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骁与原诗的战斗,很快就在学院内掀起了一股不大不小的热议风潮。学生们茶余饭后,大多都在谈论那场战斗的种种细节。 红山学院作为天才辈出之地,隔三差五就会有引人瞩目的奇人异事发生,但白骁和原诗的战斗显然是超规格的。 作为一名16岁的新生,白骁在短短片刻间展现出的战斗力,已经是不折不扣的毕业生水准。 哪怕是如今5年级里,人望最高,被誉为昊天旗手预备役的葛存,似乎也从没在模拟战中,打出如此惊天动地的场面来。 当然,衡量一个魔道士的水平不能单看战斗力,很多魔道士一辈子没和人打过架,却仍是享誉一方的大师名宿,而白骁摆明了是在战斗专精这条路上要走到黑了,用他的长处和别人的短处做对比并不公平。 可换个角度来看,当一个人的长处,长到无与伦比,超出很多人的容量时,那也由不得人们不兴致勃勃了…… 而对于人们的热议,白骁理所当然置若罔闻。 早在他离开雪山,踏上南方大陆的土地时,就已经习惯于置身热议之中了。在北方的灰色平原上,他那一身兽皮行装,几乎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而裸露在外的胸肌线,更是时常让南方女子散发出莫名熟悉的味道。 虽然在部落的时候,他也有类似的待遇,但毕竟部落人少,比不得南方这么人多势众。 总之,如果将南方人的狂乱呓语斤斤计较起来,白骁半年都走不到红山城。 雪山少年维持着一贯的淡然姿态,披着象征首席新生的黑色订制长袍来到了主教学楼的二层大教室。 门前,偶遇了自己的同门师妹。 “左青穗,早上好。” 少女正一边捧着书本预习,一边叼着半截煎饼,听到白骁的声音,吓得如同仓鼠一般,当场懵住,嘴里的煎饼也掉落下去。 白骁一抄手就接过了煎饼,顺势将其塞回左青穗嘴里,拍了拍她的头:“上课吧。” 少女的脸色红的像是即将自爆的魔化番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片刻后,白骁在教室的第一排落座——很奇怪的是,他明明是卡着点来的,前排的位置却还空着,那些平时最喜欢展现学习态度积极的优等生们纷纷把后排挤得爆满,形似罐头。 白骁顿时皱起眉头翻看课表,这堂公开课的确是初级魔文,不是爆破演示吧…… “因为授课老师比较特别啊。” 一个穿着红衣的少女轻笑着坐到了白骁身旁。 当然是清月。 少女那云淡风轻的笑容让白骁倍感熟悉,也颇为陌生,然后不待白骁招呼早安,清月就抿着嘴笑道。 “刚刚很关照师妹嘛。” 白骁说道:“是啊,蛮可爱的,而且浪费粮食并不好。” 清月点点头:“的确挺可爱的,我也很喜欢她。我和老师都觉得,原诗门下几个学生里,除你以外应该就数她以后的成就最高。天资聪慧,性情踏实,最关键的是杂念极少,可惜啊……” “可惜?” 清月叹了口气:“待会儿你就知道咯。” 说话间,只见一位穿着白金色魔道袍的老人,气势汹汹地走进教室。 教室内的空气瞬间就变得冰冷了几度。 后排的优等生们更是纷纷低头不语,仿佛冷藏罐头。 对于任何一个有基本政治敏感性较的学生来说,张进澄这三个字,都可谓近期学院内的敏感词。 魔种移植仪式以后,院长召开集会讨论母巢修复方案,然后张进澄借机发难,还引来了皇室成员搅局,最终被原诗以一阵乱拳打得鼻青脸肿…… 这样的传说,在学院中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当日原诗和白骁一场实战演习能引来几百名观众,正因为他们已经成为了全院关注的焦点人物! 原诗在风波中扮演了风光夺目的正面角色,反过来张进澄自然沦为小丑,偏偏这个小丑此时依然是皇室授权的监察员,也是学院中辈分最高的资深导师,众人拿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甚至连初级魔文的公共课,也依然只能交由他来授课。 这位资深小丑也很清楚自己的公众形象,走进教室以后,径直来到讲台前,没有任何多余的寒暄之词,沉声开口道。 “魔文,顾名思义,这是魔道文明的基础,对个体而言,无论是培育魔器还是淬炼魔识,都需要利用魔文来梳理思维,塑造秩序。对群体而言,魔文是唯一有效的魔道知识载体,魔能神通的种种细微变化,以人类的语言是难以准确描述的,哪怕是最出色的语言学家也不可能将魔道的奥秘翻译成人类的语言。所以,无论你们的天赋有多好,能够多么顺畅地无师自通掌握种种神通,若是不学好魔文,那也只不过是一介原始野人罢了,在人类两千五百年积累下来的魔道文明面前,都会渺小得如同蝼蚁。” 张进澄的开场白,算是无比端正的正论,任何一本魔文教材的序章,都会有大同小异的内容。只不过在讲述这番正论时,尤其提到原始野人四个字时,张进澄一直在死死盯着白骁。 白骁作为整个教室里,几乎绝无仅有的政治敏感性为零的雪山野人,当然不知道自己在张进澄眼中的形象,见他死命盯着自己,一时莫名其妙。 白家的血脉好像只对女人有效吧? 而后白骁灵光一闪,想通了缘由,笑着丢出一个金块,然后鼓掌道:“老师讲得好!” 嘣! 哪怕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人,都能清楚地听到张进澄太阳穴的血管炸裂的声音。 同时,哪怕是在教室后排,冷藏区温度最冰冷的地方,学生们也忍不住笑意,纷纷趴在课桌上捂着嘴巴和肚子抽搐不已,仿佛在知识的海洋的冲击下高潮迭起。 清月同样有些绷不住,死命用手指掐着自己的大腿,才没有笑出声,然后伸手在白骁腿上用手指写字道。 “你这家伙,把左青穗害惨了!” 白骁更是莫名其妙,老人家课讲得好求个打赏,我慷慨解囊,关左青穗什么事? 但接下来,白骁就看到张进澄深呼吸一次,陡然收住了外张的脑血管,以更加冰冷的声音说道:“以上这些常识,相信各位能考入红山学院的学生,都不需要我过多赘述,课前预习应该做得足够多了,所以咱们直接从正戏开始。第一魔文,起!” 下一刻,老人身后的白金长袍陡然闪亮起来,在他身后的纯白墙壁上,投影出了一个形状诡异的字符。 乍一看,其轮廓非常简单,就是一个简单的叉,然而细看下去,其笔画粗细不均,颜色深浅不一,轮廓更非光滑的线条,而是粗糙的波浪线,而且它并非平面图案,而是有着立体厚度。 越是细看,学生们越是不可自拔地深陷其中,仿佛其内部蕴含了无穷无尽的宝贵奥秘。 张进澄则以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学生的沉迷:“这是标准的第一魔文,又被称为魔道的万物之始,各位体内都已经移植了魔种,觉醒了魔识,此时应该能够完整地看到第一魔文,但只是看到还不够,你们还需要将它念出来!耿晓东,你来做个示范!” 被点到名字的,是个坐在教室前中排,瘦小不起眼的学生。他站起身后,清了清嗓子,然后张开嘴巴。 ▉▉▉▉▉▉! 没有声音,也没有任何其余的介质变化,但所有学生在耿晓东开口的时候,就感到体内魔器有所共鸣,然后魔识中出现了一个完整的魔文…… “很好。”张进澄点点头,“不愧是白夜城的世家英才,下面,左青穗,你来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