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盈、宁柔柔二女一早便坐下来等着姗姗来迟的一对璧人。 对于这样的事情二女已经司空见惯,只是今日的云曦姐姐与以往有些不一样。云曦一改发髻妆容,身上的服饰也换成较艳丽的颜色,一改往日的清雅。云曦面如桃花,堆积着幸福喜悦的玉颜含蓄中带着几分羞怯。玉人明艳动人,端庄典雅。 “云曦姐姐!你变得更美了!”展盈看到今日的云曦突然改变的妆容,惊呼出声。宁柔柔看着自己熟悉的云曦姐姐一脸甜蜜更胜往日,心中羡慕不已,又感到失落。云曦感受到二女异样的目光,玉手偷偷地伸到爱郎的腰间,用力捏了捏他发泄胸中的羞意。 易凡感到委屈,又莫名受罪。清了清嗓子道:“两位小丫头,本公子早膳过后便要离开这了。你们是……”展盈不待他说完,急促地说道:“游历天下,这么好玩的事情,你别想把我们甩掉!”说完这句话,展盈螓首低垂,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说道:“说好的要指点人家武功的呢,你怎能言而无信。”展盈这丫头越说到最后,越细不可闻。 易凡苦涩摇头,心想这是要被这丫头缠上的节奏了,转看宁柔柔说道:“柔柔妹子,你呢?” 易凡知道这两个丫头的心思,称呼宁柔柔为柔柔妹子是经过再三考虑的。叫宁姑娘显得生疏,称呼柔柔又显得太亲密了,这是她师傅的临终托付,这样的承诺还是要尽到的。任由她孤身一人游荡于这个乱世,自己又于心何忍。恬静乖巧的宁柔柔听到这个新的称呼,喜的是他不再把自己当路人,失望的是他只是把自己当成妹妹。 宁柔柔秋波柔情似水,带着淡淡的哀怨,低着小脑袋怯怯地轻声道:“我……” 展盈见她欲言还止,抢着说道:“当然一起啦!你要闷死我呀!再说,我跟柔柔在江湖中也是高手!你放心,不会拖你后腿的。” 宁柔柔坚决地点了点小脑袋,满脸期待。易凡轻叹一口气,这样的局面真不知道要维持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云曦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也知道自己夫君左右为难,这些时日的相处三女早已经情同姐妹私下里早已经义结金兰,她又怎能伤了姐妹情份说出那些伤人心的话。 “吃饭!你们两个小丫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易凡看到局面有些尴尬,出言化解这尴尬的一幕。两个小丫头看了看体态优美,身材高挑的云曦,低头看了看自己。易凡看到这一幕差点没被噎着,第一次思维短路,这都哪跟哪。 大魏国都,大梁城。 豪华气派的王府内,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左手执子,轻轻地落在棋盘上。一派自然淡若,风度尽显。 “十八王子,这一着下得真是妙不可言,老朽心悦诚服。”老者投子认输,赞赏道。老者口中的十八王子,正是当今大魏君王的第十八子--魏祈璋。 “先生过誉了,其实是先生让着我。”十八王子魏祈璋优雅一笑,风度翩翩。 十八王子口中的这个先生乃当世名士--孔之瑜,一个足智多谋,胸怀抱负的政治家。当今丞相,位高权重。大魏王国的官职中以相国、丞相、司空、司马,司寇等职位列三公,地位尊崇,位高权重。 而十八王子,说起其身份在众王子中母系出身卑微,根本无缘王位。魏祈璋自幼便鹤立鸡群,优异绝伦,文韬武略,无所不通凭借其实力争取到了应有的王子待遇,在朝堂之上拥有一席之地。 孔之瑜对这个谦恭有礼、能谋善断、胸襟宽广的王子非常有好感,再加上魏祈璋身上有着一股众多王子没有的气质。这是一种孔之瑜生平未见的独特气质,说不清道不明。大魏王国的棘手大事,在魏祈璋这里总能得到让人意想不到的处理结果,众人信服。孔之瑜唯一遗憾的是,十八王子注定与那个位置无缘,倘若大魏交到他的手里凭借他的才干一定会是另一番光景。即便如此,孔之瑜毫不避嫌,多次问政与他一解胸中疑虑。时间日久,两人成为忘年之交,交情甚好。 孔之瑜略表遗憾地惋惜道:“纵观君上一众王子,十八王子才干卓越,无人能出其右,祖制如此,实在可惜了。” 魏祈璋锐利的双目一丝异色一闪而过,表面上一副云淡风轻地说道:“苍生困苦久矣,你我身处庙堂,能为天下苍生略尽绵薄之力,已属无憾。先生高才,一身所学未能尽用,才是天下第一憾事。” 魏祈璋淡淡一笑而言其他,拿着手中的一摞洁白的宣纸感慨道:“一张平凡的白纸,在你我看来非常普通。