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耳边“呼”的一阵风声掠过,却是黑袍男子形若鬼魅,悄然之间,已提刀奔袭至李沧澜身前,柴刀锋刃闪耀着阵阵嗜血红芒,黑袍男子凌空暴起,当头斩下。 李沧澜精神虽是高度集中,但奈何天生目力终是有限,如何能跟得上黑袍男子这似鬼似魅的飘忽动作。 感受到迎头传来的恐怖威压,李沧澜当即也顾不得多想,慌忙举剑架至头顶。周转匆忙,架势摆开也无甚气力。 面对眼前这稚童绵软无力的招架,黑袍男子心头窃喜,暗道一声不自量力。以大欺下,以多欺少的局面之下,气势上已是完全压倒。 再加上先前背后偷袭,吞噬了其他几位手下的精血,体内邪气暴涨。天时地利人和之下,黑袍男子只觉凌空劈出这一击,竟是突破了困扰已久的瓶颈,发挥出了十二分的威力。 兵刃即接,李沧澜登时只觉头顶压力大作,重逾千斤的巨力压将下来,左肩巨大伤口鲜血迸溅,就连双脚也因这霸道力头,没入土地寸许。 李沧澜咬紧牙关,强忍肩头剧痛,双手举剑勉力支撑,纵是神力天赐,面对这有如泰山压顶一般的霸道攻势,硬接之下也是为难至极。 艰难抵挡,虽不至顷刻间刀刃及身,但在这重压之下,暗红柴刀却是实实在在,在寸寸向李沧澜面门迫近。 眼下是短暂的僵持局势,黑袍男子场面上虽是占有绝对的优势,心头却也不由的一惊“此子怎生的如此大力?”。 再看手中兵器,柴刀与那碧色长剑锋刃短接。经过适才那猛烈一撞,竟又被那古怪长剑,在刀口之上磕出了一个巨大豁口,四周横纹密布,隐隐有便要断折的迹象。 竖劈讲究一个一鼓作气,雷霆一击。黑袍男子适才这一记竖劈,李沧澜虽接的勉强,但终归是挺过了开头,其在气势上已衰弱了三分。此刻男子又因心疼爱刀,心生犹豫,气势上便又衰弱了三分。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察觉到了眼前敌人的刹那分神,李沧澜总算觅得这转眼空隙,思量脱身之法。黑袍男子这一击虽是力有所衰,但想凭蛮力挡开,就凭这左肩伤势,李沧澜也是有心无力。 时机稍纵即逝,黑袍男子转眼已回过神来,竟是决定不顾兵器折损,也要活劈自己。 李沧澜额头汗水涔涔,焦急盘桓之间,往昔父亲于那烂漫山野上,传授自己的乾坤两仪剑法总决八字,蓦然浮现心头——阴阳调剂,以柔克刚。 往日父亲口中所说的,自己尚且不能明白的,碾揉粘转等的奥妙之处,在这命悬一线的生死关头,竟是霎那间全想通了。 李沧澜左臂自然放下,黑袍男子顿觉阻力大减,以为眼前这少年力有所殆,终是支撑不住。忙将周身气力尽数压上,乘胜追击。 手中碧浪剑转挡为粘,紧紧贴住暗红柴刀,李沧澜顺势而为,“揉”字精要一并使出,柴刀刀锋为剑尖牵引,改变方向。黑袍男子先前气力尽出,周转不得,受力牵引,平衡已失。 “砰”的一声巨响,柴刀击地,黑袍男子这势在必得的雷霆一击竟就这么生生击空了。 李沧澜步伐轻盈,借剑锋之上传来的余力,转身便闪到了黑袍男子身后,乾坤两仪剑法中一记“翻身下劈剑”在此处用来却是再巧妙不过。 黑袍男子刀没入地,却是辗转抽身不得。李沧澜气凝于剑,便要转守为攻,招式已成,下劈之意已出。经脉间真气流转,腹部丹田处却登时传来一阵阴寒剧痛。 李沧澜强忍剧痛,勉力将剑劈出,剑势却不免衰弱了几分,黑袍男子直觉灵敏,得机反应,当即舍弃手中兵刃,就地打了一个横滚,堪堪将这一记下劈避过。 心头暗道一声好险,若非此子终究稚嫩,招式尚不纯熟,剑势慢了几分,此时自己纵是不死也已大伤。 一番横滚,漆黑道袍除了先前血渍,更是沾满了遍地的飞灰,模样狼狈已极。黑袍男子仓促站起,眼中血红一片,杀意已盛。心中暗自思忖,此子不除,他日必成祸患。 李沧澜倚剑站定,口中一大口鲜血喷出,面色顿时煞白,神情却是自若,一脸轻松,叫人分不清虚实。 此番交手,一触即离,几番碰撞,也不过是在电光火石间完成,蓝如茵眼见李沧澜吐血,当即也顾不上心中眩晕恶心,快步抢上,扶住师弟。 古树之下,人群四处扭打,早就将照明的灯火撞灭。光线昏暗,黑袍男子瞧不真切李沧澜脸色,只见他一副游刃有余的神情,倒叫黑衣男子心里泛起了嘀咕。 先前差点着了这小子的道,不免谨慎胆怯了几分。 李沧澜实则早已是强弩之末,佯装了一副自得神情也不过只是叫人难探虚实,实为迫不得已的缓兵之计。蓝如茵抚着李沧澜的左臂自然也感觉到了他浑身冰凉,哆嗦不断。 黑袍男子毕竟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还是混迹邪教,颇有阅历的魔头,不一会儿便从李沧澜虚浮的脚步之中看出了破绽,右手真力催动,没地柴刀倒飞而回。 黑袍男子提刀一脸阴森的向二人走近。 刀举过顶,尚未劈落,黑袍男子仅凭直觉,便急急收住前扑而出的身体。或许是因为手上实在是沾染了太多人命,他进化出了这种近乎野兽一般的危险警觉,这直觉曾帮助他无数次脱险,百试百灵。 当然这次也不意外,果不其然,身体收束还未站定,身前三尺处陡然间出现一道巨大沟壑,深不见底,边沿隐隐有灼热剑痕,竟是被人用强劲剑气生生劈开,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 一道人影自空中缓缓飘落,挡在精疲力竭的李蓝二人身前,麻布衣衫,还带着些炭熏火烤的黑痕,手中长剑清光闪动,却不是从那乱葬岗上匆忙赶回的蓝琴木又是何人? 蓝如茵见爹爹终于返回,模样虽也带着几分狼狈,却终是平安无事。心头担忧才算缓解,又想起适才魔头杀人饮血的暴力画面,自己险些丧命的凶险处境,蓝如茵心头悲喜交加,连忙扑入父亲怀中,嘤嘤啼哭了起来。 李沧澜见师傅终于回来,心头一块大石总算落地,神经一缓,却是再也支撑不住,就地昏厥了过去。 蓝琴木身形如电,怀中女儿不放,悄然接过便要跌倒的李沧澜,轻轻安置于古树之旁。 轻轻安慰怀中哭泣的女儿,蓝琴木头也不回,竟是丝毫没将黑袍男子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