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这结丹似乎投机取巧了吧?莫非当初是夺取的妖丹熔炼作为自己的金丹?这种夺取金丹的方法早在数万年前便已然被我人族所摒弃。难道道友想要止步在结丹境界,一辈子无望求证大道吗?” 裘潭周身被灵气剑猪包裹,可是他的脸上却显出了一丝凄然。 “小子,修真者的世界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本座当年止步筑基一百五十年,若非师尊寻得这妖兽内丹助本座成就修为,现如今本座早已作古百年了。也许这修真在你们这些天才绝艳的晚辈看来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是本座从一开始便只有苦修的一条道路可以选择。即便没日没夜的苦修,本座终究还是进步缓慢。这些年什么灵丹妙药,本座也都尝试服用过,可是这种丹药的功效却都不尽人意。若说这些丹药功效不足,那就有些太过牵强了。本座知道,我这具肉身根本就不适合走修真这条道路。可是家师并未放弃过本座,哪怕明知道本座是修真的废材,但是师尊没有放弃过本座!裘某又有什么理由放弃自己呢?” 裘潭双目射出坚毅的光芒,周身的灵气渐渐透出红霞,紧跟着便是陡然爆发,呈现出如血一般的赤红。 他将凰羽扇抛向半空,随即满天火雨纷纷落下。萧逸此时感觉周身行动迟缓,一方面他要抵抗裘潭结丹境界的威压,另一方面他还要抵抗火雨沾染到身上带来的灼热。 只是这种行动压制的效果是单方面的。裘潭冲向萧逸,尽管距离尚近,但是他的速度依旧很快。 剑猪顶在萧逸身上,虽说第一时间没有破开萧逸身上的护甲,但是一点破碎的声音还是传到了裘潭的耳中。萧逸身上原本单薄的气息还是此时正在迅速消耗,可是就在裘潭即将取胜的时候,他却收起了天上的火雨,身体也后退数步。 “道友,若是裘某不停手,那么道友必将殒命当场。裘某欣赏道友的手段,希望就此收手。今后道友所做的事,我派也便不再追究,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萧逸此时身上的长袍已然千疮百孔,黑色符甲上已然也出现了点点破损的痕迹。 “和某的符甲能够抵挡诸多法宝攻击!裘道友现在就说自己赢了,是不是有些妄自尊大啊?” 话音甫落,两支灵气所化的尖刺贯穿了萧逸的双肩,却见裘潭风轻云淡的轻笑道:“裘某觉得道友天资不错,最是让裘某向往的事情。修真不易,还望道友能够就此收手,这样对于大家都好。如果道友还是一意孤行,那么裘某可是拼上性命也要逃离此地的。先前道友突然禁置住裘某,是裘某一时大意,认为道友修为浅薄所以短了防备。现在道友觉得还能困住裘某吗?” 萧逸身上破损迅速愈合,他的神情异常的凝重。他尝试着再去束缚住裘潭的身体,可是这也只是在裘潭的身上添加了数倍重力而已,对方并没有显出先前被困缚住的狼狈。 “现在道友还有信心战胜裘某吗?” 裘潭的身体缓缓升空,周身散发出的红光此时看上去宛若神明降世。紧跟着他的身周景物一变,重新出现在了先前刘冰蝉的静室之中。 “还算他有自知之明。看来此事需要回去通报掌门知晓,再做定议。” 裘潭神识放开,感觉周围居然一名门下修士都没有。于是他走到前殿,看到的只有几名香客在帮忙打理一些日常事务。 “你们是何人?我灵庙的弟子都去哪里了?” 一名香客回头打量了一番裘潭,感觉对方面生的紧,但是感觉上同灵庙的那群仙长好像也没太大区别,而且感觉上这位的好像更具道骨仙风。 “回大人,几位庙祝都外出找寻香客善众去了。