但自问世以来却改变了所有人的书写习惯,发明宣纸之人必然名垂青史,谁敢断言创造新事物的平凡人会淹没于历史长河中。” 魏祈璋转而对孔之瑜说道:“先生学识渊博,劳苦功高,必当流芳百世受世人瞻仰。” 孔之瑜讪讪一笑,对魏祈璋的恭维之言毫不在意。孔之瑜抱负远大,胸怀辅君开疆拓土,一统宇内之壮志。对如今四分五裂的天下,区区一个大魏王国的史册留名还达不到让他重视的程度。魏祈璋瞳孔微缩,孔之瑜的野心他一目了然,这是魏祈璋的独门察言观色的本领。 “十八王子,今日相谈甚欢,老夫就不多叨扰了。”两人煮酒赏雪,论天下大势,意犹未尽。 孔之瑜无奈重任压肩,公务繁忙。魏祈璋起身深度躬身:“恭送先生。” 魏祈璋亲自送孔之瑜出王府大门,依依惜别。待孔之瑜乘坐的马车缓缓离开,魏祈璋一改方才的温文尔雅,浑身上位者的气息透体而出,气势中带着六分霸气三分戾气一分邪气。一个人能同时兼备这样复杂的气质,非一代雄主不能。魏祈璋傲然而立,眉宇间的傲狠让人望而生畏,沉声道:“来人!让暗鉴的负责人来见我,不得有误。” “参见主上!”须臾间,一个黑衣黑袍的男子来到魏祈璋的书房,拜倒于地。魏祈璋的书房别具一格,与这个世上的风格格格不入。与古色古香的装饰风格迥异,清新明亮,不带这个世界上的一丝风格。 “坐。”魏祈璋端坐于靠椅之上淡淡地吐出这么一个字,隔着案台与刚才进来的黑衣男子相对而坐。两椅之间的高度平衡,唯一的区别是对面的椅子显得简单,不如魏祈璋的座椅庄严凝重。坐与魏祈璋对面椅子的黑衣人正襟危坐,大气也不敢喘,静待对面这个年轻高贵的王子吩咐。两人虽然坐在同一高度,黑衣男子面对威严的王子气势上总感觉被时刻压制着。 “本王让你查的事情,可有结果。”魏祈璋用一个舒适且随意的姿势靠着座椅,翘着二郎腿,与方才孔之瑜的正襟危坐截然相反。黑衣男子对于主上的命令向来严格对待,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启禀主上,近日江湖风云突变,各方势力竞相争夺紫叶幽昙与凌氏剑谱纷纷出手,如今的江湖是炸开了锅……”黑衣男子将他掌握的江湖上最新的动态一一道来。黑衣男子有些沮丧地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至于……至于主上交代探查青龙帮究竟是何人组建,此事……此事毫无进展。属下办事不力,请求责罚。” 黑衣男子低垂着头,听候魏祈璋的发落。魏祈璋轻抬眼睑,虎躯一震,右手看似毫无力气地搁置在案台上,实则威严尽显。魏祈璋沉声一连说出了多个问题:“东南方向可探查到什么消息,宣纸的源头、钢铁的源头……可探查清楚。” 黑衣男子越听越心惊,这些问题他一个也回答不上来。非他无能,而是根本就水泼不进,让他束手无策。钢铁、宣纸的生产地他倒是查出了不少,至于这些东西是在什么地方诞生的至始至终都是云里雾里,让他根本无从判断。至于东南方向的消息,他这边的人派出去了一批又一批均是有去无回。魏祈璋大感失望,摆了摆手让黑衣男子退下。 “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青龙帮、天网、各大商会、金行、镖行……”魏祈璋对这些新出现不久的组织异常重视,在这个以争夺朝堂权力为最高目的的人最容易忽视的东西,魏祈璋却有着独特的看法。青龙帮分舵遍布天下能起到什么作用、完备强大的情报组织、实力庞大且财富积累惊人的财团、制作精良武器的钢铁提炼、无法渗透的东南神秘势力……这些东西倘若都控制在一个人手里。魏祈璋被自己脑海中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得后背吓出了一身冷汗,忍不住怀疑这幕后之人蛰伏得这么深究竟意欲何为,结果呼之欲出。 魏祈璋心中合计一下,拥有这些东西的势力,足以颠覆如今的大魏王国。即便是举旗问鼎天下,也有着相当大的胜算。魏祈璋长叹一口气,心道:对方还是先我一步,如此实力确实惊人。时不我待!幕后之人,你应该跟我来自同一个世界吧。 这是魏祈璋隐藏于心的最深的秘密,他拥有那个文明世界的灵魂、拥有那个世界的惊人知识、拥有那个世界深厚的文化底蕴、拥有那个世界的组织才能以及杰出的商业才能和政治斗争智慧。这些惊人的东西汇聚在一个人身上,注定了其与众不同也注定了他的不平凡。倘若这个世界偶尔出现那么一两个类似的组织他也就一笑带过,这些年来他认真地分析了这些组织的组织架构、商道模式……他有绝对的理由相信这个世上不止他一个人来自文明世界。 