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胖子在唐九生的授意下,潇潇洒洒在殷跃恒头上撒了一泡尿,殷跃恒大声哀嚎起来,他从小锦衣玉食,在王府中的待遇比他爹小时候还要好一些,什么时候有人敢这样对待他?可是他真的不敢起身,他相信,只要他起身,唐九生绝对会一剑刺过来,唐九生分明是想制造杀他的借口,他绝不能让唐九生如意。殷跃恒再次挣扎着爬起,噗通一声跪在唐九生面前,“姨爹,我错了!” 平西王殷权气的浑身发抖,殷权咬碎钢牙,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唐九生竟然当众打他的脸,简直是奇耻大辱啊!殷权伸手就去摸腰间的血影剑,这是刚才从血影堂出来的时候,程济嘉顺手递给殷权,让他拿来防身的。是可忍,孰不可忍?自己是堂堂的王爷,儿子是堂堂的世子,竟然被人当众尿在了头上!自己的脸放在哪里,平西王府的脸放在哪里? 殷权气的脸色通红,正要拔剑,忽然唐九生转过脸去望向江州方向,众人也都听到从江州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殷权的手本来已经按到了剑柄,却又停了下来。只见江州方向的官道上,尘土扬起半天高,殷权的心突地一抖,江州方向有兵到了,而且瞧这架势还是骑兵。自己在西南道边境上设置的烽火台呢?怎么没有讯号传来? 唐九生鼻子里哼了一声,回头又望向殷权,殷权心里像猫抓的一样,他知道今天这事曲在自己的儿子,本来他已经和唐九生讲好了,双方暂时处于休战状态,不再互相刺杀,结果儿子一时冲动,偷偷带人跑了出来追杀唐九生。但是刚才他明明已经当众给唐九生赔礼道歉,可唐九生依然不依不饶,让那个死胖子在自己儿子头上撒尿! 这泡尿,何止尿在了殷跃恒的头上,那分明是尿在了他殷权的脸上!都说打人不打脸,唐九生这何止是打脸,分明是抽完了他殷权两个耳光,还在他殷权的脸上又跺了两脚。可是现在儿子在人家手里,他敢翻脸人家就要撕票,他有翻脸的勇气吗?殷权气的几乎要吐血,殷跃恒这个兔崽子,给老子惹了多大的麻烦,纵有五湖三江水,难洗今日满面羞! 殷权艰难开口道:“唐九生,你差不多了!寡人知道,今天错在我的儿子,可你的手下往我儿子头上撒尿,寡人不要面子的吗?咱们好歹也是亲戚,不要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们这几天刺杀世子,大闹王府,寡人都忍了,不要再得寸进尺了!” 还没等唐九生说话,胖子哈哈笑了一声,用脚重重踩了下去,正中殷跃恒的腰眼,胖子冷笑道:“殷权,胖爷今天还就得寸进尺了,有种你不要儿子啊!你来啊,来啊!”胖子说着话,忍不住又在殷跃恒脚上踹了一脚。 殷跃恒吃痛不过,杀猪一样的大叫起来,“爹!救我!”殷跃恒抬起头,伸出手,向殷权的方向乱抓,脸上泪水混着尿水一起流了下来,狼狈不堪已极,毫无形象可言。堂堂的平西王世子,从出生也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殷权的血都涌到了脑门,强忍着自己的脾气,殷权的心咚咚直跳,却只能在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殷权,小不忍则乱大谋!儿子还在人家手里,要翻脸也得把儿子救回来以后。” 唐九生抬起脚,看也不看,照头就踢了殷跃恒一脚,殷跃恒又大声哀嚎了起来,唐九生面无表情道:“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唐九生指了指自己赤裸的上身,破口大骂道:“殷权,你养了个王八蛋!来,你看看我身上,哦,你要面子,本王就不要面子的吗?出尔反尔的王八蛋,本王今天就是宰了他,也是他咎由自取!” 殷跃恒被唐九生踢了一脚,吓的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抬头,殷权又气又怒,又无可奈何,只好老着脸道:“好啦,好啦,唐九生,你不要闹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寡人的手下也被你砍了那么多,一地的尸体啊,你还想怎么样?