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越发磅礴,越发浓密,地面上的人,已经隐隐约约看不清空中二人的斗法。 不消片刻,白色的雾气渐渐合拢,把所有的人都围在中间,更有阵阵腥气传出。 忽然传来一阵惨叫声。 冯泰岩一惊,扭头一看,数个蒙面人已然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随后,他身后的同伴当中,也有人相继倒下,发出同样的惨叫声。他急忙运起灵力,施展护身法诀,拼命抵御雾气的侵蚀。 众人在惊骇之中,纷纷想办法驱散四周的白雾,但那白雾仿佛有意识一般,刚被赶走又立即扑来,无休无止。 有人问冯泰岩道:“冯兄,这是怎么回事?” 冯泰岩微一思考,回答说:“看来是有人故意制造出这些白雾,白雾既能压制人的灵力,也能迷乱人的眼睛,此举实非善意。” “什么人竟敢如此放肆?” 冯泰岩答不上来,下意思看向诸葛邪所处的位置。隔着朦胧的雾气,他看到诸葛邪仍站在那里,没有胆敢试图逃跑。 空中二人似乎并未受到白雾影响,依旧在激斗。 黑衣人近身一道法诀拍向常远舟腹部,常远舟正忙于准备杀招,猝不及防,千钧一发之际,那柄青光宝剑主动闪回。 当啷一声,法诀被青光宝剑当下。见此,黑衣人抽身后退,他也怕常远舟趁机反击。 “不愧是玄木长老的座下弟子,手段当真了得。”黑衣人避开常远舟的杀招之后,忍不住赞道。 他的声音轻柔动听,根本不像出自于男子之口,然而他却是实实在在的男儿身,年纪似乎不大。 常远舟也不急于再出手,注视着黑衣人:“阁下若与诸葛邪有仇,不妨商量了结,总有更好的办法,没必要非得不死不休。” 黑衣人笑道:“恩怨么,那也未必有。今日,要么诸葛邪死于我手,要么你们一并死于我手。” 常远舟不屑道:“阁下出此狂言,未免有些不自量力吧?” “是我不自量力,还是你不自量力,希望你能想明白。”黑衣人说,“我本不想和你纠缠,毕竟你是北芒派的弟子。但你不识好歹,非要参合,那就怪不得我了。” 常远舟将青光宝剑收回,握在手中,剑指黑衣人:“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神通。” 抛出话来,常远舟脸上不露声色,祭起青光宝剑,一剑便飞刺过去。 黑衣人见常远舟用灵力御剑之时,那宝剑似乎与常远舟合为一体,顿时吃惊不小,但随即身影就化作一道白光。 青光宝剑刺了个空,黑衣人立即在常远舟身后出现,兴致勃勃地盯着常远舟:“传闻你修炼剑诀,已达人剑合一的境界,果然不假。” 常远舟又是一剑刺过去,反复几个回合,黑衣人并不还手,只是一味地躲闪,似乎在研究常远舟身上的什么东西。 十几个回合下来,青光宝剑连黑衣人的衣角都粘不到。 黑衣人再次出现于常远舟身后,脸上露出惊诧之色,带着一丝贪婪。 他打量着常远舟,目光很快便转向那柄青光宝剑,笑吟吟地说道:“想不到!想不到!” “想不到什么?”常远舟不明所以。 “想不到北芒派的土魄剑,竟然在你的手中。”黑衣人回答,“看来你深得北芒派的器重,只是可惜今日要命丧于此。” 本来黑衣人只是想逼走常远舟,万不得已才会杀他,以免他在这里多事。 现在黑衣人无论如何也要将常远舟送上黄泉,因为他要得到常远舟手中的土魄剑。土魄剑乃是当世的神器,无人不垂涎,黑衣人自然也不例外。 常远舟见黑衣人竟认得土魄剑,感到有些吃惊,却也没说什么。青光宝剑青光一闪,便又刺了上去。 挥动土魄剑,无需什么特定的法诀路数,简简单单的一招一式,就胜过无数法诀。 常远舟很少真正发挥土魄剑的威力,尤其是下山历练,还从未这么做过。 如今,他第一次像在北芒山上练习时一样,全身心与土魄剑融合,人中有剑,剑中有人。 土魄剑受到常远舟的灵力催动,便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忍不住要畅快淋漓地展示出自己的能耐。 黑衣人想不到常远舟还有后手,青光宝剑飞来的轨迹极是缓慢,却不知是什么原因,他愣了一下。 青光宝剑已是刺到身前,顿然感觉劲风袭体,他急忙挥袖扫出一片光华,对着青光宝剑磕去。 