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 仲西侯看去门口,曲天琴站在那,她看着自己。 曲天琴换上了黑色的布甲,她的弯刀在背后,她晓得,侯爷肯定不会叫她一道过去。 “天琴誓死追随侯爷!”这姑娘单膝跪地,拳头打在了地上。 “天琴,你随孤去一个地方。” “侯爷要天琴去什么地方?” “可有兴趣帮孤打理不夜城的商行?” “侯爷······” “天琴,人实现价值的方式有很多种,打打杀杀最为下等。” 曲天琴欲言又止,打打杀杀最为下等? 可她曲天琴可有为仲西侯打打杀杀的资格?可有那能耐? 仲西侯掏出自己的白玉令牌,他把这不夜城主的象征交给了天琴,他把千万财富交与了这不到二十的小姑娘。 可仲西侯不会料到,一场旷世赌局正在慢慢靠近这十七岁的少女,一场关乎兴与亡的赌局。 仲西侯走了,再没留下一言半语。 而萦如歌此刻站在金陵那根六楼高度的旗杆上,他依旧是那僧人的衣服。没人知道他是怎么上去的。若是身手了得,这么高这么细的杆子也是难以攀爬,更不说是稳稳站在顶端。 “那个人站在那干嘛?” “他是怎上去的?” 所有人在议论,他们在议论这个站在顶端的男人,他在做什么,他是怎么上去的。萦如歌在等人,这地方的视眼无疑最佳。 萦如歌看到不远处有一人快速奔来,那人躬身快步,快得令人都没法清清楚楚看清面容。他们算是来了金陵,但这金陵难再太平。 他从旗杆上一跃而下,在空中凭空出现了一只燃火的凤凰,踏上凤背,朝东飞去。 萦如歌在天上,飞奔的男子在地上。他们同朝东边,那东边,是金陵王府的方向。 “天鸾一众。”人群中一个带刀的汉子脱出了口,他看到了一个人,那个美艳如花的妇人,那个杀人冷血的妇人,那个被冠以心月狐之名的妇人。这妖艳美妇有着月光般的皮肤,外加狐狸一般的皮囊,然,可远观切莫靠近才是忠告。 萦如歌在酒楼停下,他来的时候吓坏了小二。他那幻化出来的凤凰冲小二一声鸣啼,那小二立马瘫了腿。 “三楼,不可任何人上来。”萦如歌掏出一块金子摆在了桌上,他衣着破烂却出手阔绰,而今的金陵,是没人会去计较这些的。 “客官,楼上有人。” “那就请他们下来。” “可,那人是金陵王孙啊。” 萦如歌愣了下,金陵王孙,金陵王有三个孙子,疯了一个。 “可是同另一公子一道来的?” 小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萦如歌没了话,墨茗同朱一诺是什么时候来的。他才回头,就看到那飞奔的汉子攀爬蹦跳上了三楼。 “坏了。” 萦如歌脚下催力,几弹指的功夫就到了三楼。 上了三楼,场面颇为有趣,才来金陵的天鸾三煞亮着兵器,金陵王孙朱一诺的剑也在手上,另有一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悠然坐着,默默品茶。 他放下了瓷杯:“果然这六安茶还是碧螺春更合我胃口。”他又拿了几个杯子,一一倒茶,“一诺,把剑收了,各位朋友何不一同饮茶?” 萦如歌拍手,三煞前还有人如此冷静,不由赞叹。天鸾一众,本有二十八人,或该是二十八煞。他们嗜血成性,崇尚追寻力量。他们杀人他们抢掳,且都是些极恶之人。 那年他十七,颜啸给他出了考题,要他收服天下二十八名在逃罪犯。 他做到了,他收服了这二十八人,给他们冠以星宿之名。可罪恶之人无论怎样忏悔,他们终究是做了太多错事,他们中的十五人死了,死在了往日同他们一道烧杀抢掠的人手中,往日那些称兄道弟的人手中。 