据说三日后灵庙准备广施灵药,听说好像有一万份的机会呢。”那人说得兴奋,仿佛自己就是在这一万个名额其中。 裘潭了解的点了点头,只不过他清楚,这一切定是萧逸做的手段。看来自己必须赶快返回香雪峰,寻求门派的帮助才能解决眼下的事情。 他离开前殿,招手间唤出自己的飞剑。从这里去往香雪峰,凭借他的速度,估计用不了两个时辰便能到达了。 只是眼下他有些心急,所以飞剑的遁速又比平时快了几分。 飞剑到达雪峰之时,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一方面是雪山高耸入云,其周的寒气乱流使得飞剑遁速受到干扰。另一方面是此地早就被上古大能布下了莫名禁置,所以这速度更是缓慢了许多。如果说从伴香山灵庙飞到香雪峰山脚花费半个时辰,那么从山脚飞到雪峰之巅便需要足足一个多时辰。 当裘潭落下飞剑,重新出现在晶莹的广场之上时,周围空荡荡的没有半点人气。 看来门派中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裘潭急忙忙朝着正殿行去,看到两个道童静立在门前,于是出声道:“烦劳二位仙童禀明掌门,裘潭有要事要同掌门当面禀报。” 道童互视了一眼,随即为难的说道:“今天掌门安排大家去各处探查,以免再有庙宇出现伴香山灵庙的事情。安排好这些事情,掌门便去洞府闭关了。您若是有急事那便自己过去试试吧。我等可不敢过去打断掌门闭关的修行。至于能不能见到掌门,还要……” 没等道童说完,裘潭便拔足朝向大殿后方的一处崖壁冰洞赶去。此时的冰洞已然被厚厚的寒冰封住了洞口,裘潭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隔绝阵法,于是他在洞外一时之间陷入了踌躇。 如果自己出声恐怕会打扰到此时静修闭关的掌门。可是如果自己不说,那么这么急急忙忙赶回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裘潭,有什么事情吗?” 冰封洞口里边传来谢彼岸的声音,这让裘潭赶忙跪地叩首,连声说道:“启禀掌门师兄,裘潭今日赶赴伴香山灵庙,结果被一名练气期修士偷袭。此人斩杀了我派的诸多弟子,偌大灵庙,只剩下五人还都是练气初期的修为。” “练气初期,居然让你一名结丹中期如此惶恐,这是不是有些太过滑稽了?” 谢彼岸一声冷斥,裘潭感觉识海中一阵刺痛。这是谢彼岸第一次动用这种精神攻击,显然对方并没有动用杀手,但是如果不让裘潭吃点苦头,那也难以平复他此时的心情。 “速速练气便让你一名结丹感到手足无措!生死事小,丢了本门的颜面情何以堪?你为了什么修真?难道说是让那群练气期的蝼蚁欺负的吗?” “掌门师兄!裘潭知错了!可是……” 裘潭惶恐的不住磕头,可是谢彼岸并没有平息怒火。 “知错了!本掌门看来你是忘了早年入门的初心了!将本门的门规背诵一遍!如果错一个字就重头再背一遍!” 裘潭心下大苦,多少年他都没有受过这种责罚了。当初进入宗门的时候,自己刚刚接触练气,倒是也经常被罚背诵门规。可是当他进阶筑基,便可以说是神识通明,这种背诵门规的事情便再也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可是现在掌门居然像训诫后生新人一般的让自己罚背门规,这让裘潭感觉脸颊上一阵火热。可是人家是掌门,自己又怎么可以忤逆掌门师兄的意愿呢? “是!掌门师兄!裘潭领罚……” 裘潭开始背诵门派门规,当他一遍背完谢彼岸并没有开启冰封的洞口,只是不屑的冷哼一声。 “门规背得倒是没错!可是你所作所为对得起无数前赴后继的前辈吗?我派那么多惊才绝艳的先贤,他们难道付出了那么多,你都没有丝毫的感悟吗?是不是历代我派的先贤所做的一切都被你遗忘了?” “裘潭不敢!” “还有你不敢的吗?本掌门看你眼下忘得倒是干干净净啊!” 一阵刺痛传来,这一次明显比较先前要强上几分。裘潭身体一震,险些没有趴伏在地上。 “掌门师兄饶命!裘潭牢记历代前辈的教诲,还请掌门师兄能够饶过裘潭。” 谢彼岸收回精神攻击,冷声说道:“你说自己没有遗忘,那么好!你便将历代能记住的先贤经历都说一遍。我到要看看是你记得多,还是遗忘得多!” 裘潭心下大苦,这掌门师兄明显便是故意刁难自己。如果自己说得稍有遗漏,那么就等于给了他借机发难的把柄。 “昔年我派祖师谢御风无意间在海边捡到一只冲上岸的黑玉手镯。一开始并未发觉此物……” 这贝灵派的开派祖师名叫谢御风,一开始也只不过是个普通凡人。此人天资聪颖,七岁的时候在海边拾到一只黑玉手镯。 小孩子对于金银玉石并没有什么概念,所以一开始他也只是觉得这个物件很漂亮,所以洗干净后便带回了家中。 谢御风在家中行三,父亲和两位兄长每日出海打鱼,母亲则是在家中修补渔网。他还有个妹妹,当时只有一岁,刚刚开始学习走路。 谢御风当时名叫谢川,就在他妹妹周岁生日当天,父亲同兄长出海便再也没有回来,渔村中的二叔说他们遇到了海难,当时风浪太大,根本来不及过去救援。 从那天开始,母亲艰难的抚养他们兄妹,母亲帮着村中渔民补网,谢川则是每日赶海,力所能及的贴补家用。他在等待,只有自己到了十二岁,才有机会陪着村中长辈一同出海捕鱼。 家中现如今没有了渔船,对外还欠了一些银钱。本来再过半年,这些欠款应该便可以还清了,没想到发生了海难,这让谢家一时之间雪上加霜。 债主隔三差五的便会过来讨钱,母亲好话说尽,对方的利息飞涨,半年下来,谢家所欠的都足够再买一条船了。 终于有一日,当谢川赶海归来时,饶过红树林,远远便看到了家的方向浓烟滚滚,村中之人抬水救火,可是母亲同妹妹都没能活着出来。 谢川在灰烬中只找到了那只手镯,这是他当时送给妹妹的礼物,现如今成了这个家中唯一能够当做念想的东西。 他没有寄宿在二叔家中,这个渔村对于他来说已然再无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了。于是他毅然决然的离开,头都没有回望一次。 十年后,渔村中来了一个叫谢御风的青面。他将债主一家屠尽,并且瓜分了这一家的钱财,统统送给了渔村中的百姓。 当他出现在二叔家,这才表明自己的身份,那个离家出走的谢川…… 他在机缘巧合下去到了一处修真门派作为杂役,因为乖巧懂事,被那些修真者传授了一点聚气的法门。没有灵石丹药辅助,谢川在二十岁的时候才成功聚气二十一岁方才凝练成了气丹。就在这一天,谢川无意间将灵力注入了手镯之中,发现那竟然是一件储物法宝。 这手镯的主人陨落,所以成了一件无主的宝物。其中有着一些修真功法,还有一大笔灵石材料。当时谢川生怕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所以离开了那个修真门派,开始了作为散修的生活。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更换了名姓,直到他重返渔村,完成复仇的时候,他已然是一名筑基期修士了。 再后来谢御风来到了雪山之上,创立了后来的贝灵派。 