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之卷 第一百零七章 惨胜如败
刚刚冲杀完一阵,浑身浴血的克雷,驻马于战场西侧的平原上。 这一次,他没有地形上的优势,没办法第一时间直观地看到战场的全貌。 但凭借着敏锐的战场嗅觉,克雷意识到,河间地人可能有麻烦了。 “克雷大人,布林登爵士好像没冲出来啊,这怎么回事儿?” 一边刚刚用昆恩法印硬扛了两剑,但还是被谷地人在左手臂上开了个小口子的克里森,这会儿正咬着牙吸着冷气给自己包扎。 猎魔人经过突变后,细胞再生速度也相应提高,这种小伤,战后稍稍养一养就好了。 “他们确实遇到麻烦了,但我们现在不能去帮他们。” 克雷的语气很冰冷。 如果开上帝视角的话,就会很容易理解克雷说这话背后的逻辑。 骑兵进攻,除了很少情况下会一次冲锋搞定对面。 基本上,都是多梯队,反复冲击,直到把对面彻底冲零散为止。 所以,克雷这边,原本的计划就是,他这边主力冲完,南北两边接着冲。 战场宽度是足够的,而且南北两军一共就两千人,足够塞得下。 但谁知道,乱军之中,南部领军的人搞错了方向。 他们这堵在了阵中,加上原本谷地人剩下的一千多残军。 如果克雷再冲进去,那就彻底堵实了。 找交警叔叔都没用的那种! 所以,这个时候,只有硬起心肠,让堵在里面的河间地人冲出来之后,自己这边的主力才能再次启动。 “快,掉头,这次我们不冲了,往西走!” 沉闷的剑刃入肉声,布林登.徒利爵士一剑砍死一个谷地士兵,灰白色的头发上全是鲜血。 作为战场上的老资格,他发现自己的军队被迫停步之后,立刻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近身搏杀,尤其是这种马上互砍,河间地人相比于谷地人劣势明显。 在他的目力所及,不少河间地士兵都被谷地人找机会划破了喉咙。 一时之间,战场上全是剑刃挥舞中反射的寒光。 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中,夹杂着人类痛苦的嘶吼。 布林登爵士现在就想掐死那个凡斯家族的指挥官,但很可惜,他找不到那人的身影。 无奈之下,布林登爵士只能让亲兵用力挥舞着自己的旗帜,引领着自己的部队掉头转向。 他们是从北边冲进来的,这个时候往左向东去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们只能朝右,从人数相对较少的西侧突围而出。 但失去了马速,这本来很容易的事情,现在已经变得异常困难。 都是打马战的行家,谷地人在发现河间地人自己乱起来之后,顿时爆发出比之前更强大的攻击力。 虽然河间地这边人数占优,但单兵战力不如对面。 没有马速,发挥不了骑兵的集群攻击能力。 因此,他们每往前一步,都要付出足够的鲜血。 没有任何办法,只有凭借手上的长剑,一步步砍出一条路。 但这个时候,发了疯的谷地人怎能让他们轻易如愿? 双方在混乱中,爆发出令人不忍直视的残酷血战。 人员战损直线升高,但这个时候,没人有功夫去数到底死了多少。 “等到布林登·徒利爵士的部队冲出来,你就带兵从西侧突入,记住,朝北攻击,给我把谷地人军阵的西北角切下来。” 克雷回身,冷冷地对身后的克里森吩咐了一句。 克里森答应一声,也没再多说什么。 眼前的战况,他们这边肯定可以赢,但这多出来的损伤,却是不应该产生的。 从刚刚自己主帅的语气中,克里森已经明白,等到战争结束,那个带领南部军队的凡斯家族爵士。 最好的归宿,就是直接死在战场上,否则,克雷大人会毫不留情地直接砍了他。 克里森·曼德勒非常清楚这一点。 得亏这是一场己方势力占据绝对优势的不对称战争。 这要是双方势均力敌,这样的失误,往往会造成一支军队的总崩溃。 杀一儆百,以儆效尤,克雷必须做。 虽然对方是河间地大贵族子嗣的身份,但在克雷眼里,都是扯淡。 …… 狠狠地用手里的小盾牌,将一个谷地骑兵撞下马。 浑身都是红色的,像是从血池里捞出来的布林登·徒利爵士,终于看到了谷地人军阵背后的枯黄地面。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终于看到了打破包围的希望。 这也就很怪,两千人冲进一千多人阵中,没将对手打垮不说,反倒是被对手围着狠杀。 指挥上和单兵上都存在着问题,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青黄不接的三叉戟河平原上,每时每刻都在贪婪地咀嚼着人命。 当布林登·徒利带着手下的残军从战场中成功脱离,来到克雷面前的时候,他最后灰白的眉毛,都已经被血水染红了。 “克雷大人……” 布林登·徒利爵士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从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身上感觉到了令他心惊的煞气。 