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秋月等人进了院子，才发现这个家里到底有多破败，低矮的土坯房，上面是一层枯草，简单的三间房屋，房门上都破了两个洞，用木板钉补上。　　 院子倒是不算小，在左边用木头垒起来一间厨房，如果是下雨天，应该会漏雨，整个儿看起来就一个字，穷。　　 好在院子里被收拾得很齐整，不过细心的吴秋月还是从空气中闻到熟悉的药草味儿，不浓郁很淡，不难闻。　　 有瞬间吴秋月做的发财的梦“霹雳咔嚓”，破的稀碎。　　 “表叔，他们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这位是吴秋月同志，这是她爱人跟孩子们，其他两位是她朋友，”程桃做了介绍。　　 程桃这位表叔也姓程，程谦和。　　 如果这才抬头打量起面前的程谦和。　　 他给人的感觉跟他的名字一样，长相谦和，尽管看着很消瘦，不过眼睛里却透着浓浓的凉薄跟冷漠。　　 或许跟他经历的事情有关，整个人都很丧，有点颓废，甚至从他身上看不到半点生气。　　 吴秋月感叹，这又是一个被时代磋磨过的人。　　 “你好程谦和同志，我叫吴秋月，因为在百货大楼试用了你做的面霜觉得非常好用，就想来看看你这边还有多少货，我想跟您预订一批，您看……”　　 吴秋月直接开门见山。　　 本来就不是相熟的人，再加上程谦和极重的防备心，吴秋月觉得不用说的太麻烦，直接说明来意更让他接受。　　 程谦和懒懒的抬头看了吴秋月几眼，带着审视跟猜忌。　　 虽然他的眼神很利，吴秋月却像没事人一样，半点都不在乎。　　 反而是程桃，生怕程谦和说出的话太怼，把好不容易找上门来的生意给弄没了，赶紧道：“表叔，吴同志跟你说话呢。而且她的爱人跟朋友都是军人，肯定不会有问题。”　　 程谦和听见谭城两人军人的身份，总算开口了。　　 “你想要多少？”　　 声音很低很哑，像是许久没开过口一样。　　 “两百瓶可以吗？”　　 吴秋月说的还是保守的估计。　　 她一直服用玉露水，所以这些面霜根本就不需要，她的皮肤一直好得没话说。　　 至于家里其他人都可以送一瓶，剩下的自然是要拿去试用。　　 程谦和眸光骤然一冷，在他宛如利刃般的目光下，像是猜透了吴秋月的心思。　　 不过他也没说其他的话。　　 在他看来，只要东西出了他的家门就跟他无关，至于别人的死活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这些年其他的没学会，最将落井下石跟冷漠无情学了个十成十。　　 今儿这些人要不是小桃子带过来的，他怕是连房门都不会让他们踏进来。　　 十年里，他们家遭受了太多太多的迫害，让他已经对人性丧失了信心，也让他的心变得冷硬。　　 “可以，我这边现货只有五十瓶其余的三天后才能做出来，不过你放心，品质方面，我一定能保证，你愿意信就把定金留下，不信我可以离开。”程谦和说完就坐在地上摆弄起面前的药材。　　 “程同志，我想跟您谈谈价钱，您在百货大楼一瓶卖的是一块五，我要二百瓶，您能不能给个优惠价？”　　 程谦和看了程桃一眼，对方目光躲闪，不太好意思笑了笑。　　 她这不是觉得表叔定的价格太低了，才给做主加了一毛钱嘛，哪儿想到被当面拆穿。　　 “优惠价可以，一口价一块三一瓶，两百瓶给一半定金。”　　 这真不是他狮子大开口，而是他手里没钱，必须要拿钱买材料，不然他真的没法做。　　 之前做这几十瓶面霜，已经是他所有的家底。　　 可以说，这次要是不成，他们全家就勒脖子等死。　　 现在吴秋月的出现算是给他也是给全家一次活下去的机会。　　 “行，也不用一半，给您一百三十块定金，咱们写个合约，您尽管做，只要做出来跟现在的一样，我全都收。”　　 “嗯可以！”程谦和将钱收起来，然后拿出纸笔写了合约。　　 程谦和用的是毛笔，还别说他这一手毛笔字，绝对是下过大功夫练过，不光笔锋游龙，还自带风骨，透着大气。　　 看来没运动之前，程谦和家庭一定不错，也是饱读过诗书。　　 写完后吴秋月看过，然后写下自己的名字，程桃作为见证人签上名字。　　 生意的事谈完了，程谦和就将屋里做好的五十瓶面霜拿出来。　　 吴秋月询问程晓薇，“这些你要不要？要是不着急，就等三天后再拿。”　　 程晓薇当然不着急，这个时候她买回去也是要放在屋里积灰，还不如跟秋月分了。　　 “那你拿十瓶，剩下的我先收着。”吴秋月道。　　 也好早点给家里那边寄过去，至于学校里的，等开学再送也不迟。　　 “行，听你的！”　　 程晓薇痛快地付了十三块钱给程谦和。　　 吴秋月也没推辞，将这些现货直接付了现金。　　 程谦和手里一下有了小二百块钱，心里就有了底气，脸色都难得缓和了两分。　　 “程同志，你这些东西我会送到京都代卖，只要客人认可，我还会让人向您购买，您看……”　　 “你来就这个价，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不过你放心，我唯一能保证的就是质量。”　　 “嗯好，程同志的话我记住了，希望以后咱们能继续合作。”　　 “嗯，慢走不送。”　　 “老程，你怎么不留人喝口水，我这刚烧好热水……”　　 来人应该是程谦和的媳妇儿，明明是三十出头的年龄，却看着硬是老个五六岁，脸上浮现着沧桑，头发都染上了灰意。　　 “程婶子，不用麻烦，我们的事情已经谈完了，以后还会来麻烦叨扰的，我们就先回去了！”　　 吴秋月没看到程谦和的儿子，想来孩子应该在屋里。　　 等再合作个几次，熟悉了程谦和的为人，没准她能帮程小年一把。　　 眼看着吴秋月等人离开，程桃也着急走。　　 “表叔，我还上班呢，就先回去了。”　　 “等等，你别急着走。”程谦和把刚收的六十五块钱拿出来，分给对方十块。　　 “去掉成本，你我一人十块钱。”　　 程桃哪儿肯收这么多，推拒道：“表叔，您给我两三块钱就成，这么多我可不能收。”　　 程谦和双眼怒瞪，“咋？！你也看不起表叔？”　　 程桃摆摆手，“表叔，您明知道我们是一家人，怎么可能看不起您。”　　 “没有就收下，等我将这批面霜再卖出去，表叔还跟你分账！”　　 “表叔，您真有本事，表弟的身体一定能好起来。”程桃大大方方收了钱，赶紧回柜台上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