虽然说贝灵派有很多的秘传功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东西直到谢御风寿元天劫来临,依旧没有弄懂如何修炼。 再往后的历代掌门都尝试过研究这些功法,最终都是徒劳无功。 数万年前,贝灵派被一个神秘门派吸纳,便是后来被萧逸破坏的正气阁。可是后来,正气阁也被覆灭后,贝灵派重新分离出来,恢复了以往的传承。 虽然说正气阁一直没将贝灵派视作心腹,但是通过这数万年的接触,贝灵派也是受益良多。终于前任掌门,也就是裘潭的师叔在临终前悟出了一个道理。此界灵气稀薄,根本无法修炼先祖流传下来的功法。于是他们凭借着接收正气阁的诸多庙宇遗迹,准备制造一个灵气浓郁的环境。 “为了修真,便将诸人当成刍狗,你们这是修的哪门子真?悟的是很么狗屁道?” 场景一变,周围哪里还有什么冰雪?但见萧逸此时正站在他的面前五尺距离,双眼喷火的怒视着裘潭。 “你……你……怎么会这样?难道……” “介绍一下,刚刚你中了和某最为擅长的醒梦诀,如果让你自己说出来,明显不会有什么实话。但是现如今你自己说出来,倒是省却了和某的许多麻烦。” 萧逸冷冷的看着裘潭,双足一动,瞬间出现在裘潭的身后。 这一切太过迅速,让裘潭一时之间没有看清他的动作。 “和某刺穿了你的眉心,一点点伤口虽说不会愈合,但是也不会让你马上丢掉性命。现如今你无法动弹,所以这一点伤会不断有血滴落。” 萧逸转身,随即原地消失不见。天空中传来了一阵声音,这声音宛若隆隆雷声。 “千千!看好了他!四日内别让他死了。” 一名白裙女子笑吟吟的出现在裘潭身前,恭敬的对着虚空深施一礼道:“知道了,萧大哥。四天之内,就算他想死,千千也帮他吊住最后一口气。” 裘潭这是再看向白衣女子,哪里还是什么楚楚可人的尤物?分明便是面带笑容的恶魔! 灵庙中…… 这两日折返回来的香客是越来越多。冷香城中的百姓听闻此番灵庙居然还要再次开启,而且大量派发仙露,顿时全都激动了起来。路程较远的都提前赶到了灵庙之中,而原本居住在城中的百姓也都蠢蠢欲动,准备明天一早便拖家带口的赶来进香。原本要看付出宝物价值贵贱,现如今要比拼的便是人口数量。只要明天全家齐出,那么多一个人,便是多出一份得到仙露的机会。这个时候大家最艳羡的便是那些子女多的家庭,一出来便是十几口子,那么获得仙露的概率便是比寻常人多了十几倍。 四名小童出来招呼诸人,大家席地而睡,只等明天日出,第一时间抢占进香的靠前名额。 这一夜又来了许多香客,半夜时分,一大队人便从冷香城中浩浩荡荡的朝向灵庙赶来。其中有男有女,贩夫走卒,甚至还有官吏兵丁,这一队人就有足足近百万之数。 四名庙祝也在太阳升起前赶了回来,看着黑压压漫山攒动的人头,他们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总算不负使命,终于凑够了冰蝉大人要求的数量。 庙门缓缓开启,一队人从灵庙中鱼贯而出。这些人足足超过五千之数,虽然瘦骨嶙峋,衣衫褴褛,但是仔细观瞧,却有不少是大家熟识的面容。 “这不是胡老爷吗?三十年前他抛家舍业毅然决然的投奔灵庙,怎么这些年过去,苍老了许多,整个人也瘦得不成样子了?” “那个好像是洪婶吧?去年才获赠仙露,后来便不知所踪了。她儿子散尽家财寻找了整整一年,没想到居然就栖身在灵庙之中。这一年她的家人没少来灵庙打听,还多次烧香请愿,可是怎么没听庙祝说起过啊?” “那个是臣夫子吗?听说……” “那个好像是……” 一时之间众香客纷纷议论起来,可是他们的声音这群人似乎充耳不闻,表情木然的望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