差不多就行了吧?” 唐九生怒目横眉道:“殷权,你说是人话吗?哦,你在你们家床上坐着,本王就派人刺杀你儿子了?本王就来刺杀你了?是你先动的手!剑南道湖州郡南古知县李秋品的人头就被你的手下血影堂的杀手刺杀身亡!你惹到了本王,本王自然就就要还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敢犯我,还你一针,再敢犯我,我就把你斩草除根!”唐九生又踢了殷跃恒一脚,“你听到了没有?” 殷跃恒大哭道:“姨爹,我听到了!你老人家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众人都忍不住笑,殷跃恒比唐九生还大着两岁呢。 一袭紫衣如旋风般掠来,立于唐九生身旁,手提玄铁大棍,正是回去报信的宇龙行空。宇龙行空望着唐九生,大声道:“小师哥,杨全胜已经带兵来了!你若是想和殷权动手,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殷权心头一震,侧头望向了郑兆宗,郑兆宗听到杨全胜的名字,咧了一下嘴,不禁头疼了起来。殷权知道,天下英雄排行榜上,郑兆宗第五,杨全胜第六,上次郑兆宗偷袭江州郡守衙门,杨全胜空手和郑兆宗打了五十个回合,不分胜负。人的名,树的影,这样的人,不好对付,看来今天这仗打不成了。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一身黑衣的杨全胜一马当先,带着两百骑银盔银甲的精锐骑兵赶到了双方对峙处,两百骑一起停住,动作出奇的一致,显然训练有素。杨全胜翻身下马,拱手大声道:“启禀卫王千岁,卑职杨全胜,羽鹤童君,已经带两百江州骑兵赶到,请王爷指示!” 唐九生笑眯眯问道:“殷权,今天你打算动手吗?你有五百骑兵,我们这边只有两百,你在数量上可是占着优势的!你要不要试试看,咱们谁的骑兵更精锐些?” 殷权苦笑了一下,“唐九生,寡人今天无意和你动手,只是想把我儿子带回去罢了,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唉,小孩子不懂事,你堂堂的王爷,又何必跟他一般见识!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你尴尬,寡人也尴尬,大家都不好受!你把殷跃恒和杜鸦都放回来吧,寡人保证不动手!” 唐九生这才笑道:“好,本王可以放了殷跃恒,如果本王放了殷跃恒,你要是还想动手,那就尽管来好了,本王就是拼死一战,也要让人把你们父子二人都给埋在这里!本王说这话还真不是威胁你,这是你儿子惹出来的祸,你这当爹的,就得给他擦屁股!” 胖子早明白了唐九生的心思,抬起脚,让殷跃恒从地上爬起来,殷跃恒跌跌撞撞跑回殷权的马前,泣不成声抱着殷权的大腿,哭的那叫一个惨,“爹!” 殷权见儿子平安回到身边,心放下了大半,可却沉着脸道:“等下回去寡人再好好教训你!小兔崽子,几乎坏了寡人的大事!”殷权拱了拱手,脸上堆笑道:“九生,跃恒已经回来了,你看杜鸦你不是也放回来还给我?这老家伙虽然没什么大用,可是寡人喜欢让他驯个猴啊,驯个鸟啊,逗个乐子什么的!” 唐九生回头瞧了瞧被枭卫狼士们控制的杜鸦,摇摇头道:“不行,这厮刚才放毒,害苦了本王手下的弟兄,本王要把这仇给报了!”唐九生望向几名狼士,吩咐道:“把这个老乌鸦给放了吧,本王和他比武,他若是能逃出本王的手心,本王就让他回去,否则把头留下!” 几名狼士答应一声,把杜鸦身上的绑绳解开,向前一搡,杜鸦脚下不稳,差点儿跌倒,踉跄了几步,方才站稳身形。 唐九生扭了扭脖子,轻声笑道:“老乌鸦,在云梦山的时候,你和朱天霸这两个王八蛋逼的本王跳崖,本王一直想收拾你,苦于没有机会。今天你来追赶我,咱们刚好有机会算一算这笔账。现在,你和我,一对一,生死相向,你如果赢了,本王无论生死,都会让你放你走,你只管走你的阳关大道!你若输了,就留下项上人头!怎么样,公平不公平?” 杜鸦眼珠转了转,双手连摇,极为惶恐的笑道:“王爷,这不太好吧?