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赶路前行,一为修养马力,二又忙于制作乐器,行去速度就慢了起来。 两人走了两三个月,才到开江城。 开江城背靠绵延大山,山流汇聚,到了此处,已成一条三四十丈宽的大河,即为潜龙江。 此处每隔两三天,就有顺流而下的客货混装船。 两人弃车登船,沿江而下。 船行了十余日,又见一条大江自南而来,两江相接,只见江面有一线横贯两岸,正是两江之水清浊不同之故。 听船员说,那条江名为汇龙江,是从神秘莫测的拉玛山而来,再往前去,潜龙江才真正称为大江。 果然,过了此处,江面就宽了起来,窄处也是六七十丈,宽处竟有数百丈,浩浩荡荡,蔚为壮观。 有一日,船上多人起了红疹,高烧不断,船上人心惶惶,以为出现了不可预知的传染病,在一座小镇靠岸补充饮水时,客人中十层倒是跑了九层,船员也是坐立难安,只有风晓两人,还是悠闲如故,一点也没有心慌的意思。 有船员见了奇怪,忍不住提醒他们一句,风晓却笑着说道:“这是小病,虽人传人,但我略施药石,便能治愈。” 船员告诉了船长,船长自己也生了病,还是遮掩着支撑,听了这话,也忍不住找上了风晓。看见风晓是个年轻人,他一时还不太相信,听到琴七在一旁吹捧,我才求教风晓治法。 风晓写了医方,船长即命人上岸抓药去了,药抓回之后,大家吃了两剂,烧也退了,红疹也散了。 船长欢喜之余,摆了宴席请风晓和琴七两人。 他这船上,乘客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全船货物,如不能如期送达,只怕他的招牌就要砸了。所以船长千恩万绡,只拍着胸脯对风晓说道:“风晓兄弟,以后在这潜龙江上,有什么事只管找我方岸雄,我必定给你办得明明白的。” 这样,风晓和船上的人也熟络起来,但有隐疾,也都暗地里咨询风晓,风晓也不厌其烦一一诊治。 船行几日,突然水流急了起来,两岸陡峭崖高,漫山落萝,从上百丈高的崖顶,直垂落到江面,真是无限美景在险处。 风晓惊叹问道:“莫非是腾龙峡到了?” 旁边船员笑道:“腾龙峡?腾龙峡要是如此这般,这万里潜龙江,我们就一船走到底了。这里叫猿影峡,这江岸两边时常传来猿啼声响,两岸悬崖峭壁上繁华异草更是别处难寻,这里是有名的观名峡谷,你就好好欣赏这美景吧!” 风晓听得啧啧称奇,又见风景壮丽中还有秀美,奇险之地更有繁胜相加,忍不住为一旁的琴七滔滔不绝地描述起来。 琴七笑道:“读万本书,不如行万里路,我虽看不见,但听此江面猎风,空山回音,也能想到此景之美,值此美景当前,待我来吹奏一曲。” 说完,琴七就抽出腰间洞萧,凝神吹奏,一音即起,突破云霄,奇音嘹亮往复,似山间有神人回应。 众人正听得入神,突然一道声音大喝道:“快停!吹不得!吹不得,快停下来。“风晓抬头望去,正是船长方岸雄,只见他脸色慌张,一边沿着旋梯往下,一边嘶声叫喊。 风晓正在好奇,突听阵阵尖锐哭声传来,正感不知所措,突然江面涌动,乱流四起,大船瞬间一歪,琴七顿时往船的一边滑去。风晓也来不及多想,和身扑上,一把拉住琴七腰带,返手一抓,已抓住船舷边一根粗大的缆索。 此时人人自救,风晓拉着琴七,悬在船边,真是凶险万分。船又反向一倾,风晓拉着琴七急回,急中生智,脚下连动,已扑进船舱中去。 眼见船随时都有可能倾覆,方岸雄也顾不得其他,自己也亲自上门掌了舵,又紧急指挥众人将船向岸靠去。 这一阵乱浪来得好急,方岸雄也反应好快,船左摇右摆了几下,终于靠了岸,岸边风浪已小,船才平稳起来。 琴七浑身被浪浇透,竹萧也不知何处去只,乱发覆面,只显得狼狈不已。 不过,一等浪平,他还是随着风晓走出舱来,正要向方岸雄讨教。 突然一阵风来,风晓只觉眼前一花,身边已失去了琴七的身影。 他正在不知所措间,只听有人大喊道:“白猿,猿影谷的白猿,白猿掳人了!“ 风晓抬头望去,不由大吃一惊,绝壁之上,几只白色的影子正掳着几人等几人往悬崖上快速攀去,其中一人身着青衣,正是琴七。 