而今的萦如歌是天下少有的高手,这点不容置疑,可是八年的光阴能改变什么?能将这个世界变得同你记忆中的全然不同,更不必说是一个人了。八年前的萦如歌诸多化名游走天下,虽小有名气,但论拳脚本事,昔年二十八煞在他之上大有人在。 回过神,看去那位自顾自饮茶的中年男子。 “这位先生,可能把这酒楼让与我等?”萦如歌抱拳对着中年男子,他在笑自己,要这么对这个人。 中年男子站了起来,他收起了扇子,也抱拳还礼:“一诺,我们来了这么久也该回去见见他老人家了。”朱一诺的剑还在手上,没有入鞘。 “尊者,一内炁全无的黄毛儿拿着一把中看不中用的剑,难不成是以为能一个人对付我们这些人?”那个方才与他天上地上赛跑,快步胜良驹的矮小汉子这么说,萦如歌也没去看他。 他挥了挥手,有个带着白鹿面具,体态婀娜的女人从他身后的阶梯缓步上楼,会意,缓缓拔出了背上的剑。 “此星为张,号为张月鹿,也是使剑的行家。”萦如歌打量着朱一诺,身材较自己,还要健硕不少,手臂粗键,筋脉如同虬龙凸显,这小王爷还不算那种整日惶惶度日的废物。 “那你是想要这女人同我一单一?还不如一同上。”朱一诺自然是没那自信,可这小家伙打小就擅长一计,狐假虎威。 “年少轻狂,若是这般,是会有苦头的。”张月鹿这么说,她把剑收回了鞘中,她没打算同这金陵王孙交手,她怕伤了这人。 “一诺,走了。” 朱一诺正要再开口,反正姑丈就在身旁,自己打不过,难不成他不出手?万一狗屎运,二人都打不过,这儿可是金陵,谁敢不计后果动他毫毛?可无奈中年男子微带怒气一句,吓得朱一诺一阵哆嗦,只好不再说话,乖乖收剑下了楼去。 朱一诺下楼与另一来人擦肩而过,来人冲下楼的二位点头礼让,中年男子自然还礼,朱一诺竟也不反感这人,出人意料抱拳行礼,又匆匆下楼。 来了上了楼,一张狼牙面具,头发黑白相间,一身洗旧发白的童子道袍,背了一柄制功粗糙的玄武桃木剑。 人去楼静,这偌大的酒家三层,就只有这暮寒楼的尊者同他的天鸾四人。 萦如歌同三人都坐下,唯有最后上来的那个狼牙面甲之人背靠大红柱子闭目养神。 “奎木狼,这些日子可有消息?” 那狼面面甲的男人人未动,声音恭敬,道:“近些日子,来金陵的一等刺客十三人,二等三等刺客怕过五十人,可惜这些人,无一活口。” 萦如歌听到这数据,不由眼睑微微一动,不愧是老狐狸的地盘,果然苍蝇都难飞进来。 可这些人都知道,他们的尊者是准备再开杀戒。 若往昔,他也只会招来他们一人两人,而今不单引来曾有“九天玄女”称号的心月狐,更是把这把玄武木剑拔了出来,对方何等人物? 四人都同萦如歌一般戴了面具,戴了与自己的星宿称号相符的面具,唯独那个美艳的妇人,那个冠以心月狐之号的妇人,她是以真面目见人。也对,如此惊艳绝尘的容颜,怎能掩埋于一张木制面具下头,岂不是暴殄天物么。 “尊者怎的会提前这般时间把我们都召集起来?”青楼在策划什么,他们都晓得。待到时机成熟日,恐怕也是他们命丧时,他们也明白,却也是甘愿。 “月狐,此番召你们前来金陵,有两件事。一,楼中三十六楼、七十二阁之中二十三楼楼主,一百零四阁的阁主,死在了金陵。这二人的尸体都被送到了暮寒楼在金陵的商行。”他说话时候声音依旧是冷的,他就看了一眼,“暗器、铁拳,在金陵若遇到这等本事卓群的人,切勿放过。” 张月鹿正要开口,却被心月狐抢了先。 “尊者,我听闻前几日金陵街头死了七人。