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居心情大好,这一局他大赚了上万钱,合约十贯,一下子就翻了本。 眼见自己时来运转,显然不可能就此罢手,不然就枉费他那“赌鬼”的人设了。 游离无奈,只能继续配合他,努力控制着赢钱的频次。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式使用青蚨眼的能力。玉笔在吸收了财气通心粉后,已经初步具备了凝聚财运的能力。 经过近一两个月的测试,游离发现,所谓的财运聚敛,几乎处于完全静止的状态,并未出现他所期待的财运大升的状态。 当初在雾魔岭,玉笔无意中吸收了金蟾莲孕育出的财气通心粉,这才赋予了他“青蚨眼”的神通。 对此,他总结出了以下几种可能性: 第一,财气通心粉乃是金蟾莲的核心本元,本身就是财运之道的一种大道显化之物。玉笔能够直接吸收之,说明它还可以吸收其他类似的财运显化之物,并通过这一途径,来继续强化青蚨眼的神通。 第二,玉笔本身就具备凝练财运的特殊潜力,只是之前一直没有被激发出来,而在吸收了财气通心粉后,才彻底觉醒。觉醒之后的玉笔,哪怕命理运势聚散无常,难以把握,但只要找到合适的聚敛手段或环境,玉笔就能持续吸收财运。 比如,通过风水堪舆之术,法天相地,勘定绝佳的阴宅、阳宅之址,营造时达到藏风聚水、天人合一之境。在这样的环境中,玉笔或许能持续吸收财运。 第三,玉笔催生的本命神通,有可能不止“青蚨眼”一个。当吸收财运到某个临界点后,或许还会诞生其他的神通? …… 可惜,游离暂时没有条件来测试。就拿第二点中的阳宅布局来说,应该算是相对最容易尝试的一个手段了。然而,他终究是穷人家出身,就算如今已经没有生活上的压力,但也远远算不上富裕,没钱没地,更没有门道特地请个风水先生来打造一处好宅子。 现在,他被姬居半胁迫着拉到赌坊中,倒是急中生智,开始有意识地测试青蚨眼的潜力。 在悄悄开启青蚨眼后,游离眼中的世界,色彩就变得十分单调了,只有黑、金二色。 黑色成了他眼中世界的底色,赌坊内的人和物,都呈或深或浅的黑色;金色则宛如黑夜中飞舞着的一群萤火虫,光芒有大有小,飘动不定。这些金光偶尔会在某个地方停留、聚散,时间有长有短,看上去很随机,至少现在的游离还看不出任何规律。 由于在场的都是修行中人,游离发现大部分人的腰际,都散发着淡淡的金色。想来是放置着符钞、丹药、法宝等值钱物事的缘故。 不仅如此,也有个别人的体内会发出金光,不过总体的亮度要比财物发出的金色黯淡得多,而且这些亮度不一的金光大多集中于心窍附近。 不难猜测,这些人都是那身负财运的有福之人了。 游离在应付姬居之余,也留心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些人果然是赢多输少,很好地应证了他的想法。 在这期间,他对于青蚨眼的使用更加纯熟了。 就拿掷骰子猜大小来说,他有此瞳术,根本不需要费心费力地去辨识骰子的转动声响,只需根据视野中金色光线的流转来下注。 最开始,当负责摇骰子的庄荷来回摇晃竹制的骰盅时,附近那些萤火虫似的金光,便如飞蛾扑火一般,自行附着在骰盅附近。 等到骰盅落在赌桌上时,那些金光又汇聚成河,向刻着“大”字或“小”字的一边流去。 随着庄荷一声“开”,最终的结果都指向了金光集中的那一边。比如,金光聚集在刻着“大”字的一面,等亮度达到一定程度时,开盘的结果一定是“大”,十分神奇。 更稀奇的是,伴随着金光越聚越多,赌桌上的运势便出现了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变化。金光会以一种连游离都难以理解的规律,自行在“大”和“小”两个结果之间来回流转。 这之后,无论那庄荷摇盅多少次,最终的结果都是金光聚敛的那一边。那画面,就像庄荷被那已经凝聚成团的金光控制、牵引着一般,指东打东,指西打西,十分诡异。 在那姬居输掉的头两局里,游离就摸到了窍门。所以,当姬居要求他再掏钱下注时,他毫不犹豫地押了“大”。 连赢了三局后,姬居面前的铜钱堆成了山。其他赌家都敏锐地察觉到了他们这边的情况,于是纷纷跟着游离押注。 “这些老赌棍,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游离腹诽了一句,然后故意连续押输两局,便有人骂骂咧咧地退出了盲从的行列。 余光里看到庄荷松了一口气,游离强忍着笑意,故意将嘴角下压,拖着长长的尾音,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好运用光了。我出恭去,换换手气。” 姬居闻言,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 “快去快回。这里的厕所是沿河建的,蹲位下面就是河流,当心掉下去。” 听着老家伙特地在“掉”字上加了重音,游离哪能不知其意?