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是真的?”听完男孩的话,钟灵秀变得急躁起来。 被叫做小石头的男孩使劲点头,补充道:“是一伙三人,突然冒出来,都是生面孔,他们非说我们采的药是他们家种的,要赔钱,一张嘴就是白银五十两!妈呀,我都没见过银子长什么样呢!我说没钱,他们就要打人,钟爷爷护着我,我就趁他们不注意,跑来给你送信儿!” 钟灵秀一听,当时就急眼了,抄起斧子就要跟小石头走。胡天翔急忙把她拉住,道:“他们人多,咱们人少,咱们得先叫人,这样打架才不吃亏!” 胡天翔作为天字第一号纨绔,在学校里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打起架来生龙活虎,下手也黑,抡起板砖哪都敢拍,但那时的对手都是同学,最多就比他高一两个年级,他是怡然不惧,可这会儿听说对方都是成年人,而且多半还是土匪强盗出身,他的腿肚子就有些软了,可又不能对钟灵秀说自己害怕,便急中生智,说出如此的话来。 钟灵秀担心爷爷的安危,哪有耐心到处求人帮忙,她使劲甩开胡天翔的拉扯,瞪眼道:“你别管!留下看家就行!”说完就催促小石头给她带路。 少女的话把胡天翔刺激得不轻,他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里夹枪带棒,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纨绔的劲头上来了,又不管天不管地了,他从地上抄起一根较长的木柴,掂了掂,大声道:“我还管定了!走!找他们玩命去!” 小石头和钟灵秀自幼走惯了山路,即便急速上山,也并不如何累,却苦了娇生惯养的胡大少,刚开始他还能勉强跟上,后来就咬牙切齿地坚持,表面还要竭力装出一副犹有余力的样子,到了最后,他累得舌头都吐了出来,大口大口地喘粗气,身子左摇右晃,眼前金灯乱转,随时都可能一头栽倒。 好在出事地点距离茅屋并不远,就在胡天翔真要坚持不住喊投降时,他们三人总算赶到了现场。钟灵秀第一眼就看到爷爷被人绑在树上,一个壮汉正拿着皮鞭抽他,还边打边笑,老人本就破旧的外衣被抽打得成了碎布条,身上也满是伤痕。 “住手!!”钟灵秀怒发冲冠,悲愤大喊,惊飞了林中鸟雀。 壮汉听到喊声,嬉笑着停了手,转头望向钟灵秀,顿时眼前一亮。其他二人也急忙凑过来,嘿嘿笑着,毫不掩饰地直勾勾地看着钟灵秀,恨不得看进肉皮里,眼神中充满贪婪之色。 胡天翔见三人不怀好意地将钟灵秀围在中间,慢慢向她靠近,原本有些胆怯的他,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豪气,拎着木棍主动钻进包围圈,伸展双臂,将少女挡在身后,大声警告:“你们想干吗?快放人!不然小爷打得你们爹妈都认不出来!” 三人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发出猖狂大笑,一人竟还笑出了眼泪。 就在胡天翔为恐吓失灵而手足无措时,那个笑出眼泪的人忽然止住了笑,一脚猛地踹出,正踹在胡天翔的肚子上,把后者踹得离地一尺,倒飞了出去,还撞断了一棵手腕粗细的树。一股带着血腥气的热流猛然从他的脏腑中涌了上来,涌到了嗓子眼,胡天翔暗道不好,他要吐血。 果然,一股热血涌进他嘴里,胡天翔深知吐血会元气大伤,便死死闭住嘴巴,最后又将血咽了回去。 “别……别打人……”被绑在树上的钟姓老人声音嘶哑地说道。 三人哪管他说什么,嬉笑着走近钟灵秀,就要动手动脚。胡天翔恨得眼中直要冒出火来,他再不管自己受了何等重伤,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重新捡起掉在地上的木棒,砸向离他最近一人。 “兔崽子找死!”那人终于也被激起凶性,闪过棍砸,一个巴掌猛闪过去。 胡天翔这个校园小霸王算得上是打架的祖宗,刚才被人出其不意地偷袭,这次可加了十二分的注意,他侧身躲过一掌,顺势把棒子从下向上撩起,这是他惯用的一招,还特意起了个花哨名字,叫“断子绝孙式”。 