你看你贵为王爷,老夫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江湖人士,王爷杀了我,那是我时运不济,老夫要是伤了王爷,那可就罪过大了,老夫怎么敢和王爷动手呢?那不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了吗?王爷,老夫是真不敢!” 唐九生哈哈笑道:“你就不用谦虚了吧?你有什么不敢的?你胆子可大着呢!你刚才调来那么多毒鸦,还让你那毒蟒蛇来咬本王,现在又谦虚起来了,这可不像你老乌鸦的作风!来来来,本王等你出手,咱们大战八百回合!不打到天昏地暗绝不罢休!” 杜鸦嘿嘿笑道:“王爷,这这这,你让老夫,唉!”杜鸦猛然一个闪身,就往旁边蹿去,口中大笑道:“王爷,老夫走了,咱们就此告辞,后会有期!”杜鸦纵起轻功狂掠而去,这老家伙的武功不过二品,这么多年在江湖晃荡,靠的就是毒物和一身上好的轻功。 这一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杜鸦狂笑着逃走,掠出二十余丈,猛然间,他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发现,唐九生就笑眯眯的站在他的必经之路。杜鸦大惊失色,倒转身又向另外的方向逃走,逃出还没有三丈远,赫然发现唐九生又挡住了他的去路,杜鸦惊出了一身冷汗,大叫一声,又向另一个方向逃去,这次身后唐九生大声道:“老毒魔,你跑不了了,还是乖乖的降了吧!” 杜鸦如何能甘心,又突然转向向殷权的方向跑去,唐九生在后面紧追不舍。没想到杜鸦倒霉,一起一纵换气时,不小心绊到了一块石头上,噗通摔了个大马趴,摔的吭哧一声。人要点背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这位灭绝鸦老逃跑的时候遇到这么档子事,也算是倒霉到了极点。望着这一幕的众人都目瞪口呆,殷权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心想这老东西完了! 唐九生大笑,纵起凌波闪,轻灵而来,身形轻灵,可是却一掌狠狠砸向了杜鸦的脑袋,这一掌毫不留情,强横无比,势如奔雷。这一掌要是给拍上,就算是石头做的脑袋也要给拍成齑粉了。掌风呼啸,杜鸦惨叫一声,却在惨叫的瞬间,左手一推,再一拍地面,弹身而起,堪堪避开了唐九生的一掌,杜鸦右手中一只赤红色的大蝎子已经甩手而出,狞笑道:“唐九生,你去死吧!” 两人已经近在咫尺,唐九生大惊,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一尺多长的赤红色大蝎子啪一下钳住唐九生赤裸的肩头,尾巴上的毒针深深扎进唐九生的肩膀。 唐九生突然中了蝎毒,痛的一声惨叫,一个翻滚试图逃离,却因中毒后体力不支,仰面摔倒在地上,赤裸的上身和露出的大腿立刻呈现出一种鲜艳的赤红色,望人望而生畏,真是好毒的一只蝎子!已经躺在地上的唐九生两腿颤抖,显然中毒已深,命在顷刻。 谁也没想到,变生肘腋之间,本来唐九生如同猫戏老鼠,可是这杜鸦却是故意玩了一手败中取胜,转了两次,杜鸦就知道自己绝对逃不出唐九生的手心,他本来就在算计着怎么能逃走,他也曾想过放出毒物,可是唐九生的武功远比他高,正面放出毒物成功率堪忧,于是杜鸦才想出这败中取胜的办法。 事到临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铤而走险。杜鸦刚才摔倒的时候,就故意把手伏在下面,随时准备蹿起来。没想到,唐九生实在太轻敌了,杜鸦竟然一击成功。杜鸦望着跌倒在地的唐九生,疯狂大笑起来,“唐九生,你不想让我活,你也别想活!” 杜鸦露出狰狞的笑容,恶狠狠拔出靴中的匕首,掠到唐九生的身边,一刀刺向唐九生的喉咙,他要把唐九生给割喉了。 胖子最先反应过来,大吼一声,“老杂毛,你竟敢伤害胖爷的兄弟,拿命来!”胖子提着大锤狂掠向杜鸦,但距离至少有十几丈无,根本来不及,一声惨叫过后,血光迸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