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刚出石门,整个地底石窟登时便是地动山摇,钟乳石柱纷纷坠落,颇为巨大的地底石室,竟在这千足蜈蚣的垂死挣扎之下,尽皆塌陷。 李沧澜这仓皇一奔,属实惊险,稍慢片刻,三人便只怕都要被掩埋在那一地石堆之中,给千足蜈蚣陪葬了。 可即便出了这石门,冗长的过道之中,仍不安全。石室的塌陷,隐隐之间,有连累这整个地底石窟,一同崩坏的迹象。 李沧澜与蓝如茵不敢停歇,脚步不停。万幸的是,原先狭小布满钟乳石柱的冗长隧道,因先前千足蜈蚣的闯入,硬是被其臃肿的身躯,给拓宽了几分,反倒方便了李沧澜一行的出逃。 眼望着隧道石面上的丝丝裂痕,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李沧澜与蓝如茵奋力奔逃,转眼便已从这冗长隧道中穿出,来到了之前的那一汪潭水面前,一行三人,正是从这之中浮出。 只可惜不止那甬道,这潭水却也变了模样,望着这满布泥浆,具是流石的泥潭,李沧澜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莫说是在这般浑浊的潭水中下潜了,只怕不幸踏入,都有性命之虞。 想来是先前那千足蜈蚣下潜时,因其体型太过臃肿的缘故,竟将这地底潭水,给一并搅浑了。可这一池潭水,却是联通陆上古井的唯一出路,下水已行不通,这可如何是好? 正当蓝如茵犹豫盘桓之际,还是李沧澜当机立断,这地底石窟之中,并非只有往西的那一条甬道,相反的,正东方向也有一条,贸然入水,唯有死路一条。向东,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只是瞧着这不断松动的石壁,恐怕是支撑不到李沧澜三人折返了,前方若是死路,那也只得认命了。 没有分歧,李沧澜拿定主意,三人便一起向东面甬道奔去,在这紧要关头,蓝如茵对李沧澜报以了最难能可贵的信任。 土石瓦砾不断从头顶坠落,整条东面的甬道一片漆黑,李沧澜手中虽是点燃着火信,目视范围却仍极其有限,再加之这东边甬道,沿路荆棘,犹多于西面那条。 二人此刻奔逃匆忙,在这暗道之中横冲直撞,免不了磕磕碰碰,李沧澜走在前头,不一会儿便已满身擦伤了,火辣辣的疼。 背上方铁男体温忽冷忽热,李沧澜虽是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焦头烂额之际,脚步不自禁加快了一些,又是“嘭”的一声,重重撞上了隐秘之处的钟乳石柱。 “沧澜,你行的慢些,不要紧的。”蓝如茵的声音蓦地从身后响起,李沧澜只觉此刻师姐的话音之中,却是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李沧澜心头毛躁凌乱的心绪,竟是被师姐这一语给尽数抚平。掌心一阵温热传来,蓝如茵悄然牵起李沧澜的手,与他一同并立而行。 李沧澜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尽数滞住了。零星的火光,照耀出少女美丽的面庞,盈盈的目光之中,流淌的是如水一般的温柔。 眼前的女子,李沧澜既陌生,又熟悉。微弱的火光,好似刹那间便溶解了,其伪装的所有冰冷。师姐她仿佛眨眼之间,又变回了那个,开元镇中,古树灯前,虽自己一同仰望夜空的豆蔻少女。 轰鸣之声,从后方传来,先前走过的长廊,竟已尽数塌陷。李蓝二人再无回头路可言, 二人手牵着手,头也不回的向前方探去,只是这一回,磕碰的人,又多了蓝如茵一个而已。 东面的甬道不同于西面,全是向下的坡面。这东面甬道走到了后头,竟隐隐有上倾之感。也正是这份隐约的爬坡之感,反倒给了这甬道之中,精疲力竭的二人以希望。 愈往上一分,自然便离这地面又多近了一寸,这长廊通往的,兴许真是一条出路也说不定。 后方的石壁愈发稳定,已没有了颤动之感,土石坠地的响动,也随着不断前移,渐渐从耳畔远去。李蓝二人便这般相互搀扶,一路坚持的往前走去。 疲累到了极点,李沧澜甚至都悄悄闭上了双眼,以作歇息。任凭双脚机械般的向前迈去,直至迎面,又是撞出了一个大包。 吃痛之下,李沧澜慌忙睁开双目,蓝如茵的情况也未比他好上太多,只是眼前这一面黑漆漆的石壁,却叫二人不约而同的心凉,这东面甬道至此,竟然便就到头了。 身背方铁男的李沧澜颓然坐地,心头升腾起的,是浓浓的无力之感,自己一行,终归还是要被困死在这地底之中吗? 蓝如茵侧身依偎着李沧澜坐下,望着那黝黑坚硬的石壁,眼神中虽也浮过一丝失落,面上却无几分绝望惶恐的神色,反倒多了几分释然的恬静,便好似被困死在这地底长廊之中,于她而言,却并非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李沧澜坐地颓唐失落了一阵,赶忙又想起了要紧之事,这东面甬道虽无出口,却暂时也无崩坏之险。 自己一行受困这地底久矣,虽不知还能挨过几日,但趁着这短暂的安定,还是得想方设法给方师妹解毒才是要紧。 蓝如茵伸手轻抚昏迷不醒的蓝如茵额头,温度却是出乎预料的正常温和。眼见师姐一脸困惑的神色,李沧澜不仅也探出手去查探,没想到方师妹的体温,当真已恢复正常。 再查探其伤口肌肤,不仅色泽正常,却是连伤疤都已愈合。李沧澜与蓝如茵见此状况,具感惊异。 方师妹先前左肩头为那千足蜈蚣所伤,是他们亲眼所见,就连伤口上的破洞处都还在,怎的这短暂功夫,伤口竟然便已愈合了。。 蓝如茵大感疑惑,嘱咐李沧澜转过头去,亲自动手解开其左肩头的衣裳,查探伤情。香肩微露,雪白一片,方铁男肩头皮肤,竟当真已恢复如初。 只是借着这微弱的火光,蓝如茵却分明看见,方铁男原先的伤口之处,不知何时,竟已多了一道未曾见过的蛇形纹身。再看其所捧的灵蛋,徒留外层蛋壳,内里,早已是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