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伯特·葛洛佛伯爵，并没有将胜利的消息，带给临冬城翘首以盼的三眼乌鸦。　　因为，在靠近卡霍城的末江，这一北境最北边的一条河。　　盖伯特·葛洛佛伯爵遭遇了一场惨烈的失败。　　当然，非战之罪。　　或者说，他的对手，并不能按照一般的军队去理解。　　双方单论冷兵器的搏杀能力，可能并不分伯仲。　　可能，由于北境人的蛮勇，甚至会更胜一筹。　　但很可惜，这种理想情况并不会出现。　　盖伯特·葛洛佛伯爵，统帅着五千大军，从临冬城出发，一路朝东北方向快速行军。　　大军并没有耽搁时间。　　然而，刚刚越过长湖东部的孤山，盖伯特·葛洛佛伯爵就发现，自己的大军，遭遇了他记忆中，从未有过的强烈暴风雪。　　这并不是仅仅在探路一个令人不愉快的天气问题。　　而是，这种暴风雪，实实在在地给行军造成了巨大的困难。　　首先就是温度。　　暴风雪中，气温比其他地方低了很多。　　一下子，很多士兵都很不适应。　　虽然说大家都是北境人，但耐寒能力也要讲基本法。　　这种滴水成冰的超低温，显然让大家寸步难行。　　然后就是风力的问题了。　　这是一股相当强大的东北风。　　几乎就是迎着盖伯特·葛洛佛伯爵的进军路线而来。　　再加上，厚厚的积雪，导致行军本身，对于士兵的体力消耗陡然增加。　　就在这种情况下，盖伯特·葛洛佛伯爵带领军队，继续向北推进了末江边缘。　　这里就是他们的极限了。　　因为，他们在末江的对岸，看到了他们难以忘怀的东西。　　一个巨大的，虽然是透明，但却能明显看到边界的罩子。　　像一只巨碗，倒扣在末江东岸的土地上。　　盖伯特·葛洛佛伯爵很清楚，那里……就是卡霍城的方向。　　“大人，那是什么。”　　深林堡伯爵听到了旁边士兵那迷茫的声音。　　他没有回答手下士兵的问题，因为，他确实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他很清楚，那里，代表着绝对的危险。　　他猜的没错。　　当狂猎军队彻底打下了卡霍城，拔除了附近的节点之后。　　他们就在外面，覆盖了一层永不消逝的白霜。　　而内部，狂猎军队的休整，用一个魔法护罩隔绝开来。　　毕竟，他们的血液也是热的，不可能永远生活在那副铠甲之下。　　虽然绝大多数的时间里，他们依靠那副甲胄，恐吓所有见过他们的生物。　　盖伯特·葛洛佛伯爵的大军，在进入白霜的范围内之后，自然就被这些家伙注意到了。　　他们的猎犬，躲藏在积雪中，将这一切，全部告诉了它们的主人。　　所以，一场早有预谋的突袭，就拉开了序幕。　　盖伯特·葛洛佛伯爵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军队，不能再待在这个要命的地方了。　　看这个样子，卡霍城方向，肯定是凶多吉少。　　他现在已经能慢慢接受眼前这不真实的一幕了。　　自己再贸然往前，显然是对手下士兵的生命，不负责任的行为。　　北境可就这五千军队，唯一的主力军团了。　　意识到危险之后，盖伯特·葛洛佛伯爵，先派了一小队士兵，快速赶回临冬城说明情况。　　然后，自己率领驻扎不久的大军。　　拔营起寨，徐徐后退。　　但就在这个时候，狂猎军队准备好的突袭，也一起降临了。　　埋伏在积雪和碎石之后的猎犬，突然出现，嘶吼着朝军队猛扑而去。　　不论是人还是战马，都对于这种长相狰狞的东西，有着绝对的恐惧心里。　　移动的军阵，是最容易受到袭击而溃散的。　　不幸的是，这支军队，就处于这个情况。　　猎犬的袭击并没有造成太多的伤亡。　　但是，它们扑到一些战马活着士卒，满是獠牙的大嘴，一口咬到猎物的动脉上。　　滚烫的鲜血，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将恐惧，带给了整个军队。　　士卒们颤抖着，使用长矛攻击这些家伙。　　但是，它们背部，冰刺一般的鳞甲，却让这些攻击的一大部分，都没有收到攻击者想要的效果。　　于是，恐惧进一步蔓延了。　　然后，骑着被寒魔法包裹的战马，宛如从冰封地狱中爬出来的铠甲骑士。　　在暴风雪的遮掩下，从两侧发起了突然袭击。　　