风晓心中大急,不由冲到方岸雄身边喊道:“方老大,怎么办?我大哥被猿猴抓走了,你快爬人手去救人啊!” 方岸雄也是急得跳脚,连忙招呼过来几个人,口中大叫道:“快赶上去救人!”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只苦着脸应道:“这些深山里的白猿,听说会挖人脑髓吃,那岸边是猿猴老窝,猿猴数目不止千数,我们去救人也是送死,更何况这等悬崖峭壁,如何能爬得上去。” 方岸雄连声大骂,但船员们只是不敢答应,方岸雄急道:“你们这群生瓜蛋子,早知这次出船就不带你们,一个人也不顶用,风晓兄弟,我帮你一起去救人吧!” 说着,就跳下水,向岸边游去,风晓拿起尺剑等物,紧紧系在腰间,也跳下水来,急游追去,未到岸边,已追上方岸雄。 两人游到悬崖边,方岸雄抬头向上看去,只是一眼望不到头,深吸几口气,奋力抓起藤蔓爬去,爬了三步,却滑上三步,他笨重得有些发福的身体,面对这陡峭的悬崖,只是空自着急也没用。 抬头望去,只见风晓手脚并用,攀去如猿猴一般矫健异常,此时远上悬崖五六丈远。只见风晓回头望来,对着他喊道:“方大哥,麻烦你停船在这里等我们,我一定会救得琴大哥回来。”风晓说完,就头也不回往上爬去,方岸雄还不服气,再奋力抓着藤蔓爬去,那水岸上的藤蔓湿滑无比,他这前几丈爬不上去,想爬上悬崖,只是空想。努力了一阵,他才彻底死心,又想船上没有得力人手坐阵,万一出了差错,也会误了大事,便游回船来,只令人将缰绳钉在岸上,大船靠着岸边等待。 再向悬崖上看去,风晓远在悬崖半空,只见一个小黑点在悬崖上慢慢移动,虽没有猿猴快捷,但始终还是慢慢上升。 方岸雄叹道:“没想到这个风晓,小小年纪,竟如此义气深重,身手也如此了得,老子也练过几十年武,却爬不上这片悬崖,他只有十来岁,却不把这百丈悬崖看在眼里,后生可谓,真了不起!” 方岸雄不知,风晓攀登这悬崖,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轻松。 开始那二三十丈,风晓还凭着一股义愤之气,只觉有用不完的力气。 但他爬去,全凭体力,纵使他在书院中体训成果斐然,如此快速的动作,只让他手脚更快酸软起来。到了此刻,他才知攀悬艰难,但也容不得他退,他只要不再调整姿势,又不断在心中鼓励自己,只向上不断爬去。再爬了二十来丈,只觉已到了体力的极限,手脚的酸劲,只让手脚变得僵硬不好使力。他在天泊书院体训良久,深知到了关键时刻,更是不能松劲,只能拼命咬牙支撑。 到了此时,风晓也不全是用蛮力,他在书院中的体训,面对各种情况多有总结,到了此时,也派上了用场,慢慢帮助他打破极限。 打破极限之后,风晓不紧不慢,只像一台机器向上慢慢攀去,好在山崖上藤蔓坚韧,他手中总有着力处可攀,终于爬上了那百丈悬崖。 此时天已全黑,风晓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他喘息良久,还是奋力站了起来,此时琴七几人已被抓走良久,也不知吉凶,自己岂能耽误时间。 风晓调整夜眼,手举尺剑,慢慢向前寻去。 深山空寂,四下无影,猿啼依稀,几面皆有,却不知该走向何方。 风晓茫然前行,走了两三里远,突听远处有一阵乐声飘来,虽听不太清,但觉乐声空灵不凡。 风晓心中大喜,如此荒野之地,除了琴七,又有何人可以奏出如此乐声? 又想到琴七曾在空山以无声之奏,操控万千飞禽野兽,风晓不由心中大安。 他凝聚耳力,慢慢向声音处走去,山野路甚是难走,又是漆黑的夜,此时他的体训成果和夜眼都派上了用场,走去如行走在白日行走平地一般,。 再走出两里来路,乐声如清晰可闻,乐调如凤啸龙鸣,激昂又不失柔美。 风晓心中大喜,脚下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