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细碎的石板路,久未有外人踏足了,今儿却一连来了好几波不速之客。 瞅见夏玲玲周向文几人来了之后,两个手还拢在袖子里的杜季忙从巷子口小跑几步迎了出来。 脸上笑呵呵的站在夏玲玲身前道:“幸不辱命,那卖刀的汉子找着了。” 没理会杜季那一脸嘚瑟的模样,夏玲玲只疑惑的看着杜季说道:“你没打草惊蛇,把对方吓跑了吧。” “不可能,那汉子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家还在这儿呢。”杜季斩钉截铁的说着摇了摇头,笑笑道“况且我一直盯着的,没跑。” 其实后半句是假的,大冷天的杜季在外面冷风吹的哪里待得住,再加上那寒风一刮又来了尿意,中途找茅厕去了。 “恩。”夏玲玲点了点头,杜季与周少爷两人同时上前叫门。 又叫了好一会儿,门里依旧没有丝毫动静,两人倒也不慌,杜季还转头冲夏玲玲笑了笑:“那汉子耳聋,先前就是这般无人应答,待我把这门撞开。” 语罢,给周少爷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朝大门撞去,只听砰的一声,大门纹丝不动。 两人对视一眼,周少爷不服气,好歹他现在也是个练家子,咬紧牙关就要再上。 然而两人却是撞了一个空,跌跌撞撞的就摔进了门内。 只因夏玲玲已经走上前来,一掌拍在了大门上,大门应声而开。 “浪费时间。”夏玲玲嘴里说着,三步越过两人的摔倒的身体,四下一望,宅子不大,好像没什么人的样子。 “搜。”两人闻言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分左右跑上前去,一间间的屋子推开。 然而,尽皆是空房间,杜季敢保证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干净’的屋子,干净的连个桌椅板凳也没有。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夏玲玲坐在院中石凳上,眼前垂首站在杜季两人。 抬头看着杜季的眼睛,冷笑一声说道:“这就是你给我说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啪—— 一巴掌拍在了石桌上,石桌崩裂碎成块块小石,四散纷飞。 “不应该啊,玲......夏小姐,你相信我,他一定会回来的。”杜季躲闪着石块开口说道,说出的话没多少底气,像是让自己坚信一般,又嗫嚅着重复了一遍。 “你从头至尾都在门前盯着?”夏玲玲反问道。 “就......就离开了小小一会儿。”杜季竖起一指,低声道。 “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夏玲玲双眼微眯,恨不得一脚将杜季踢死。 豁然站起身来,几个闪身出门而去,眨眼间身影已然消失于漫天飘飞的雪花中,徒留下杜季与周少爷两人面面相觑。 细若米粒般雪花,淅淅沥沥的落在杜季发丝、肩膀、胳膊上,长长的吐出一口白气,杜季有些颓然的在桌边坐下。 刚才那一瞬,发怒的夏玲玲身上的气势,让他感到窒息,仿佛下一刻就要身首异处一般。 “杜哥,夏小姐找的那人是谁?怎么如此重视?”待时间过去很久,夏玲玲应该走远了之后,周少爷才敢开口好奇的问道。 “谁知道啊!就是个破卖刀的。”杜季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声调高几分,在发泄着心头怯懦和愤怒,也只敢私下如此了,那母老虎他是惹不起。 “哥哥你与我详细说说,夏小姐除了找他,还有什么别的事没?”周少爷顿时来了兴趣,在杜季对面坐下。 “还要找一把刀,算了,既然你不知道,这话还是不要随便说的好,免得又触怒那女人。”杜季挥挥手。 “别啊。”周向文一伸手拉住杜季的衣袖,眨眨眼道:“一个好汉三个帮,你说说,说不得我还能帮得上些。” 一听周少爷这话,倒还真有几分道理,想想估摸着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迟疑着开口说道:“那你帮我好好参谋参谋,除了这大饼脸汉子以外,还有个一身红袍的男子,模样小俊,长的是这样这样。” 说到最后,杜季还详细的比划了一番刘元的相貌。 然而随着杜季的描述深入,周少爷面上还依旧是专注的听着,心里却越来越觉得古怪,脑子里不自觉的,浮现出了葫同巷小客栈里刘元的身影。 完全挥之不去,虽然他也知道整个大德郡穿红衣的不知凡几,但就杜季描述的样貌身形来说,这也太像了些啊。 “向文。”杜季伸手在周少爷脸前舞动还喊了好几声,后者终于啊的一声反应过来,杜季呐喊的问道:“想什么,咋样,记住了吗?” “恩,我在想这人是不是多半已经离开大德郡了,听起来不像是郡城中人呐。”周少爷回过神来说道。 “谁说不是啊,因此我之前才将目标放在了那大饼脸男子身上,毕竟一个住在城中的人,总是要好找些。”杜季气的一拍大腿又道:“可,这不是让其给溜了嘛。” “明白了,那咱们也别搁这儿耽误时间了,我出去寻人帮你找找。”周少爷说罢就站起身来。 两人一同向外走去,于立洋坊的街口分道扬镳,临分别之前,杜季还对周少爷千恩万谢,说什么等此事过去,一定要在酒楼大摆两天两夜的宴席感谢向文。 笑呵呵的,满口应承下来,周向文转身却笑不出来了。 瞧周小少爷脚步所去之方向,正是葫同巷,不管是与不是,他打算去探探刘元的情况。 如果那买刀之人不是刘元,自然是好,如果是刘元的话,对啊,如果真是他,我该怎么办?想到这儿,周向文豁然顿住脚步,一时间犯了难。 此事若换了周向文的几个兄弟,那必然没什么好说的,直接拿了人去邀功就行了。 换在没吃那七香水煮鱼,没认识刘元之前,周向文也不会纠结,可现在就不同了。 舔了舔在嘴唇上融化了的雪花,周少爷右手握拳在左手掌心一锤,有了决断。 一念之差,便决定刘元之后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