寒冰魔法肆无忌惮地使用，不熟悉它们的普通北境士卒，顿时就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等到狂猎军队中，擅长传送魔法的家伙，将他们的士兵，犹如神兵天降一般，直接送进了北境军队，岌岌可危的阵线内部。　　这个做法，宣告了这支还在抵抗的军队的死刑。　　看看维持的阵线，在一瞬间就崩溃了。　　北境人是悍不畏死，但那也有一个限度。　　到了最后，盖伯特·葛洛佛伯爵，逃到了最近的恐怖堡之后，收拢残兵。　　出征时五千大军齐装满员。　　然而，现在，只要有口气的都算上，也不过堪堪两千人。　　也就是说，狂猎军队，用可能只有几百人的攻击部队，配合他们的猎犬。　　一仗就吃下了盖伯特·葛洛佛伯爵的三千部队。　　战败的消息传回临冬城。　　三眼乌鸦第一反应，是自己，应不应该直接逃亡颈泽。　　祂知道寒神仆从的战斗力很强，但如此大的损失，依然在他的预料之外。　　两千残兵，这个曾经的七国御前首相。　　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命令他们坚守恐怖堡，抵御有极大可能到来的袭击。　　还是撤回临冬城，守卫这个北境旧神魔力的最大节点。　　现在这个局面，三眼乌鸦感到了失控。　　祂最引以为傲的，提前预知敌人行动的手段，在那汹涌而来的寒魔法面前，完全失去了作用。　　而祂本人，对北境的军队也并不熟悉。　　最要命的是，祂连对手究竟是什么来头都不知道。　　现在事情已经非常清楚了。　　这些家伙，绝对不是上一个寒神苏醒的长夜中，那些被寒魔法驱使的行尸走肉。　　异鬼，也许现在仍然待在塞外的寒冰之中。　　问题的答案，已经被掩埋在厚厚的积雪之下。　　但有一点，祂是非常清楚的。　　如果，祂这个旧神代行者，还想在这片土地上继续混下去。　　那么，祂就必须求助于外力了。　　比如，那个叫克雷·曼德勒的家伙。　　只有他的力量，才能抵御这一次的寒神入侵。　　不过这样一来，祂就必须让渡给克雷·曼德勒一些利益了。　　祂早就看明白这个表面上和善的家伙的本质了。　　无利不起早，自己不可能让他打白工的。　　所以，现在的布林登·河文，已经开始盘算着，自己手里，有那些克雷·曼德勒感兴趣的筹码了。　　但说一千道一万，最重要的，还是赶快联系上那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　　“克雷，所有北方来的信都在这里了。”　　老爷子指着桌子上那一摞各式各样的信。　　对重新切换为国王角色的克雷说道。　　多事之秋，名副其实。　　克雷刚刚从战场上回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北方的告急求援信，又一股脑地，砸在了他这个最终做决策的人的身上。　　一点儿都没有他休息的时间。　　皱着眉拿起了，那摆在最上面的一封信。　　都是拆开的。　　打眼一瞧，克雷就知道，这是临冬城寄来的，署名是布兰·史塔克的求援信。　　“期望克雷·曼德勒陛下，能提兵北上，为北方人，驱逐来自塞外的敌人……”　　“布兰·史塔克……”　　克雷念完了信里的最后一句话，抬起头，看着云里雾里，不知道想表达什么的老爷子一眼，脸上的表情有些冷硬。　　他其实已经明了，布兰·史塔克，也就是三眼乌鸦，血鸦公爵布林登·河文，所谓的敌人到底是什么。　　只是克雷想不明白，那些家伙为什么会来到自己这个世界。　　从一开始他就不理解，毕竟，这是他认知之外的事情。　　不过，探寻这个秘密，显然是在解决这些家伙之后的问题了。　　眼前，从任何角度来看，这些人，跟自己，绝对是敌人。　　假设他们并不打算就此离开，那么，他这个龙王，就必须和这些家伙，好好的战一场了。　　“不管布兰·史塔克所说的威胁是什么。”　　克雷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为这件事情定下了一个基调。　　“我注意到，东海望和黑城堡也报告了类似的事情是吗？”　　没等老爷子和丹妮莉丝点头，克雷就继续说道：　　“所以，如果不是这些人同时喝多了，那么，我们最好相信他们的话。”　　