黑衣人本以为这样就可以将土魄剑拍飞,却没想到光华撞上土魄剑时,立即使得他手上剧震,竟是奈何不得土魄剑。 土魄剑仍是对着他刺来,这一下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腰身一摆,向后便倒。 剑未到,人倒斜,剑到后,人站直。 不知怎的,黑衣人仍是好端端地站着,适才常远舟那凌厉的一剑,竟没有伤到他一丝一毫。 只是他如今所立之处,又跟常远舟保持着不小的一段距离,好似两个人根本没有交手。 此刻,常远舟心下暗惊,不及细想,土魄剑一挥,又刺了上去。 这一次黑衣人再也不敢大意,脚下微动,人已闪开,衣袖横扫,欺近常远舟,一扬袖子拍出一片光华,灵力汹涌无比。 常远舟收剑一挡,顿觉好似一座大山压在了自己的头上,全身沉重无比,身体在不停地往下方坠落。 到了地面,仍是不停歇,直至双脚完全陷进泥土里。 常远舟心中大骇,大喝一声,用土魄剑将那片光华引过一边,自己趁机跳了开去。 黑衣人毕竟是修行高手,见到常远舟脱身,立即又动,闪电般瞬移,顷刻间出现于常远舟身后,手臂抬起,一袖又是拍下。 常远舟毫无防备,不及转身,双掌往后一拍,一片青芒汹涌爆出,但听得“嗤嗤”的炸响,刚好将扑过来的光华给挡在了身外。 此时此刻,常远舟只觉得他的后背好似被人用木棍猛敲,五脏六腑都翻滚起来,他知道定是他的法诀没有完全抵挡住黑衣人的光华,后背被击伤。 他无暇犹豫,转身御剑便迎了上去。 可是,黑衣人的身影眨眼间又不见了。 常远舟几乎想也没想,纵身跃起,土魄剑扫出一片青色剑光,向他的后方罩去。 黑衣人料不到才几个回合,常远舟就已经摸清他的路数,他一时间被常远舟逼迫得有些手忙脚乱,连使三招,方才避开常远舟的青色剑光。 在修为境界上,常远舟弱于黑衣人,仗着土魄剑才能跟黑衣人打得有来有回,饶是如此,已是迭遇险招。 黑衣人再也不给常远舟任何机会,身影不停,绕着常远舟飞转,袖子舞动,幻出一片白光将常远舟罩住。 常远舟一动不动,竖起土魄剑,护身法诀和剑意交融合一。 黑衣人的身影快速旋转着,但无论他怎样旋转,也终是沾不到常远舟的身体。 常远舟见黑衣人的身影越转越快,感到背上袭来阵阵凉意,禁不住长啸一声。他胸中豪兴顿发,催动灵力,土魄剑如受感应一般,剑光激荡,竟是隐隐发出海潮之声。 黑衣人听到海潮之声,面上顿时露出惊疑的神情。 土魄剑上的海潮之声,越来越大,直如轰鸣。 黑衣人脸色大变,凝聚灵力,更加凌厉地不断对常远舟施展杀招,已是毫无保留。 但是,无论他攻势多么猛烈,却始终攻不到常远舟身上,被常远舟的护身法诀尽皆挡住。 常远舟此刻心无旁骛,心如止水。他的身体好似变得越来越轻,如云如风,几乎不存在,但灵力却更加波涛澎湃,滔滔不绝,仿佛举止之间就能移山填海。 这时,听得黑衣人大叫一声,双手急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周身顿时泛起了白光。 白光化形,汹涌翻腾,越来越多。 突然,白光变成无数咆哮的狼型,气势凌人,威压强横,铺天盖地,狂吼怒嚎着扑向常远舟。 但见常远舟的身躯化成一道青芒,终于与剑成为一体,剑便是他,他便是剑。 土魄剑只是轻轻一斩。 这一刻,天地变色! 刺耳的咆哮之声戛然而止,无数白光之狼,如同轻烟被风吹过一般,烟消云散,毫无踪迹。 随后,是一片沉寂。 黑衣人垂着脑袋,静静地立于常远舟三丈之外。片刻之后,他突然仰天大笑,笑声直冲云霄,声传数里。 紧接着,他化作一缕白烟,散去了,再无踪影。 常远舟知道,黑衣人逃走了。他并未有截留之意,因为他本身不想多生事端,若非为了诸葛邪,他根本不会跟这里的任何人起冲突。 便在这时候,地面上有人发出一声惊疑。 “咦!”冯泰岩大声道,“那个恶徒哪去了?” 常远舟转向地面,见山谷中的那些白色的雾气,不知为什么,此刻像被大风吹动一般,快速散开去。 可是山谷中,分明没有大风吹进来! 白雾散开,阳光照在大地上,山谷中的潺潺水声,隐约可闻,一片祥和景象。 转向诸葛邪所处的位置,那里站着的人,根本不是诸葛邪! 而是一个算命的小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