虽然他知道,那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看了眼他身后狼狈不堪的河间地士兵,克雷轻声问道: “不到七百人了吧?” 都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很久的人,人数大概看一眼,心里就很清楚。 见布林登·徒利爵士没说话,克雷从马上的兜子中取出了一瓶水,递给了他。 克雷伸出手,在布林登·徒利爵士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非战之罪,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我来办。” 布林登·徒利爵士点点头,没说什么,就骑马和克雷擦身而过。 不过,就在他走出去大概五步之远的位置,老爵士突然回头,大声问了一句: “克雷大人,凡斯家的小子,能不能留下一命?” 克雷没有回头,只是无比平静地回了一句话: “去休息吧。” 这位艾德慕·徒利的亲叔叔,在河间地享有崇高威望的爵士,看着克雷披着大氅,端坐于马上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那个凡斯家族的小子死定了。 平常情况下,贵族之间的杀戮是不被接受的,但在战场上,这一条就会被人选择性忽视。 因为个人原因而导致大军溃败,如果不是高级贵族,则难逃一个死字。 如果这都做不到,那军队在将领眼中,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布林登·徒利伤亡了近三分之一,才跑了出来。 他一出来,早就等不及的克里森,带着五百重骑就朝着谷地人军阵的西北角冲了过去。 克雷这边再不救援,那个凡斯家族的蠢货,就要把他手里的一千人全部葬送了。 克雷不能直接冲进去,交通拥堵现在更加严重,不能再火上浇油了。 所以,只能用快刀,把谷地人切出去一部分。 减少了他们的压力,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了。 克里森率领的重骑,对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的谷地人发起了进攻。 这一次,谷地人没有再和克里森如一堵墙压过来般的重骑正面对冲的勇气了。 血光崩现,最前面的重骑直接把来不及后腿的谷地人撞的飞了出去。 后边跟上的骑兵,手里的长剑划出一道道死亡的剑锋。 五百人的骑兵,从西侧的中部切了进去,然后掉头向北。 谷地人根本无力阻拦,他们现在已经跟阵中的河间地人混战在一起,都已经杀红了眼,谁还管背后的情况。 但这样,他们就失去了这张战争中他们唯一有可能获胜的机会。 身着重甲,将自己武装到牙齿的克里森,作为攻击的箭头,承受着最大的压力。 但这小子一点都不带怕的。 盔甲表面闪烁着昆恩法印带来的微弱黄光。 敌人的攻击想对他造成伤害,首先要先打破他的护盾,然后才能碰到他厚厚的甲胄。 这就是摆明的耍无赖,但提前,你得有这个本事才能耍这个无赖。 要不然,他克里森·曼德勒凭什么成为大军前锋的指挥? 这都是一场一场的战斗,身先士卒换回来的。 克里森的这次进攻,比上次顺利多了,紧紧是不到十分钟,五百人就在谷地人军中犁出来一道深深的口子。 大约跟他们差不多数量的谷地残兵被他们分割出来。 克雷看了看,挥了挥手,于是,又是一支养足了马力的重骑部队,朝着这一坨谷地人冲了过去。 既然一鼓作气的战术没能成功,那他克雷·曼德勒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 他及时调整了策略,要把谷地人分成一股股,然后一点点地吃掉。 他成功了。 脱离本阵,筋疲力竭的谷地人,被克雷手下的重骑一冲,终于维持不住,开始四散而逃。 人的勇气是有极限的,战斗时勇气有多大,信心崩溃之后的恐惧就有多深。 而不堪重负的战马加上泥泞的土地,让他们根本就跑不赢克雷手下的骑兵。 于是,一个个被长剑从背后刺下马。 由于克雷这次派出的没有轻骑兵,要不然,用弓箭解决他们,实际上是一种更加高效的方式。 再如法炮制了一次之后,谷地人的本阵也开始了崩溃。 他们本就是哀兵,回家的执念加上维斯特洛第一骑兵的荣誉感让他们战斗到了最后。 但是,失败,仍然不可避免。 当莱昂诺·科布瑞伯爵的大旗被一剑砍倒之后,意味着,谷地人的抵抗,进入了最后的阶段。 凡斯家族爵士领导的南部军队,这个时候才堪堪从谷地人的围杀中逃了出来。 克雷看都没有看那个脸色惨白的家伙。 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只不过,现在还不到对他动手的时候。 既然交通恢复了,那么,最后的总攻也要开始了。 战马奔腾,杀戮,还在进行。 月底了,求点票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