男子哪里想到一个毛头小子竟能使出如此阴损招数,想躲也来不及了,就听咚的一声,男子便倒在地上,双手捂住下面,身子弓成虾米状,脸色青紫,疼得他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小混蛋!”另外两名男子看到同伴受伤,勃然大怒,再不管钟灵秀,直奔胡天翔。 “哎呦!”一人突然发出痛叫,一手捂头,鲜血从他指缝间流淌。 他急忙环顾四周,这才发现有个小男孩在离他几丈远处向他扔石头。 正是小石头! 有人在一旁支援,胡天翔顿时勇气大增,使起了疯魔棍法,愣是唬得对面汉子一愣一愣的,不敢上前。 可是很快,身体虚弱又透支过度的胡天翔脑袋嗡的一声,眼前一花,脚步虚浮,差点摔倒。 男汉子见机极快,抡起一掌正劈在胡天翔的肩头,势大力沉,后者顿时身子一矮,一屁股坐在地上,脑中一片空白,再无还手之力。 形势急转直下,小石头心慌得厉害,扔石子也没了准头,待他扔光了石头,便被两个汉子前后夹击,被人一掌打在后背,直接把他打得昏死过去。 刚刚把爷爷绑绳砍断的少女钟灵秀见二人先后倒地,小石头更是被人打得昏迷不醒,惊怒交加,愤恨大叫:“你们不是人!”喊罢,她便抡起手中斧头,要跟对方玩命。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对少女手中斧头视而不见,他们一边调笑着,一边搓着手向钟灵秀走来。 钟灵秀接连劈砍,都被二人嬉笑着轻巧躲过,却并不进攻,嘴里一个劲地说荤话。而那个最早中了胡天翔“断子绝孙式”的男子也终于缓了过来,对钟灵秀进行合围。看起来,他们并不急于捉住少女,就像猫戏老鼠,乐在其中。 “孩子,别管我,快跑吧!”钟爷爷对孙女喊道。 “不行!”钟灵秀已是泪流满面,绝望道,“我跟他们拼了!” 胡天翔看得心里难受极了,几次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跟他们拼命,可稍一动弹就疼得他额头滚出豆粒大的汗珠,身体算是彻底不听使唤了。 眼看得包围圈越缩越小,钟灵秀就要吃亏,忽然一阵白色旋风从几人身旁刮过,那三个糙汉子的身体就像木雕泥塑一般,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只是人人都瞪大了眼,嘴巴也大张着,面露痛苦之色。 白色旋风在钟灵秀的身边停下,现出一位丰神俊朗的青年。青年二十岁上下,腰悬玉佩,手摇折扇,一副浊世贵公子的打扮,气度不凡。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钟灵秀和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姑娘,你没事吧?”青年微笑问道,见她不答话,还合上扇子,在她眼前晃了晃。 钟灵秀终于反应过来,脸上一红,低头说道:“多谢公子搭救。” 青年点头微笑,道:“我奉师命查看天上异状,正好路过此地,顺手而已。” “天上?”钟灵秀抬头看天,黑云还未散去,已笼罩方圆百里,然而既不打雷也不下雨,真是咄咄怪事,她不由得再次看向青年,喃喃道,“你是……神仙?” “神仙?狗屁!这世上不存在救世主,也没有神仙!”半天起不来的胡天翔忽然就站了起来,他一见那风度翩翩的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再听到对方居然在自己的面前胡说八道,更是气得火冒三丈。 青年微笑,也不气恼胡天翔的无礼,转头看向少女,正要说话,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气喘吁吁地跑到三人面前,对青年无奈说道:“大师兄,别耽搁时间了,师父还等着咱们回禀呢!” 青年用扇子轻轻敲了下少年的头,少年笑着吐了吐舌头。青年轻轻叹息,对着钟灵秀和胡天翔点头致意,然后他俩就看到白衣青年和那个向他抱怨的少年身子缓缓升空,越升越高。 钟灵秀仰望天空,瞪大了双眼,两只手更是捂住嘴巴,满脸不可思议之色;而胡天翔却不如何惊讶,他快步奔到升空二人的身子下方,伸直双臂胡乱划拉,嘴里喊着:“是魔术对吧,肯定是魔术!你们骗不了见多识广的胡天翔!线呢!拉的线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