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学院这边谈古论今先放一放,回过头来再说说碧月真人。碧月真人抱着应德成,没敢去中元门,而是驾风先回了自己在白庙村落脚的别墅。 一进门,身着西装的三儿先迎了出来,和以往潦倒邋遢的形象大是不同。 虽然他的笑里还带着几分惶恐,那是长期朝不保夕的底层生活所烙下的印迹,但眼中的神色已比原来镇定了许多。 为什么会这样呢?咱们岔个话头,简单说一说这三儿近期的情况。 上文书说到,碧月真人吩咐这帮小流氓去卖符箓玉器,几人之中,就数三儿的业绩最好,很短时间就营销了十几个大小老板,上贡一百多万,碧月真人看在孔方兄的面子上,就随便传了他们几手法术,算是收了几个外门弟子。 还真别说,三儿虽然样子长得不怎么样,出身也不行,但在学习法术方面还真有几份黠灵贼智,几人当中,就属他学得最快,最拿手就是一门摄魂瞳术,发动之时可以使人短暂失神。 三儿凭着瞳术,在地下赌场里大杀四方,再加上崔勇一死,三儿凭着与白正祥他们的关系,就掌控了这帮小流氓,逐渐成了在地下江湖中,算是有那么一号的人物。 既然成了人物,那就要开立门户,于是“三仙会”便应时而生,比起崔勇活着时领导的混混帮来,那是不可同日而喻。 三儿搞关系的能力很强,被他营销过的大小老板,在这方面有了需求,总是先想起他来。在白正祥他们没空的时候,三儿自己也试着给客户算算卦啥的,因为有瞳术加持,居然成功率不低。 慢慢地,也有几个老板称他作李半仙,我们暂且称他为三儿半仙。 三儿半仙的事业进入急速上升期,信心也越来越膨胀,愈发相信神仙也是凡人做,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碧月真人赐与的,所以对于碧月真人那叫一个死心塌地。 他们的别墅据点,上次破阵时被六奇拆了一间卧室,这段时间里,三儿跑前跑后,自费叫了泥水匠人,又给补上,活干得是尽心尽力,很得碧月真人认可。 好了,插述完毕,让我们回到现在。 三儿见碧月真人进得门来,气喘吁吁,怀中抱着昏迷的应德成,连忙叫声师尊,趋前几步,把应德成接过来,放到客厅的沙发上,然后给碧月真人倒了杯水,弯腰双手奉上。 碧月真人接过水喝了两口,气息方才平缓了一些,问三儿:“你白师兄他们呢?” 三儿忙答:“启禀师尊,贺老板介绍了一个广东来的郭老板,说是有一笔大买卖,大钧师兄带郑猛师兄出去陪客了,白师兄他们在呢。” 正说话间,张大钧、莫平直、白正祥、任华等几个内门弟子走了进来,俯身向碧月真人行礼。 白正祥见应德成躺在沙发上,人事不知,连忙去搭下脉门,翻翻眼皮,道:“应真人这是中了落魂术了,这还得师尊您来医治。” 碧月真人摆摆手,表示此事不急。 随后,碧月真人把他在水月门怎么鼓动、打点应德成,应德成又是怎么私自请了妙元子,几人如何到中都大学寻宝,如何开战,如何先胜后败的事给几个弟子讲了一遍,并让几个弟子出出主意。 莫平直说:“依照师尊所言,这六奇竟然能够魅惑妙元子太上长老加入他们的阵营,如果有太上长老帮忙,咱们无论如何是打不过他们的,还是得找帮手。” “这帮手么,要么是找其他脉的师伯或者掌门真人求助,要么直接找中元门。” “这六奇咱们打不过,其他脉的师伯可能比咱强一些,但估计也够呛。掌门真人可能会有些办法,但就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此事出头。” “中元门财雄势大,高手如云,何况也是他们的太上长老投敌,找他们帮忙,在理由上和实力上,都更有把握一些。还请师尊定夺。” 任华接着说:“莫师兄所言固然在理,但如果中元门或者掌门真人怪罪下来,咱可以承担不起呀。” “妙元子长老去咱水月门是开显圣法会的,那是公事,咱找六奇要宝是私事,要是中元门知道是咱忽悠了太上长老去报私仇,从而导致太上长老身陷敌手,这罪名可是不小呀。” “找帮手是肯定得找,但在找帮手之前,咱得把这篇说辞给编圆满了,既要能请来帮手,又不会导致中元门或掌门真人怪罪,请师尊明鉴。” 三儿嗫嚅半晌,一句话方才出口:“启禀师尊和各位师兄,三儿有句话,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碧月真人门规森严,按说在这个场合,外门弟子最多也就端个茶倒个水,伺候师尊和内门的师兄,一般没有说话的资格。 三儿虽说是新进的外门弟子,但在这些外门弟子中,也算是个另类,一是他营销能力很强,修道之人虽说高出凡人,但毕竟也还是要食人间烟火,对钱财的态度也是多多益善。 二是三儿在伺候人的方面,不管是察颜观色、捧哏逗闷,还是端茶倒水、铺床叠被,都让人觉得千般舒心、万样熨贴,很得碧月真人的欢心。 三儿这一开口,碧月真人没有出声训斥,基本上默认了三儿在这里有说话的资格,师傅都不说话,各个徒弟也自然不来多事。 三儿见得到了支持,信心大盛,“师尊,各位师兄,我们过去和其他帮派斗,要是斗不过,就绑架对方的家人,迫使对方就范。” “我让兄弟们打听过,六奇的家人都在南郑县,孙贞的夫家姓郑,住在小冯寨,在花卉市场有门面;和他们混在一起的那个姓虎的小子,家住赵庄西组,还有个姐姐在中都大学上学……” 碧月真人直接挥了挥手,表示这个主意不行。 三儿眼珠一转,用那幅有疤痕的眼皮翻了翻沙发上的应德成,“师尊,各位师兄,要是不能绑架,不如……,不如咱把这姓应的给……” 说着,他比划了个手掌下切的动作,“然后把这些罪过都推到他身上,说他私自行动,擅开战端,咱不就没事了吗。” 白正祥吃了一惊,打断了三儿的话,“师尊,此事万万不可。一是应真人是中了落魂术,只要解救及时,就没有生命危险,而您就是魂术的大行家,没有理由坐视不管。” “二是妙元子长老此次是到水月门公干,不管出了什么问题,最后中元门肯定要怪到水月门头上。掌门真人内部一追究,事情就门清了,瞒不过去。” “三是这应真人如此年轻,就能成为执剑使,应该是中元门高层的红人,他现在和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应该会朝着咱说话,留着他说不定能去中元门活动活动,也未可知。” 碧月真人自然也知道,三儿那地下黑道不上台面的主意决不可行,但这个念头好像一条毒蛇,一口一口地噬咬着他的心,无比地吸引着他,挥之不去。心里面有个声音在呼叫,弄死他,弄死他,他就不能再接近掌门师姐…… 几个徒弟见师尊脸上阴晴不定,也就不敢再说话。 碧月真人天人交战了半晌,终于压下了把应德成弄死的念头,他手中做法,含了一口水,喷到应德成的面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