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影子不见了，九歌又等了一会，确定绝对安全之后，才鬼鬼祟祟地回到卫生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剩下的地方打扫完。 　　 反正任务只说打扫，又没说打扫到什么程度。 　　 事态紧急，九歌也学会了糊弄了事。 　　 打扫完之后，九歌匆匆踩着月光回到寝室，大门已经锁上，只有宿管阿姨的窗口透着一点点微光。 　　 九歌轻轻悄悄窗户。 　　 一秒钟停顿也没有，窗户被“刷”的一声拉开，宿管阿姨的身体从里面探出来，鼻尖差点怼在九歌的鼻尖上，嗓音嘶哑：“你怎么才回来！” 　　 “我我……打扫卫生……” 　　 “你违反了宿舍的规定，必须接受惩罚！” 　　 “什么惩罚！” 　　 “关禁闭！跟我走。” 　　 宿管阿姨打开门，伸出长手一把抓住九歌，把她抓进去。 　　 九歌感觉那只手像是鹰爪一样狠狠钳住自己的肩膀，钢筋铁骨如同要插进去一样，疼得直咧嘴。 　　 整条走廊里安安静静，宿管阿姨的半高跟鞋踩在地砖上，空荡荡的。 　　 她身高腿长，九歌完全没有还手之力，步伐踉踉跄跄被拖着走，心里一阵绝望。 　　 就这么跌跌撞撞到了顶楼，九歌被扔在顶楼的小仓库当中：“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哪里也不准去。” 　　 说着，宿管阿姨“砰”地关上了门。 　　 看来违反宿管阿姨的规定比违反学校的规定要好得多。 　　 九歌静静地坐在黑暗当中，看周围乱七八糟成堆成堆的各种废弃的桌椅之类的。 　　 很多桌子的桌格里面还有学生们留下的杂物。 　　 闲着也是闲着，九歌一个个翻捡过去，她找到了一幅画。 　　 不知道是自画像还是画的别人，她看到了一个女生的脸，是思琪的脸。 　　 更关键的是，这是一幅裸体画，画的是侧身，曲线毕露，对于一个学生来说，应该是很优越的身体条件了。 　　 九歌打量了一下自己，自认为没有这么优越的条件。 　　 这幅画不全，少了右下角，所以看不到落款是谁，不知道是思琪自己画的还是谁画的思琪。 　　 不过据九歌所知，这并不是一所艺术学校，当年即使有艺术生，思琪所在的班级九歌看了，是很正常的文化班，而不是艺术班。 　　 何况，在那个年代当裸体模特的话，应该很容易惹人非议吧？ 　　 别说是那时候了，就算是现在想要当裸模，想说服自己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画上的思琪侧着脸，微微垂着眸，九歌能看到她的侧脸非常好看立体，尖尖的小鼻子，微微垂着的睫毛。 　　 睫毛很长很漂亮，像蝶翅。 　　 这张画给九歌一种很悲伤的感觉，她将这幅画叠好放回去，不怎么的，她有点不忍心这个姑娘的身体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即使只是一张画。 　　 再去翻翻别的桌子，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很多桌子上都刻着字。 　　 九歌小时候也喜欢在课桌上刻字。 　　 她学完《百草园与三味书屋》，知道鲁迅先生在课桌上刻“早”字，也有样学样地刻了一个，还被老师批评不爱护公共财务。 　　 不过这种事情屡禁不止，很多小女生还会在课桌上刻上喜欢的人的姓名缩写。 　　 这上面的桌子也是一样，虽然年代久远，但是青春悸动的心情不曾变过。 　　 上面有各种各样的“爱你”、“自由”、“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凡此种种，但有一张桌子吸引了九歌的主意。 　　 它堆在一堆桌子的最里面，显然是早几批放进来的，那上面满是尘土，但是刻字非常夸张，甚至是大体加粗的“贱人”“下流”“妓女”一类，还有很多不堪入目的字眼。 　　 大小、深度、字体都不完全一样，好像是很多人刻上去的。 　　 校园暴力。 　　 九歌很容易往这方面联想，但又觉得不对。 　　 第二天，九歌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出现在操场上。 　　 另外三个玩家也沉着脸。 　　 本来是五个的，现在只剩下三个。 　　 王涛，陈学凯，杨乐均，他们仨还在，另外两个人不知所踪。 　　 “他们俩呢？”九歌刚到操场，就被王涛质问。 　　 这三个人也都是一个个大黑眼圈，一看就知道昨天回寝室晚了被惩罚。 　　 “这不应该问你们，你们是一组的。” 　　 九歌的话很冷，王涛听着生气也没办法，昨天晚上的事情让他意识到，不能各自为政，而一定要团结起来，不然林城和江恒就是例子。 　　 昨天他和杨乐均去丢垃圾，后脑勺离开教学楼的一瞬间就听见里面传来两声尖叫。 　　 那时候他们的精神高度紧张，听到之后立刻拔腿就跑，后来才反应过来里面的惨叫声听起来像是江恒的声音。 　　 再回去，教学楼里已经没有人了，只有厕所的灯还亮着。 　　 这俩人当然不敢往厕所去，但是知道九歌在打扫厕所，当时两人还冷笑着：“这么惨的任务，就不信她次次这么好运都能完成，等她死了，积分就都是我们的了。” 　　 却没想到九歌实力这么强，王涛贴近她，讨好般地：“九歌，九姐，我叫你声姐还不行吗？咱们合作，出去以后积分还是你的，你吃肉，给哥们儿喝口汤就行，这个游戏一个人单打独斗是不可能赢的。” 　　 九歌正准备说话，广播的声音再次响起：“操场上的同学赶紧按班级顺序站好，早操前，要和大家通报一件事情。” 　　 “昨天晚上，九年级（1）班的林城、江恒两位同学放学后在教学楼内逗留，严重违反了校规校纪，经讨论，决定开除学籍，请各位同学引以为戒。” 　　 话音落下，就看到两个影子被推上了主席台。 　　 “你看，那俩人是不是林城和江恒！”杨乐均小声喊。 　　 果然是的，两个人跟丢了魂似的，被人推推搡搡也不反抗。 　　 领导伸手拽下他们胸口的校牌。 　　 那是怎么拽下来的，长长的尖锐的爪子一下子刺穿两人的胸膛，然后连着脏器和校牌一起拽下来。 　　 林城倒地，剩下的江恒也是如此。 　　 “卧槽！”杨乐均惊得骂了一句，剩下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九歌也吓得够呛。 　　 虽然已经经历了教学楼里的种种怪相，但是这种威胁到生命的还是第一次，不完成任务的后果这么严重，幸好昨天自己没有撒开腿跑，而是又回去打扫完毕。 　　 除了他们这些玩家，学校里的其他学生好像见怪不怪一样，随着音乐声响起，开始做早操。 　　 王涛不安分地又在隔了一排的位置喊九歌：“喂，九姐，你也看到了，太惨了，咱们要是不想那么惨，就必须得合作起来，我们互通一下有无行不行？” 　　 九歌两次能活下来，一定有什么诀窍，等拿到诀窍之后再弄死她，让她游戏失败，王涛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