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银面罗刹不言不语,手倒不抖了,身子却似僵硬了一般杵在了那。 “既然这小鬼开不了口,那么就由在下替他说。”催命寒风把一只脚踩上了长木凳,把一块木头放在另一条腿上,开始用短刀削这木头,“阎罗殿的由来武林中人猜测颇多,而有一种最为可信。阎罗殿本就是暮寒楼的一个分堂,独立于武林不过是障眼法。阎罗殿之神秘,的确令人难窃情报。我所知,阎罗殿中职位种种,也都是按照鬼门地府来相拟。而孟婆麾下,又有小鬼护者十三人。白影大人,在下所说,对否?” 夭妄颇为无奈,又叹了口气,道:“人红就是到哪都容易被人认出来,这次不藏了,不错,我就是白影,要签名的自带纸笔······” 这催命寒风却不理会夭妄这神神叨叨的言语,眼神依旧冰冷,道:“据闻十三护者轻功都可独步武林,对否?” 夭妄咬着筷子头,点了点头,道:“阎罗殿不归我管,虽未见过,但的确也是这么听闻。” 催命寒风一个冷笑,继续道:“也正如此,有一小鬼离开了阎罗殿。凭借那独步武林的轻功,干起了见不得光的勾当。” 夭妄立马视线转向银面罗刹,这人难不成是孟婆麾下剩余的十二护者之一?说起来,阎罗殿那帮神神鬼鬼的家伙儿哪儿去了? 冷不语的手缓缓摸上了背后的白色长剑,夭妄用手挡住了他拔剑,问:“你要干嘛?” “你若不让我拔剑,那这银面老鼠今天就要命丧此地。” 冷不语强行抽剑,白色长剑出鞘时候噌的声音如同怒龙出渊,就这单单拔剑声音就让人闻到了血雨腥风。 夭妄的神情好似是本着看戏的不怕事大的精神,语气却故作紧张道:“阿冷,当真要这般?” 冷不语点了点头,剑已拔出,剑客的双眼却已经闭上。他双手握剑,横剑挡住了眼睛。 “二位堂主,属下虽不在暮寒楼却并未叛离暮寒楼,也未有违楼规,难道······” 银面罗刹话语未尽只见七道银光闪过,他的身上并无伤痕。看去,夭妄一手朝前,正是投掷暗器飞镖的动作。 “堂主······” 夭妄皱着眉,语气有些不善,道:“你没听善刑堂堂主冷不语说,若他不拔剑,你今日就要命丧于此。” 银面罗刹慢慢回头,却见催命寒风手持木剑就这么站在他身后,木剑上七种不同暗器钉在剑伤。 木剑还被打出了一个细小空洞,是一根银针打穿木剑,钉入了催命寒风身后的红漆柱子上。 “银面罗刹,原属暮寒楼,为阎罗殿护者,叛离暮寒楼后自招成员以收金杀人为业。上月十七,于紫薇城暗杀商贾贾万财,十天后又在京州杀了内府闲人南宫子炆亲信,琴师韩长风。这月初七,又在昱城杀了捕快林木秀,十七,在坂成杀了······” “不必说了。”冷不语把剑指向了催命寒风,这把白色长剑在光照耀下,剑刃闪过泠泠的寒芒,“若是真的,那的确是暮寒楼有天大过失。若是有人诬告扯说,既为执掌善刑堂,我冷某人也不会坐视不管。” 一听这名字,催命寒风眉头微皱,道:“善刑堂?从不曾听闻刑堂还有善恶说法。好,若真如此,那这银面罗刹你们如何处置?” 冷不语轻轻挥了挥手中的剑,催命寒风飞身而起,原本的那张长木板凳被劈成了七八段。又剑冷不语双眼之中满满杀意,语气冰冷道:“罪犯楼人,有如此凳。” “可惜啊,今天坐在这里的是我催命寒风!” 催命寒风动快如风,众人就看着他一剑刺进银面罗刹的胸口,而那木刃在刺入胸口后却无火自焚。