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若樱的离场,让大礼堂内的气氛终于为之一松,很多人都不由自主地开始擦拭额头上的冷汗,感到心脏砰砰乱跳。 真他娘的太刺激了!两大天启宗师唇枪舌剑,乃至剑拔弩张,这种紧张的场面自从310年前的炽羽岛危机以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何况这次爆发冲突的,一方是拥有帝国长公主身份的嬴若樱,另一方则是在东西大陆都享有盛誉,统领红山学院的朱俊燊。考虑到学院和帝国那微妙的关系,以及400年前某些不能说的历史,就更是让人心惊肉跳。 嬴若樱立场后,贵宾席上的位置就空出了不少。 一部分人是不得不表明自己紧跟皇室的立场,但更多人还是纯粹不想置身于两大宗师的矛盾之中,只要退场以示中立。 盛大的典礼,由此不免显得虎头蛇尾,但尚有理智的人,都只会庆幸,事态能这么平息下去,已经殊为不易。 “老朱啊,你这院长可真是不好当啊,一年不见又衰老了一截啊哈哈。” 贵宾席上,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壮硕中年人,颇有些幸灾乐祸地发出笑声。 朱俊燊在台上叹了口气:“当然比不得你这散人宗师来得轻松快活,刚刚的事情多谢你了,人情我记得。” “哈哈,你这谢我可当不起,我刚刚什么也没做,你可别乱说。” “什么也没做就足够了。” 花衬衫又是哈哈一笑:“老朱,有你这句话,就不用记什么人情了……嘿嘿,话说回来,能见到嬴若樱这霸道学妹吃瘪的模样,倒是我欠你人情!好了,不瞎聊了,那家伙在你这边受了气,南疆怕是又有一劫,我好歹家在南方,又是同一个学院出身,不能对她置之不理,就先撤一步啦。” “慢走。” 送走花衬衫,朱俊燊又是一声叹息。 清月在旁边问道:“他就是李覃?” “嗯,白夜城皇家学院毕业的‘离火’大宗师,也是嬴若樱的学长,这次多亏他立场中立,不然嬴若樱更是无人可制。” 清月若有所思:“嬴若樱的口碑这么差?就连自家学长都不肯帮她?” “这你就想岔了,李覃想追嬴若樱,至少想了20年,这些年随着她南征北战,全然不顾自家得失,是大宗师里难得一见的上等舔狗。这次完全是看在我俩的交情上才会对她的事情袖手旁观。所以这个人情我必须要记下来。” 清月不由失笑:“想不到老师你的皮外能力这么强大。” “你这都哪儿学来的词儿!?算了,不说这些废话,你跟白骁也早点下去休息吧,毕竟刚刚你也辛苦了,临机应变想出了那番驳论。” 清月愣了一下:“老师你看到了?” “我又不是老眼昏花。”朱俊燊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又说道,“何况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白骁,刚刚那番雄辩滔滔,怎么也听不出是他本人的话!你俩一个在台下比口型,一个在台上读唇复述,把嬴若樱这堂堂大宗师给喷得狗血淋头,合作倒真是默契啊!” 清月笑了笑,似是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心中却有一丝骄傲。 这才是经我润色过的演讲! 想到这里,清月心中忽有好奇之心:“白骁,若是没有我插手,你当时打算说些什么?” 白骁想了想,说道:“我想说的也很简单,有这废话的功夫,为什么不早点动手?” 这句话,听得朱俊燊都一阵毛骨悚然。 幸亏是被清月给挡回去了,真被他把这话说出来,这大礼堂非要沦为宗师战场,生灵涂炭不可! 白骁却说:“她不会动手的。” “嗯?你是不是没看过嬴若樱的传记?”朱俊燊没好气地反驳道,“你知不知道她手上有多少性命?!” “没我多。”白骁淡然地给出了一个更加惊世骇俗的答案,“所以我很清楚她的杀意有虚有实,以她的性子,若是真有了杀心,就不会在这里大张旗鼓地辩论,直接找个人少的机会对我施以雷霆一击,要简单利索得多。” “……所以你觉得她只是虚张声势?” 白骁想了想:“虽然不能完全肯定,但我觉得如果当时我那么说了,就该轮到她给自己找台阶下了,总之她不会在这里动手的。” 就如同在圣山禁域外见到的那湛蓝而美丽的神兽一般,从对方的视线中,白骁能清晰地看到深刻到极致的厌恶,但是,对方只是远远一瞥,便转身离开了。 相较而言,嬴若樱更加凶恶,开口也更加无情,但白骁却只感到了强大的压迫感,而非性命攸关的威胁感,所以从始至终,他虽然兴奋,紧张,却完全没慌过,倒是周围人慌成丧家之犬的模样,让他觉得特别有趣…… —— 与此同时,红山城外。 一袭花衬衫、白短裤的离火宗师李覃,狼狈不堪地追逐着前方那若隐若现的身影。 “散华大宗师,等等我啊!散华,散华……” 话音未落,就感到前方一阵魔能波动,生灵衰竭、万物归墟的恐怖神通正落在身前一寸之地。 方圆数米的绿树红花瞬间化作灰尘。 而后就是嬴若樱那冰冷无情,包含杀意的声音:“我说了不要用这个称呼叫我!” “可是我叫你若樱的时候,你下手更狠啊!” “所以从一开始就不要跟我说话!” 李覃无奈道:“不说话,怎么让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现在死给我看,我就信你喜欢我。” 李覃嬉皮笑脸道:“我喜欢你喜欢的要死,这样行不行……我靠你真动手啊?!” 下一刻,李覃身上点燃了冲天烈焰,火光一闪即逝,熄灭时,只见李覃已是狼狈不堪。 嬴若樱冷声道:“刚刚我在逼问那雪山小子的时候,你为何一言不发?” “你一个人把该说的都说了,我没有需要补充的了呀,给你鼓掌呐喊,尽一尽舔狗的职责,你又会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我只能闭嘴看戏了呀。”顿了顿,李覃说道,“我是没料到那个小丫头会突然插手,伶牙俐齿还挺厉害,一下子就把你逼得理屈词穷了。我这个人也不善言辞,当时也想不出能帮你说的话了。换成那白小子的话,多半是让你有本事就动手给他看。” “他真以为我不敢杀他!?” “你当然敢,堂堂帝国长公主,怎么可能不敢对一个野人动手?但到时候我肯定要拼命当和事老啊,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只能勉为其难地忍气吞声了。” “我凭什么要在你的面子?你有脸?” “有,而且特别厚!” “你……” “好啦别生气啦,去南疆杀蛮子解气好不好?这次我帮你点燃天火,你只要抬抬手就能杀得那些东西血流成河啦。” “……好,记得你说的。” “对了,你有没有觉得,那个白骁,有点像一个人?” 嬴若樱森然道:“没觉得!也没兴趣浪费更多的精力于此人身上,我是看在赢宏图的份上才来参加这恶臭难当的开学典礼,现在人情已了,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