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执事心里这个烦! 大家伙好好干活不好么?六号矿区一共就这么二三十个人,结果隔三差五就得弄点幺蛾子出来,他有事没事就得处理点奇葩事务,还得时不时给人做心里疏导,这个执事当得比当爹都累。 搂着那个二货隐剑门弟子,白执事好一阵子劝慰,才总算得到了一声勉勉强强的表态,同意不再跟那个二货矿工计较。 白执事挤出个感谢的笑容,心里却在骂娘。 他很清楚,这隐剑门弟子就是个坑货,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偏偏眼睛还长在脑瓜顶,人话都说不出一句,三天两头就得给他找点麻烦。至于边上另外那个隐剑门弟子也好不到哪去,俩人放在一起就是一对葩。若非如此,这二人也不至于被宗门发配到矿上来当矿工。 没错,就是矿工。 前面我们说过,西荒的矿场上通常有两种矿工,一种就是如钱阳那般招来的临时工,挣的是工分,干多少活拿多少钱那种。 而另外一种则是各宗门的正式弟子,做的是矿工的工作,但身份仍旧是宗门弟子,每月领的也是宗门直接拨付的固定常例。 当然,除了某些变态之外,高高在上的宗门弟子绝对不会愿意做矿工这种既不体面又没有前途的工作,被分到矿上做矿工的宗门弟子要么就是犯了过错,要么就是在门内实在混不下去,被挤兑到矿场上的。 毫无疑问,六号矿区这俩货就是因为不受待见而被挤兑来的。 不受待见不假,被挤兑也是真,但杀人不过头点地,怎么说人家也是宗门的正式弟子,有一份香火情在那,而且人家都已经被挤到宗门最底层和临时工干一样的活了,你还好意思挤兑人家? 再挤兑就真过分了,传回宗门也让人不齿,因此各个矿场上的那些正式弟子通常都被哄得好好的,在那些临时工面前也保留着作为宗门弟子最后的尊严。 白执事免不了俗。 若是宗门弟子和临时工发生了矛盾,他必须坚定不移地站到宗门弟子这一边,否则在宗门内部他没法交代,会被人狠狠戳脊梁骨,即便他对这二人已经厌入骨髓也只能如此。 这就是规则,没什么好说。 当然,若是矛盾没有激化自是更好,现在这时候,招个矿工不容易,像吴水那样身强体壮的金丹矿工更是打着灯笼都没处找,只要工作熟练了,那就是一个能顶好几个的壮劳力,那意味着他们矿区的原石产量将会提高好几个点,那可是实打实的灵石产量啊,就是白捡的钱! 所以能说和还是说和的好,不到万不得已,白执事是真不愿意辞退吴水。 安抚好了那个二货弟子,白执事忍着心头烦闷,跋山涉水地回到矿洞前,打算再安抚一下吴水,毕竟想让人好好干活,就不能让人带着情绪。 可来到矿洞前一看,哪里有什么吴水,就连钱阳也没在这里,只有一口冒着烟的大黑锅,还有一个正跪伏在地上添柴火的跛脚矿工。 “老齐,那两个新来的呢?”白执事开口问了一句。 跛脚矿工陪了个难看的笑 脸:“那两个金丹老爷刚才来了,见肉还没熟,就回住处了,说一会再过来。” “嗯!”白执事点点头,心下却多少有些不痛快。说好了让在这等,结果那二人自作主张就走了,本还想劝慰一番,可这么点事也不至于追到人家住处去劝,只能回头找机会再说。 白执事忍不住心下感慨,这人吧,但凡有点本事,就不好管理,到处都是矛盾,烦! 且不说白执事窝了一肚子火,就说钱阳和吴水早已回到了住处,倒也没进屋,二人就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聊着天。 这俩没吃过苦的货是真不愿意在矿上呆,灰尘大不说,而且灵力还受制,呆久了浑身上下哪都不舒服,既然执事给放了假,饭又没做好,他们自然乐得回到住处放松一下。 吴水的脸上满是迷茫,早已看不出愤怒的痕迹,似乎刚才跟人打架的人根本就不是他。倒是钱阳对那冲突还念念不忘:“你说你也是,人家在哪解石头跟你有啥关系,犯得上多说话么!” 吴水瞅了他一眼:“怎么就没关系?关系大了!” 钱阳疑惑道:“什么关系?” 吴水神经质般四下望望,刻意压低了声音:“我跟你说,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哈!” 钱阳勉强一笑,心说你才认识我两天就能告诉我,还用的着我去告诉别人? 吴水也没等钱阳答应,就已经克制不住自己表达的欲望了:“你猜我在品石交流会上是怎么得的第三名。” 