于是,拍拍胸脯,很光棍地保证道: “前辈放心吧,我不会跑路的。这边正赌得兴起呢,不赚他个盘满钵满,今晚就不出赌坊的门了!” 说完,还特意握紧拳头,竖臂在胸前,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姬居这边,虽然又输了两局,但因为这会儿已经翻回了老本,心情很是不错,就笑吟吟地说道: “你小子挺上道,很对老夫胃口,去吧。” 等穿过晦暗不明、夹杂着刺鼻味道的巷道,来到赌坊后方的厕所边时,游离心里只有苦笑了。 这厕所完全是密封的,而且周围明显有轻微的法阵波动,防卫颇为森严。 《大随律》有明文规定,禁止坊间私立赌坊聚赌。像这种地下赌坊,又是“荤素不忌”,凡人和修士的生意都做,肯定防范极严。既要防赌坊内有刺头闹事,又要防朝廷稽查。 于是,游离不得不放弃了通过厕所跳入内河逃跑的念头。 “难怪那个糟老头子放心让我一个人过来。” 解决完个人问题后,游离老老实实返回赌坊包间内。 见他来了,姬居连连招手,把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 “小鬼,你可算来了,快,还得是换你来押注。老夫这倒霉手,又输了好几把了。” 游离也不推辞,替换下姬居。 此时,对面的庄荷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情绪,然后动作熟练地摇起骰盅。 就在他的手即将落桌时,游离也做出了押小的动作。庄荷手腕轻微一转,骰盅“啪”的一声,落在桌子上。 游离眉头一皱,发现已经稳定下来的金团,第一次突然改变了位置,于是同样手腕一抖,三串铜钱便赶在落桌前,跟着金团飞到了“大”字区域。 旁边一个中年赌棍见状,提醒道: “小兄弟,赌桌上最忌讳这般临时变卦了,好运就是这么折腾没的。” 游离道:“是吗?我第一次玩,还不太懂这些。请问我这样算违规吗?” 那汉子笑道:“这倒没有。不过买定离手,你既然已经押了大,这局就反悔不得了。” 游离回头看了看吹胡子瞪眼的姬居,故作苦笑状: “对不住啊,前辈,我这不是不懂嘛……” 姬居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示意他赶紧看结果。 “五五六,大……”庄荷声音中带点儿不自然的情绪,宣布了结果。 那中年汉子苦笑道: “这运气……难道就是傻人有傻福吗?” 游离满脸惊喜,嘿嘿一笑,也不多说什么,默默将堆成小山的铜钱扒拉到身前。 接下来的几局,游离故技重施,赢三局,输两局。赢的局,押注多,输的局偶尔多押些,大多数时候则是少押注,旁人不注意还真挑不出毛病来。 一个时辰后,游离再次提出上厕所。 已经赢得眉开眼笑的姬居,摆摆手,示意快去快回。 游离来到巷道边,见前后无人,将摛云锦袍后面收起的兜帽戴上,然后输入一缕真炁,整个人的气息瞬间消失。 赌桌边玩得正上头的姬居,表面看似不在意,其实神识一直外放着,时刻盯着游离的举动,此时却突然诡异地消失了,立即便有所察觉。 当即施法将赌桌上的铜钱护在真炁罩内,瞬间便赶到游离消失的地方,前前后后查看了半天,却未发现人影,当即脸色阴沉地返回赌坊内。 正准备将里面翻个底朝天,却发现游离不知何时已经回到赌桌边。 “小鬼,你刚刚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没了声息?” 游离一边押注,一边以心神传音道: “我刚刚不小心碰到了赌坊的防护法阵,导致巷道内的气机流转出现了紊乱,吓死我了。” 他毕竟跟翟弼清厮混过一阵子,对于阵法一道也有粗浅的涉猎,知道这座赌坊的防护法阵名为“天时人和阵”,以敛息敛炁为主的,兼具一定程度的防御功能,防护等级在凝丹初期的样子。 此阵还有个特点,就是如果不小心从内部触发,只要程度不是十分剧烈,就只会激发起敛息敛炁的功效。对于赌坊这种常有凡人出入的场所来说,无疑是十分适合的。 这就是游离第一次如厕时想到的主意,能不能糊弄过去,他心里其实也没底。 姬居沉吟片刻,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看样子是认可了他的说法。 游离心中的石头放了下来,为免他继续钻牛角尖,赶紧转移话题,打趣道: “前辈,看样子我是您的福星啊,还舍得把我送到王府去吗?” 姬居大笑道: “你这小娃儿看着有点瓜,没想到手气这么好,现在不但回本了,还顺带赚了好几倍,还送个锤子的送!” 二人有说有笑,羡慕得其他赌棍牙痒痒。对面的庄荷更是手心脑门都是汗,这一晚,他不但没赚到抽水提成,恐怕还得倒贴进去不少。 ——那个小家伙,真是有点邪门啊。 又过去半个时辰,游离见那庄荷有要收盘驱客的迹象,再告个如厕假,来到巷道入口处,轻轻一碰法阵的护壁,然后开启了摛云锦袍。 见赌坊内没有反应,趁着姬居那老小子心理松懈之际,立即拔腿就往赌坊的大门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