“我想，他们很清楚，欺骗我是一件多么愚蠢的行为。”　　“莫尔蒙总司令，东海望指挥官，布兰·史塔克，都不是蠢蛋。”　　“基于此，我认为，我们有必要去北境看一看。”　　见到克雷都这么说了，丹妮莉丝和老爷子自然没什么异议。　　他们认同克雷的话，丹妮莉丝也跟克雷，经历过北境那不同寻常的大昏睡事件。　　她是对北方的怪力乱神，心里有些准备和认知的。　　老爷子拧着眉毛想了想，问道：　　“克雷，你要去，我不拦你，毕竟那里也是我们的地盘。”　　“只不过，你得跟我交个底。”　　老爷子拉着克雷，来到了那个代表着实时敌我态势的巨大沙盘前。　　原本插着鱼鹰旗帜的谷地，现在基本都换上了己方的旗帜。　　从整个地图上来看，北境，河间地，谷地，这几个区域已经连成了一片。　　国王大道从中间穿过，直通南方的君临城。　　“你看，才来的消息，君临城发生了混乱，史坦尼斯撤出君临，然后，城内的居民，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点燃了大火。”　　老爷子看了一眼，说起这事儿，脸色就变得很不好看的丹妮莉丝，苦笑道：　　“整个君临，大半被烈火付之一炬，部分伊里斯二世时期藏在君临地下的野火，也被烈焰点燃，发生了巨大的爆炸。”　　克雷沉默了一会儿，消化了这又一个令他极度意外的消息。　　“所以……”　　老爷子伸出手，在面前比划了一个开花的收拾。　　“克雷，我不得不说，君临城基本完蛋了。”　　“我命令赫伦堡方面的驻军，派出探子朝着南方侦察。”　　“整个王领，现在全乱了。”　　“到处是从君临逃出来的乱民。”　　“等到探子到了君临附近，那飘荡在城市上空的浓烟，到现在还没有彻底消散。”　　“总之，带回来的，都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好消息。”　　克雷望了一眼脸色铁青的丹妮莉丝，心中了然。　　她当然不乐意了。　　对于克雷而言，铁王座算不得什么执念。　　真的没了也无所谓。　　所谓国王屁股底下的椅子，哪怕是块烂木头，那也是王座。　　但王座上坐着的，也许并不一定是国王。　　然而，对于丹妮莉丝，这个纯纯正正的坦格利安而言，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别人染指这尊王座。　　那是她的执念。　　毕竟，从小，她身边的任何人，都给她灌输一个概念。　　坦格利安家族，必然会杀回维斯特洛，夺回属于他们的王座。　　王座，那可不就指的是铁王座吗?　　现在好了，打是打回来了，新王朝看起来也要胜利在望了。　　四条巨龙慢慢长大，制霸天空。　　一个崭新而强盛的王朝即将建立。　　结果呢，王座没了……　　丹妮莉丝不闹心才怪了。　　“据我所知，红堡经过坦格利安王族三百年的不断修缮维护，应该不那么容易损坏吧？”　　“而且，我不认为，暴民们有能力把那座纯粹由厚重石块堆起来的城堡，给弄成废墟，总不能是拿野火，把整个红堡给塞满了吧？”　　克雷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红堡他虽然没去过，但在布林登·河文的梦境里，他好歹是见过王座厅长什么样子的。　　那玩意儿，根本就不是没有专业工具，只靠一把火就能放倒的。　　参考赫伦堡废墟，当年贝勒里恩那么猛，也只是将赫伦堡烧的歪斜，上层坍塌。　　指望一帮不知道什么原因造反的暴民，就能把红堡给弄塌。　　不是克雷谦虚，有这个能力的。　　除了像刚刚所说，整个红堡堆满野火之外，就只剩下他和丹妮莉丝的巨龙了。　　“好了丹妮，你要是担心，那就先自己骑着卓耿去看看。”　　克雷伸出手，刮了刮丹妮莉丝那已经高高飞起的眉毛。　　“不过啊，注意安全。”　　“能把史坦尼斯那块儿臭石头给赶走的事情，绝对不会简单。”　　“军队暂时还得驻扎了孪河城和奔流城一线，你明白的。”　　丹妮莉丝点了点头。　　“我明白，你去做你的事吧，那是你作为国王该做的。”　　“放心，我这里，不需要担心什么。”　　小女王笑着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