张老师的面说清楚好了,反正参与录制的人很多,我们完全可以不必有交流和联系的,是吗?” “晏安,你冷静一点,节目还要录得。”张伊出声。 “我签了合同我就要对我的合作方负责,你看不惯我是你的事,我不会因为你影响到我工作的态度。你不高兴不乐意你自己跟节目组解约好了。”袁磴说着,又很不理解地看了她一眼,说:“真是没见过比你还难相处的艺人。” 晏安捂着脑袋看向窗外,等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才问:“如果我现在跟节目组解约的话,我需要承担什么,负责什么?” 张伊为难地看过来,可她还没说话,旁边人又出声了,说:“节目马上就要完成第二次的拍摄,剪出来至少也是四五期的分量。这节目早就定了档期,为此其他节目都要调档。你现在说不录就不录了,节目在前期的投资宣传费用你来承担?好,就算你能承担,因为你节目不能准时上档让电视台开天窗的后果你能负责?你知道参与录制的其他艺人能把档期调在一起又有多难?你这么任性为什么要出来工作?” “袁磴,你也少说两句,晏安年纪小又没有经验才……” “我出道的时候还没过16岁生日,第一次录制节目在后台准备,面对面遇上其他艺人,只能把当时含在嘴里的漱口水全咽下去跟人打招呼。第一次参加演出,露天广场下大雨,鞋子打滑,我只能光着脚在舞台上跳舞,脚心被划开一个大口子也是下了台才知道。我们现在每次开演唱会后台都要备着氧气瓶,下了台就吸氧,吸完氧又上台。我也委屈也难受,我又能说什么?人家排队一天一夜就为了给你在显眼位置挂上应援牌,我说开演唱会太辛苦我不开了?” 见晏安红着眼眶瞪着眼看他,袁磴还是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录这个节目,但你签了合同,你就该对你的合作方,同事和全体工作人员负责。这是你踏进这个圈子的第一天就应该有的觉悟,而不是现在让我一字一字地说给你听。” “这是一回事吗?”晏安问他:“我能不能受委屈能不能吃苦和你刻意针对我是一回事吗?” “我为什么要刻意针对你?”袁磴反问她。 “你神经病你反社会,我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知道变态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