这七人除去刀客牧流儿同生风枪风里俏,还有四个剑客,同一个使九节鞭的。” 一楼之主,一阁之主,这些人的能力虽不及这十三人,但如何也是元祖之上,更有人不单元祖巅峰境界,甚者已摸到了洪荒门槛。然他们来了金陵,死在了金陵。 “尊者,我同风里俏交过手,他虽未名列于前,但其武艺或不在我之下。”说话的是那个戴着鬼猴铜面甲的人,也是那个怼了朱一诺的小个子。他的腰间挂着长枪,被折成三根短棍的长枪。 “参水猿的长枪我晓得,的确了得。但也不要小看了来杀他们的人。” “这人如此能耐?” 萦如歌站了起来,他伸出了右手,他的手上一团紫黑色火焰:“你们几人都是个中佼佼者,那一同上来,可能对付得了我?” 这些人对自己的能力是万般自信,任凭帝国的燕云骑如何追捕,他们也能巧妙脱身。若换成其他赏金猎人或是捕快,血性上来还会把人打个残废再一走了之。曾几何时这红衣鬼面人他们还不曾放在眼中那个,不过几年,面对这个尚还年轻的青楼尊者,他们没了把握。 “不懂,难不成那人能同如歌你一较高下?”倚靠栏杆的奎木狼这般问,怕在这天鸾一众,也就这最为前辈的奎木狼敢这么称呼萦如歌。 奎木狼的装扮颇为有趣,童子道袍原本是蓝布道袍,已经洗得发白,好在还没补丁,可袍子上连八卦纹也没绣一个。狼牙面甲像是多年未换,年代久远得就同他黑白参差的头发一般。再看他背后,背着一把与萦如歌当掉的玄武木剑样式相近,不过他这把所用桃木是上品且更加厚实,厚实之外木剑倒是有不少缺口。 倒不是奎木狼自负,也不是没那本事寻得名剑佩戴,是他与这红衣鬼面的尊者有过约定,驭鬼仙再临,世间再无三尺清鸦。 三尺清鸦,萦如歌见过,另三人没那眼福。他们认识奎木狼的时候,这花白头发的落魄道士已经是狼牙面甲桃木剑的装扮,倒是与奎木狼交好的亢金龙曾说这落魄道人是在克制杀人的欲望,用木剑杀人,总不如用铜剑铁剑来得简单。 “你们可听说过血凤凰?” “近年来崛起的剑客组织,易水寒中三巨头之一。” “若是他,的确是个难对付的主。” “那就你吧,参水猿,追查这血凤凰的下落,我信他还在金陵。如有动静告知与尊者,切莫莽进。”心月狐代萦如歌下了命令,有趣,萦如歌没反感,那矮个子男人也没反感,丝毫没有越俎代庖的意味。 仔细看这参水猿,不单个子矮小还有些驼背,背厚手长又腿短,说实在的,有那么些滑稽。 这汉子点了点头,这人,曾经是保一方平安的捕快,却也是血洗人庄的恶鬼,他想到了什么,道:“尊者,我听闻血凤凰从不带剑。” 剑客不带剑?这不论是谁都觉得好笑也觉得荒唐。 “这血凤凰懂得如何控气,他对气的掌握甚至能无形化剑,这样的剑锋利又坚韧。” “无妨,切莫靠近。奎木狼,心月狐,过几日亢金龙也会来金陵,你三人帮我日夜轮流,看住朱一诺同墨家公子。” “尊者这······”心月狐不明白,萦如歌要追查血凤凰,杀了血凤凰为楼人报仇勉强说得通。萦如歌要他们看住朱一诺,又是做何用处?她一人也就罢了,更不提,去做这事的竟然还有奎木狼与亢金龙。 “这些时日的金陵,乱又危险。我要你等日夜轮流,保证这金陵小王爷的安全。” “也不必,就我同亢金龙日夜轮换吧。” 萦如歌看向奎木狼,他已经坐到了桌旁,他以前是个道人,自然,是个嗜血道人。再看此刻,却是风轻云淡全无煞气,正品着茶,把玩着黑曜石的小物件。曾经夺命快剑三尺清鸦也换成了一把满是缺口裂纹的桃木剑,这般的木剑,能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