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胜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接砸在了牢狱的青石墙壁上,砰然作响,而后跌坐在地。 而林冲则似是双脚上的力道已经不足以拿桩抓地,身体较为迟滞的向后滑行了数尺,然后稳稳停住。 对比之下,优劣立判。 方七佛早已惊呆,怎么会是白胜呢?白胜的功夫他知道,根本连三脚猫都算不上,唯一的一个强项是射箭。 这还不得把白胜给打死啊?第一个念头就是如此。 错愕之中,却见白胜笑嘻嘻地站了起来,说道:“好功夫!好拳法!林教头,刚才你用的这拳法是红拳的哪一路啊?” 林冲更是惊讶,透过尚在空中飞舞盘旋的干草,他看着这个能够接下他必杀一招却又浑然无事的年轻人。 这人是谁?为何内力如此高强?为何竟能使出本门绝技“磐石”和“撼岳”?难道是师父又收了新弟子? “在下姓白,单名一个胜,黑白的白,胜负的胜。今年夏天的时候幸遇令师周大侠,得蒙周大侠垂青,指点了两招武功,只可惜当时周大侠要务在身,没能指点太多……” 白胜笑得灿若骄阳,把当初骗岳飞的老一套说辞花样翻新,又来骗林冲。 林冲脸现犹疑之色,冷静听白胜介绍了一段,突然打断反问道:“原来你就是白胜,是那个汴梁全城通缉的那个大盗白胜?我师父怎么可能将武功精粹传给你这样的人?” 话说林冲误入白虎节堂,被高俅命人拿下扭送开封府,也是五万禁军出征之后的事情,所以他虽然不曾亲眼看见通缉令上白胜的画影图形,却听说过白胜的名字。 他更知道师父周侗平素的为人,绝不会与江洋大盗结交,别说是传授武功了,就是说话都懒得说一句。所以他根本不信白胜的这番说辞。 但是同时他也很是费解,因为刚才白胜使出来的两招红拳,与他使出来的两招完全相同,而这两招拳法,其实就是红拳第三路“磐石”和第四路“撼岳”! 这两路拳法说起来是两路,其实就只有两招,而且这两招必须配合起来运用。这两招的名称叫做:“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前一招是第三路“磐石”的防御招法,名为“他山之石”,这一路的一招又有一个通俗的名字,叫做铁布衫!就是随便对手怎样攻击,己方周身尽皆刀枪不入且不畏点穴! 只不过它比寻常横练门派的铁布衫还多了一样功能,就是转换对手的攻击力! 后一招则是第四路“撼岳”的进攻招法,名为“可以攻玉”,“他山之石”是“可以攻玉”的铺垫,是“可以攻玉”的必备条件! 即在任由敌人攻击的同时,积蓄己方内力,同时将敌人攻入自己体内的内力转换叠加,最终将自身的内力和外来的内力汇成一处,一并爆发出去,以形成毁灭性的反击。 以刚才方七佛攻击林冲为例,林冲在施展他山之石的时候,身体遭到了方七佛数以十计的攻击,这些攻击的力道被林冲的身体兼收并蓄,再加上林冲己身的力量反打出来,当然是十倍以上的恐怖效果! 这磐石和撼岳两路拳法也不是随便可以使的,在使用“他山之石”的时候,若是来自敌人的攻击力过于强大,自己的身体不足以承受并转换,那么等不到自己施展“可以攻玉”,就已经被打死了。 所以林冲才会先用御光和流星与方七佛对耗了两百招,待方七佛气力愈弱之时才敢动用。这也是他昨夜被方七佛和贺从龙联手迅速击败的原因。 令林冲想不通的则是,白胜在施展“他山之石”的时候并没有人对他施以攻击,为何他也能爆发出强大无比的“可以攻玉”? 虽然两人对撞的结果是白胜彻底居于劣势,但只看眼下白胜的状态就能知道,他至少并没有受伤!这天下之间在“可以攻玉”之下不受伤的人物能有几个? 只说磐石和撼岳这两路拳法是师父的不传之秘,即便是师父的记名弟子武松都不会!因为要学磐石撼岳需要两个至关重要的前提条件。 第一是必须学会御光和流星;第二是红拳心法的功力超过常人三十年。 他林冲天赋异禀,虽然年仅三十五岁,却已经把内力练到了常人三十年以上的境界,因此才能修炼这第三第四两路拳法,而这白胜满打满算不过弱冠之年,就算是从娘胎里开始练功也不可能啊! 白胜当然不知道林冲有着这么多的困惑,他原本想说“周侗让我来找你学全红拳的第三路和第四路”,却被林冲给打断了,没能说出来。 察觉了林冲对自己的怀疑,连忙圆谎道:“在下乃是侠盗,不在林教头所说的寻常盗匪之列,所以周大侠才会对在下高看一眼。” 林冲摇头道:“不对!你偷了王黼的玉马送给了蔡京,这算是什么侠盗?侠盗是劫富济贫,你是劫富济富,不配一个侠字!” 白胜被林冲直言切中要害,不觉面红过耳,心说这林冲真的不会来事,你心里清楚不就行了,哪有这么当面打脸的? 原本抱着一颗同情之心,想要拯救一下林冲,还他一个美满家庭,作为自己蒙骗他的补偿的,此时却已经消散了大半。 既然蒙骗不成,自己就没有什么对不起林冲的地方,不仅没有对不起,而且林冲还欠了自己的。毕竟自己曾在樊楼高衙内的胯下拯救了林冲的妻子张贞娘。 这是多大的人情?不论古今中外,有哪个男人会拿这种事不当大恩? 所以白胜也懒得跟林冲再讲道理,直接拿出了张贞娘的书信递给林冲,“这是你妻子让我给你捎来的信,你看看吧。” 林冲却根本不接,反而瞪大了一双环眼逼视白胜,反问道:“一派胡言!我家贞娘如何可能与你相识?” 白胜不禁大怒,瞬间对林冲失去了任何好感,说道:“她被高衙内按在樊楼里欲施强暴,我恰巧遇见了,就将她解救下来,不知道这样的相识你是否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