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秀青年背着小师弟化作模糊幻影,步履稳健如飞,沿途经过山林湖河、亭台楼阁等等诸多风景秀美之地,在道院各地闲聊散步的众多同门们只感到身旁有阵劲风吹掠而过,再回首望去时,早已不见对方踪影,恰如来无影去无踪,令人无迹可寻。 两人耳畔风声呼嘶呼嘶刮过,俊秀青年身法飘逸洒脱,犹如铁钩银划,身后留下缕缕残影,定格数息便悉数砰然消散,他神情平淡冷静,一身白净衣袍被劲风刮得猎猎作响,说不出的奇妙古韵,背上顽皮孩童身躯紧贴他背部,双手也抓得死死的,生怕重心不稳,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上,磕破皮流了血也只能自认倒霉,大师兄地位尊贵,虽然也要付部分责任,但他怎好意思苛责埋怨对方呢!日后若有难处,也还需处处仰仗着大师兄出手解决呢! 飞快疾驰了约莫半柱香时间,顽皮孩童顿时感觉到耳畔劲风倏忽停歇下来了,沿途所带来的阵阵颠簸感也没有了,遂从迷迷糊糊中缓缓睁开眼来,明亮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满脸好奇心环顾四周恬静优美的环境。 两人当前所站立之处,乃是一大片古老桃园,一朵朵鲜艳桃花开满枝杈,竞相盛放,也有无数花苞含苞待放,兴许是刚巧冒出芽尖,有些羞涩腼腆,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壮胆绽放开来,与早先绽放的无数桃花互相争艳斗胜,争个高低上下之分。 俊秀青年淡笑着将小师弟从背上放下,并顺手牵起他的小巧左手,一同欣赏着眼前这片令人震撼的壮美景色,此地空气清新,又有如春暖花开之别致,煞是令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回味无穷,久久无法平复内心这份心潮澎湃,顽皮孩童从小到大从未见过如此景致,今日得以亲眼目睹,目光立刻被深深吸引住了,樱桃小嘴张得老大,一直想合都合不拢,实在是陡然倾覆而来的冲击力太震撼了,这辈子想彻底忘却都极其困难。 “大师兄,这里的风景也太漂亮了,比那后山沿途风景要壮观得太多太多了。”顽皮孩童左顾右盼,这片桃园净土堪比世外桃源,甚至还要比之略胜一筹,不论他怎么欣赏都欣赏不完,一路蹦蹦跳跳欢快的跑到一株桃树下,手脚四肢扒拉着粗糙树干,正准备爬上桃树一睹整片桃园风采。 “大师兄,你看这株桃树,都快结出果实来了,桃花盛开得满枝杈都是,太养眼了。”顽皮孩童手脚短巧,四肢也不协调,犹如爬虫似的艰难往上窜去,一下子便搞得浑身脏兮兮的,他有股不服输的吃苦劲,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株桃树少说也有上百年岁数了,日夜历经风吹雨打,长势极好,生命力正值巅峰,结出的果实也肯定香甜可口。” “我还不信了,我定要爬上去,彻底征服这株桃树。”廖子殇咬紧牙关拼命往上爬,实在是这株桃树太过粗壮庞大,寻常之人爬上枝杈末梢恐怕得要不眠不休好几天功夫,也就顽皮孩童肉身经过淬炼,比普通人要身强体壮多了,可即便他身手矫健,一蹦几丈高,也断然不可能轻松蹦上这株参天大树。目测距离地面那根最低的枝杈少说也有数十丈高,想一步到位?怕是痴人说梦,不费尽一番波折根本爬不上去。 “皮皮,别胡闹了,随我去面见你那些师兄师姐们,跟他们好好熟络熟络。”俊秀青年连忙上前,伸出手掌悬在空中,准备牵着小师弟往里走,“若想同门情谊日益深厚,双方就必须建立在互相熟识的前提之下,你刚入道院不久,人生地不熟的,那些师兄师姐们你也一个都不认识,这怎了得。” “听话,快随我来。”俊秀青年微微晃了晃结实臂膀,白净手掌也在他眼前轻扬了几下,这份温馨画面他都体会过好几回了,可无论以后再重复多少遍,他都不会感到腻烦,因为这就是身为大师兄自身魅力足够吸引人,能时刻带给人安心踏实感。 “哦!”廖子殇鼓囊着粉红脸颊,从树干上骨碌碌滋溜滑了下来,拍干净脏兮兮的衣服,随即牵上对方宽厚手掌,一道往桃园深处走去。 两人一路左拐右绕,眼前这片桃园徒然变得略微茂盛了些许,桃树枝繁叶茂,遮挡了大部分视线,俊秀青年只好找条间隔空隙大些的便捷泥路向前推进,不过他基本日日往来于此,早已将最便捷泥路熟记于心,在桃林内灵活游走,很快眼前便出现几道模糊身影,一阵悠扬乐曲由远及近缥缈传荡而来,声音越来越清晰,宛如天籁之音。 等两人渐渐靠近之后,才穆然瞧见六名高矮胖瘦的男男女女尽皆盘坐在几株桃树底下,或是年老色衰,或是正值壮年,或是豆蔻年华,个个手持各类奇形怪状的乐器,曲声时而高亢激昂,时而悠扬延绵,时而宛如润物细无声那般轻快灵动,各色曲音混淆为一体,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令人置身于苍茫大地之上,怀抱微风、山川河流、天雷地火、呱呱坠地的孩童等等,世间最美妙之事莫过如此。 