钱阳茫然摇头,心里却笑个不停:我说什么了!你这种话痨还能藏得住事?转头就得告诉我吧! 吴水神神秘秘地从身上摸出一个透明的圆球,拿到钱阳眼前晃了晃:“知道这是什么吗?” 钱阳装作淡定地点点头:“原石鉴别仪!” 吴水愣得张大了嘴:“你怎么知道?” 钱阳心里巨震,脸上却没露声色,装出不屑一顾的语气道:“你拿这个东西满世界照石头,傻子也知道你是用它在鉴定原石啊!” 说是这么说,可钱阳最初说出“原石鉴别仪”这五个字的时候还是搞笑的成分居多,他可不会认为天元大陆真的会有什么高科技的仪器能够鉴别原石。 吴水本来是打算自己揭秘,然后看看钱阳受到惊吓的表情,来满足一下自己的某种恶趣味,谁曾想刚说了个开头就被人刨了活,这下就尴尬了。 这个时候钱阳可不想让尴尬继续下去,他对这个能鉴定原石的仪器还是有相当大兴趣的。 “这东西哪买的啊?”钱阳这是在找话头,让话题继续下去。 果然,吴水一听这话顿时就来了精神,夸张地瞪大了眼睛:“买?你也不想想,这东西能买到?” “那是哪来的啊?”钱阳心下暗笑,脸上却装出擅长的懵懂表情。 吴水再一次压低了声音:“我跟你说过我是阵法大师吧?” 钱阳点头。 吴水得意一笑:“这东西是我自己研究的,怎么样?厉害吧?” 阵法?仪器?钱阳心下一阵翻滚,觉得自己似乎触碰 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你这个东西能看透原石表皮?”钱阳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吴水却翻了翻白眼:“那怎么可能!” 钱阳露出了疑惑的神色:“那这个东西怎么鉴定原石啊?” “嘿嘿。”吴水满脸自得:“你猜!” 我猜个屁!钱阳被他逗弄得浑身发痒,却也只能按捺住火气甜甜一笑:“猜不到诶!” 吴水得得瑟瑟地把珠子塞了回去,随后摆出了高深莫测的表情:“知不知道阵道的核心是什么?” “是什么?”钱阳忙追问。 吴水正了正神色,眼中闪出了光芒:“是计算!” 钱阳当然不懂阵道,但要说计算,他觉得自己多少还是懂一些的,最起码比天元大陆这些只知道修炼的人懂得多。 要说阵道和计算之间的联系,钱阳多少也听说过一些,在清灵宗的时候他就听说过有《阵法算学》这门手艺,似乎是内务堂某些岗位的必备技能,和宗门弟子的身份信息统计之类的职位有关。 是了,宗门弟子常用的身份牌就是阵道的产物,很有些奇妙之处。 钱阳思绪纷乱,不停在记忆中翻找与阵道相关的东西,很快他就想起了交流会上的那个需要手工誊抄的答题器,那上面的科技感与身份牌有异曲同工之妙。 对了,还有那个! 钱阳身子一震,四个字脱口而出:“试剑洞窟!” 吴水露出满意的神色:“没错,试剑洞窟就是阵道的巅峰之作,将阵道的精髓应用到了极致,是天元大陆历史上最顶尖宗师的作品。” “赤霞子!”钱阳又吐出了一个人名。 “哇!你连赤霞子都知道?”吴水夸张地跳了起来:“赤霞子是我的偶像啊!是我毕生奋斗的目标!难道,你也是阵修?” “我不是阵修。”钱阳摇摇头,随即沉吟了一下:“不过我和赤霞子前辈多少有一些渊源。” “什么渊源?”吴水脱口而出。 钱阳摇头不答,吐露和赤霞子有渊源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至于什么转世重生啊,鸿飞啊,问心诀啊,仙坊镜啊,他是打死也不敢说的。 钱阳不说,吴水也没追问,别人家的事显然没有显摆他自己重要。 “阵道的巅峰就是创世,赤霞子前辈的试剑洞窟便已经触碰到了那个边缘。不过万变不离其宗,阵道的核心永远都是计算,而我现在正在摸索一种全新的算法!”吴水说得满面红光。 钱阳的思路也逐渐清晰了起来:“你是说,你做的这个什么仪器是通过计算的方式达到鉴定原石的目的?” 吴水点了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怎么实现的?”钱阳忙问。 吴水却拍拍屁股站起了身:“这个就很深奥了,说了你也不懂,你只需要知道,吴大师是这天下最厉害的阵道大师,这就足够了!” 钱阳懒得看他那副臭屁的模样,低着头淡淡说道:“说说看啊,我觉得我或许还是能听懂一些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