魏祈璋思绪回到现实,对着门外喊道:“来人!通传制作坊的工匠火速前来见我。” 随着一系列新鲜的物事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魏祈璋也暗中组建类似的制作坊。魏祈璋长叹一口气,心中非常无奈。这些东西在前世都是司空见惯的寻常物件,可惜的是他对造纸、冶铁这些工艺陌生得很。一个知识井喷的时代,没有人能样样精通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精力去研究这些东西。那个时代分工越发精细化、专业化,魏祈璋只感叹书到用时方恨少。他前世的大学专业是经济学,更高学位的进修也是经济学。对于现代商业竞争、企业组织他是精通无比,经济政治不分家,到了这个世界他将一身所学完全应用于政治斗争,一直所向无敌。即便他见识广泛、要真想制造出一件物品他也只有一些基本的理论知识,再加上专业人才的缺失,魏祈璋深感有力无处使。反倒是在积累财富方面,没有了文明世界条条框框的限制,他可以为所欲为,这些年来他积累了超过大魏王国所能有的财富。否则,他拿什么去发展壮大自身实力,这是他立足朝堂的最大的倚仗之一。 “钢铁的冶炼,你们可取得什么突破?”魏祈璋看着恭敬站在他眼前的出色工匠缓缓问道。 他提供了提取铁原料的配方,这些年来一直没能冶炼出适合铸造武器的钢铁。他对这些一知半解,只能提供一些技术参考和提炼铁的技术指导。这些根本就不能满足大规模生产的要求,且成本高得吓人。工匠们垂头丧气,他们尝试了无数次,均以失败告终。魏祈璋非常失望地摇了摇头,无奈道:“算了,你们回去吧。” 魏祈璋待他们都离开后愤怒地一拍案台,案上留下深深的手掌印。魏祈璋这些年来收敛锋芒,低调行事,在朝堂内颇具贤名。他对这个世界以往只能通过武侠小说才能看到的武功是真实存在,他自幼便苦练武功,这些年来更是便寻名师。他为检验自己的武功修为,暗地里还找过不少高手过过招。以他这个年龄,在纷繁复杂的政治中心还能拥有江湖一流高手的武功修为,实属难得。当然他也见识过不少的真正远强于他的武林高手,深知自己与他们之间的差距。如今江湖中不断涌现的年轻高手,更让他倍感压力。 魏祈璋心中非常清楚,政治斗争凶险异常,永远有着数不胜数的明枪暗箭。政治斗争还能继续下去的唯一前提就是自身得活下去,即便如今的他手下网罗了众多武林高手,他一刻也不放松修炼武功。遗憾的是,高手不少,绝世高手却稀缺得很,他手下这样的高手是一个也没有。即便他才学过人,意外身死,一切的抱负都会随之化为泡影。魏祈璋自言自语:归元剑典、逆剑诀、凌氏剑谱……剑宗!一个个江湖中人竞相争夺的武功秘籍、一个个武学门派在他脑海中闪过。朝堂的力量固然重要,江湖的力量在这个侠以武犯忌、强者为尊的世界高强更不可或缺。要想得到江湖中人的臣服、甚至统一江湖力量为我所用,武功是最直接有效的捷径。征服一个江湖的难度丝毫不亚于登上至高位置的难度。魏祈璋也有着自己的手段瓦解江湖,他太明白斗争的艺术和人性了。魏祈璋轻蔑一笑,武功再高,也逃不过特殊火药的轰击。寻常火药的配方学过化学的都知道,对他而言只是难以大规模生产而已。魏祈璋坚信自己拥有这些杀手锏,足以打赢一场不对称的战争。 雪山之巅,严寒而又圣洁。 青山因雪白头,千山之巅,积雪终年不化。 此时正值深冬,山脚白雪飘飞,一眼望去尽是白茫茫的世界。 雪山派,与天山派、剑宗号称天下三大剑派,传承渊远,底蕴深厚。 雪山山脚,自然天成的广袤湖泊,湖面冰封,白雪绵绵。这里原本荒芜人烟,多年前,雪山派掌门千金白清雅耗费巨资建设。精工雕琢,四季皆是一片诗情画意,景色怡人。这个地方的建设别具一格,与这个世界,按照风水格局,规矩建设的风格迥异。山水布局看似杂乱无章,一切却融合得恰到好处。建筑落成后,游人所至,流连忘返,纷纷感慨此乃人间仙境是也。 “快十七年了,时间弹指一挥间。再有一个月雪就要融化了,枯树发新芽,草长莺飞,届时洱海的景色又会有什么新的变化?”一曲毕,绝色玉人呢喃自语。绝代佳人眉目如画,清丽脱俗。冰肌玉肤,美得不似人间凡女。 玉人抬起纤纤素手,蒙上轻纱,掩去了美绝尘寰的娇颜。双目凝秋水,神色之间一丝难言的忧郁与孤寂顾盼之间惹人怜惜。玉人双手不自觉地轻抚琴弦,轻轻吟唱,“叮!”古琴琴弦绷断,琴声骤然而止,残留余音绕梁。 玉人苦涩道:“难道真的该断了?你会不会也在这个世界……” 白清雅美眸遥望天际,望穿时空,期待他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