六名男男女女皆乃耳聪目明之辈,他们老远便听见了两人脚步声,等两人走近,方才纷纷停止奏乐,不约而同的齐齐睁眼望来。 “参见大师兄。”一干男男女女连忙起身拱手作揖,同门之间该有的礼数还是必须要尽到底的。 “不必多礼。”夕舯虞伸手虚抬,尽显翩翩风度。 其中一名素雅女子顿时脸颊羞红,面泛桃花,心头小鹿乱撞,她对俊秀青年爱慕已久,一直不敢表达心意,此番瞧见他突然来访,立马失了些分寸,略显手忙脚乱道:“大师兄,你来啦!你近日可好?” 身旁一干同门纷纷掩嘴偷笑,他们早已知晓她对大师兄倾慕颇深,已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实在是大师兄无形中散发的气质太过耀眼迷人了,又是位过于完美的谦谦君子,几个同为嫡传弟子的同门师妹对他可是日思夜想,说是觊觎其美貌也丝毫不夸张,令一干男性弟子暗地里哀苦连天,与他容貌毫无可比性,个个甚是自惭形秽,垂头丧气,心里的莫大苦楚又能向谁和盘倾诉呢! “我很好。”俊秀青年笑容明媚灿烂,语气也颇为温柔动听,他老早就察觉到对方心意,只是他一心扑在修行上,又是个榆木疙瘩,根本不懂所谓的男欢女爱之情,自始至终对她都不存在爱慕之情,她注定是一厢情愿,抱憾终生,“多谢师妹关心。” “大师兄过得好,师妹就知足了。”素雅女子脑袋愈加低下,脸颊羞涩得煞红,都红到耳根子处了,她见大师兄对自己笑脸相对,便以为他也是钟情于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丝毫怀疑过,以往都是她使尽浑身解数讨他欢心,此次一见,她便暗暗下定决心,日后必须要更加把劲才行,相信长此以往,最终定能牢牢将其捆住,顺道生米煮成熟饭,光是想想,便能让她激动得好几个月睡不着觉。 “咳咳。”一名头发凌乱的中年男子用咳嗽声打破暧昧气氛,旋即转头满脸堆笑道:“大师兄,你身旁这名孩童是……” “哦,对了,差点忘了正事,我来给你们介绍介绍,这是师尊今日新收的嫡传弟子,名唤廖子殇,以后就是咱们的小师弟了。”俊秀青年言简意赅介绍道。 “小师弟好。”一干男男女女异口同声整齐施礼,个个面露和善之色。 “诸位师兄师姐好。”廖子殇也照猫画虎弯腰行礼,虽然还有些扭扭捏捏难登大雅,但只要礼数尽到了就行了。 一干人等又互相嘘寒问暖闲聊了许久,在这期间已与小师弟熟络的打成了一片,聊到天南地北,无所不谈,最后还是在俊秀青年催促之下,才极为不舍的互相道别离开桃园。 两人马不停蹄赶到了一湾湖畔边,不远处有座从湖畔延伸出去的木制短桥,一名双臂尽失的年迈老者静静盘坐在木桥上,身前架起了一根竹竿,很明显是在湖边垂钓,悠哉悠哉得很。 两人迈步上前,站在他身后默默等候,垂钓者最忌讳外物干扰,他俩很识趣的没有出声,就这么静静看着一言不发。 年迈老者若有所觉,缓缓侧着单薄身子低头行礼,嗓音沙哑道:“见过大师兄。” “皮皮,这是你二师兄。”俊秀青年压低嗓音简单介绍道。 “拜见二师兄。”廖子殇微笑施礼。 “你是师尊新收的嫡传弟子吧?”年迈老者转头半眯着浑浊双眼,一脸平淡道。 “你知道?”俊秀青年稍感诧异。 “道院就这么大,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呢!”年迈老者笑呵呵道。 “那倒也是。”俊秀青年哑然失笑。 ‘哗啦啦’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湖面上水波荡漾,形成了一道湍急漩涡,之后一头绿瞳妖兽冒出半颗头颅来,冰冷注视着湖畔边众人。 “这该死的孽畜,又搅坏了我的垂钓雅兴,把我的鱼儿都给吓跑了。”年迈老者气急败坏道:“看我回头不好好收拾你,让你长长记性。” 绿瞳妖兽目露恐惧,赶紧钻回湖底,灰溜溜逃走了。 “哼哼,逃得倒挺快。”年迈老者恶狠狠瞪了眼湖面。 “垂钓贵在雅兴,钓不钓得到无所谓。”俊秀青年尽心安慰道:“师弟,保持心平气和,切莫气坏了身子。” “我这把老骨头身残力衰,行事诸多不便,钓个鱼也不容易。”年迈老者微微摇头,患得患失道:“唉!晚饭又没着落了。” “额。”俊秀青年抖了抖眼皮,一时竟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什么好。 年迈老者旁侧放了个竹篓,廖子殇微微俯身低头望去,发现竹篓内空无一物,难怪会大发雷霆,一条鱼都没钓上来,又让那头绿瞳妖兽把湖底鱼儿给吓跑了,心情能高兴才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