银面罗刹还来不及说话身子倾斜,这般倒了下去。 夭妄的袍子弹指间如风灌入,袍子鼓胀起来,他的右眼充满血丝。 “犯我手足,其人必诛!”客栈中人只听到嗖嗖嗖的声响,又听到叮叮当当的声响。待夭妄的袍子恢复如初,只见这客栈桌椅,木梁上钉满了各类暗器。金钱镖,燕子镖,追魂针,峨眉刺,如意珠······ 弹指之间所射暗器竟有十八种之多,这些暗器并未伤到客栈中吃饭住店的客人。 “不愧是天下闻名的飞贼,一手十八类暗器共发。” 一个声音传来,声音嘶哑,循声看去,说话的人穿着一件黑色帽兜的长袍,这袍子从头到脚都掩住了他的人。 看到这黑衣人避开了夭妄的暗器,冷不语改了语调,打趣道:“夭子,你的手法不行啊,有人能一手拨开你的所有暗器,还是跟着我学剑吧。” 知道这来自暮寒楼的二人在互相调侃,那黑衣人笑了笑,随后道:“若非这天下闻名的飞贼方才那一掷是用尽全力的,那在下也就不一定能拨开这般多的暗器。” 冷不语白色长剑指向这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那剑上缠满了淡蓝色的剑气,冰冷至极,恍若极北之地的寒冰。 黑衣人掏出一把比手稍大的弩,那箭头指向冷不语,道:“听闻过,剑圣冷不语的七星剑共有七套剑法,七套剑法可相互搭配,共分七七四十九种。白色的剑应当是首剑萤烛,若没记错,剑气为寒。可即便剑圣剑气再强,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语落,黑衣人手指扣下了扳机,一支铁箭飞来,一声叮铛。 看到冷不语一剑将铁箭打落,黑衣人不由赞叹道:“果然是把好剑,剑刃相对,不起凹痕。” 看到黑衣人手中小弩,冷不语眼神之中杀意更甚,释放威压,道:“手上的元戎弩是何处所得?” 黑衣人却是哈哈一笑,道:“看来二位还是记得这诸葛弩的,不,应该说是决情弩。”3800 “嗖嗖”,六颗如意珠飞向黑衣人,也是“嗖嗖”六声,黑衣人手中弩射连连射出六箭,射落了六颗如意珠。 黑衣人对手中小弩十分满意,呵呵笑了声,继续道:“听闻这东西还未完成,既是未完成品就有这般威力,果然不简单。” 多宝阁中还在研制的东西流落江湖,这是何等丢面子。 夭妄化为一道白影,射向黑衣人,那黑衣人却也化为一道黑影射向冷不语。夭妄的手按在了催命寒风动脉处,黑衣人的手也同样按在了冷不语的动脉地方。 看到对方身法,夭妄呵呵一声,笑问:“这等步叶决你也会?” 黑衣人却是狂傲道:“步叶决并非哪门哪派的功夫,不过就是练起来艰难罢了。白影夭妄会的,我如何就不能会?” 听到黑衣人的话,夭妄竟是认同地点了点头,道:“步叶决也并非天下至高的轻功绝技,我原本目的就并非是你,使我楼人命丧之人必诛之!” 黑衣人觉得这白影的话颇为有趣,疑惑道:“那不怕我的手指搓破剑圣的喉咙?” 夭妄叹了口气,哀声道:“你做的到的话,我给你十万两,黄金!” 夭妄还在调侃这黑衣人,被他扣住动脉的催命寒风却突然冒出冷冷一句:“同样的话还给你!” 夭妄的身子被一股气摇晃不稳,他身子后倾,滑出数丈。另一边,黑衣人则动也不动站立其处。 而被黑衣人制住了冷不语也是不屑冷哼,口中吐出四字:“痴心妄想。” 只见他身子一闪,到了黑衣人身后,天剑架在他脖间。 “萤烛性寒,握久了,本座也会觉得冷冰。” 冷不语挣脱了黑衣人,催命寒风挣脱了夭妄。又见夭妄射出一枚燕子镖,这燕子镖掀开了黑衣人的帽兜。而这帽兜被掀开之际,这黑衣人身子一闪又化为一道黑影,再出现时,这人又出现在了催命寒风身侧,那帽兜再次套上。 黑衣人再次举起那把弩,又描向了冷不语。 这回夭妄不乐意了,腮帮鼓鼓,道:“我好奇,为什么你的箭一直瞄着不语却从不描向我?” 黑衣人声音依旧沙哑,道:“在下来此地主要目的是以防有人对催命寒风不利,二者,听闻剑圣冷不语会来寒城,奉命取他性命!” 说罢,黑影一闪,射向冷不语。 冷不语不躲不闪,左手抽出另一把黑剑。双剑交叉一挥,两道剑气飞出,尘烟纷起,一切过后已是一片狼藉。 杀人一剑,人却未死,冷不语有些不高兴,问:“夭子,看得出这人身手不?” 夭妄身子一闪,回到了冷不语身侧,拍了拍身上尘灰,道:“有这等身手的应该也就只有那几个人。” 而方才在那看戏的小二放下手中酒碗,慢慢走了过来:“二位客官,可有伤着?” 夭妄呵呵一笑,豪气道:“这几个小角色怎可能伤得到我?” “那好,二位稍等。”小二说吧屁颠颠去了掌柜地方拿了一页纸又过来放到二人地方,“二位看看。” 夭妄借接过那页纸一看,随后眼睛睁大,音调高了几分,道:“什么,一百九十七两?” 那小儿弓着腰,咧着嘴,双手不断磨-搓着,道:“可把零头七两去掉,银票白银都可。” 劫富济贫是绿林中最易相传的事,不论你是偷官偷富的飞贼还是劫恶劫佞的响马,只要你把所得钱财大部分捐散出去,那么你在绿林中的名声想差也难。 天下飞贼何其之多,鲤鱼过江总有夺目之辈。在当今天下事有那么四人,世人部分其排名先后只道四人皆为盗王之王。在武林,一个名号被说久了,渐渐,名号的主人也就会失去他的本名,这四个人也是这般。 于东处,有一飞贼化名苍丰,而人送绰号则是鬼手,据闻这人与你面对面相隔数丈却能不知不觉偷尽你身上财物不知那双贼手是何时所动。 于南,有人化名赤騻,而人送外号无计,相传此人被赏金猎人朝廷捕快捉拿不下百次却次次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见其人,让人无计可施。 于北,有人化名黑羽,人送绰号则是俊子,这北地黑羽据闻是四人中露面次数最多之人,单看其人难觉贼骨头,衣袖翩翩俨然千金贵公子。 而在西地,有一飞贼白影,这白影并非化名,也为人送。白影与鬼手、无计、俊子同称的,这人被冠以了侠盗二字。只因这人是真正的劫富济贫,所劫财物均捐散不留半文半物。这样的人出现在了武林,久了会被质疑被嘲笑。 而当这人的身份被同为四大飞贼的另一人,北地俊子告知天下后,更多的嘲讽与质疑相拥而至。 这人便是武林三大势力之一的暮寒楼,鬼泣里堂主夭妄。 可惜啊可惜,有趣啊有趣,这么一个天下有名的飞贼,身上,却是没多少银子。夭妄那只右眼怒目盯着小儿,气愤道:“我说你这小伙计,东西又不是我们一人打烂的······” 夭妄话未说完,小儿却打断了他,道:“这位客官,这些桌椅板凳是客官你的这位朋友劈砍报废的。咱们小楼里地上柱子上的点点坑洼,是客官你的暗器打出的。那两位客官,可没有损坏半点。所以,客官您是现银还是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