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忽然门外一声巨响撼天动地,乌压压一片黑衣人手持重剑已经将酒楼围得水泄不通。酒楼屋檐顶部密密匝匝一片瓦片碎裂之声,显然屋顶满埋伏的人。二楼无数黑衣人破窗而入,均是手持强弩。再看酒楼四周的屋面也均是黑衣人埋伏,机弩箭阵对准酒楼一切逃生之路。三千众黑衣人训练有素,人数虽多却动作敏捷各司其职。大街之上数量大型弩车对准了酒楼大门。 忽听一声高喝:“荆楚墨者调停南阳帮、金玉帮纠葛,闲杂人等,速速避让,闭门不出,以保周全。” 黑衣人齐声高呼:“墨家矩社,兼爱非攻,扶弱止杀。” 一名三十多岁黑袍男子为首,昂首阔步走入酒楼。身后跟随的是十名劲装剑士,均是背上佩戴阔面重剑,手中拿着黑木银饰的重弩。 赵调道:“听闻楚墨宗师翟夷之帐下有鬼面熊帅——鄢将师,掌铜鼎印,镇守江关;护弃鹰帅——郤重谋,掌玉鹰印镇守豫章、沅湘兰帅——不知其名,掌香兰印,神出鬼没,九首凤帅——景连冲,掌金凤印镇守襄阳;” “柯老果然江湖百事通,本帅景连冲,特来调停南阳帮与金玉帮的冲突” 景连冲乃翟夷之的师弟,武功与翟夷之伯仲之间,镇守襄阳,其修武道场宏伟,入门修行弟子众多。南阳群雄均知今日难以善罢甘休。 “景帅大驾光临,老朽未能远迎,失礼失礼!只是我南阳郡江湖事务,自有南阳内部解决,何须劳烦景帅。” “我墨家矩社奉天子旨意,辖制荆襄九郡和豫章郡江湖事务,南阳、襄阳、江夏、零陵、桂阳、武陵、长沙、章陵、南郡等皆我墨者内之事。” 天子御封三大名门正派,确有此说。赵调无可反驳,只得道:“那是老朽孟浪了,如何处置,还请景帅明示。” 景连冲道:“荆襄九郡本为一体,金玉帮、南阳帮皆利益之争,不如大家握手言和,淯水、唐河、湍水、丹水的水上生意,墨家矩社、南阳帮、金玉帮,四三三分成。至于小长安的当铺、酒楼、客栈、赌坊、药坊、染坊的依旧由南阳帮负责秩序周全,每年与我墨家矩社十万两银子孝敬些许银子即可。” 众人色变,匜朝树大中空,全靠江湖势力维持秩序,利益均沾的原则下南阳诸势力尚能平衡。墨家矩社要分一杯羹罢了,反而要独占鳌头。 一名南阳帮堂主金昆大怒道:“墨子剑如此托大,我倒要看看你们多大本事。”一跃而起便奔景连冲一拳击来。景连冲身后一名武士,后发先至,竟直对拳,骨裂之声刺耳而来。金昆手骨全碎,小臂折断。他痛的惨叫,满面是汗,一幅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右拳。金昆素以拳头上的硬功见长,竟然在景连冲手下不起眼的侍从手下竟然一招没有过去。 金昆向景连冲冲过去,景连冲一招巨剑,将金昆头颅劈裂。金昆部曲大喝冲杀过去。墨者武士整齐闪开,后方弩车箭弩齐发,瞬间五十人全部中弩而亡,鲜血洒满大堂,血流如溪。众人虽有江湖厮杀,却从未见过五十人一瞬间被毙命的情况,不由心惊肉跳。 景连冲命十名武士列阵:“此阵名曰飞锯断魂阵,南阳帮悍不畏死乎?” 吕振方道:“我南阳帮儿郎岂能冤死,景连冲纳命来!” 宁氏道:“夫君,你我同行。” 十人袖中互发蓝芒,锯齿般的圆形兵刃喷射而至,长链在十人手中运用自如。吕振方夫妇一招未发便浑身已经被割破伤口无数,十名武士毫不留情,十人兵刃交互,将围在中间的吕振方夫妇活活凌迟至死。吕晓钟意欲抢入阵中,却被景连冲一掌击晕,擒拿了。 “混账,竟敢如此毒手滥杀。”九如师太一跃而起,单掌掠向景连冲。景连冲身边一名年轻男子喝道:“昭云飞在此,休伤我师叔。”他蓄力一击,两掌相拼,九如师太登时后退三步吐出一口鲜血。 景连冲帐下有十名内外兼修的高手,号称襄阳十雄,未料竟然强横至此。九如师太知道难以抗衡:“襄阳十雄果然非同凡响,我等甘拜下风。” “这是楚墨大弟子昭云飞,行事鲁莽,多有得罪。” 昭云飞面目俊雅,英气逼人,行礼道:“晚辈造次,还望九如师太见谅。” 昭云飞二十岁年纪却有如此修为,翟夷之手下高手如云,双方实力差距甚大,若是硬碰硬必是全部力战而死的结局。九如师太退回,趺坐盘膝。 墨者拖走尸体,冲洗地板,片刻大厅内干干净净,甚至还摆上了百盆鲜花,整个酒楼忽然变得平和温馨,似乎那刚才惨事不曾发生。 景连冲坐在乌金长椅上好整以暇道:“血性英杰,在下佩服得紧。我墨者素来主张兼爱非攻,天下大同,何须动刀动枪?” 南阳帮堂主许龟寿、张山向、朱旭以及湍水帮帮主邓西宏、唐河帮帮主廖儒石皆是武人,虽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的低头,但是还保持着武人的骨气并不回答。只有南阳帮副帮主裴怀清道:“我南阳帮惟命是从。” 阴秉恒与范时阶、崔笑钰、侯梦昌等商议后,出面笑道:“这湍水、淯水、唐河终究归于汉水,各家船行货通襄阳,也受楚墨关照。这每年五万两的茶水钱,我南阳商行必定如数送到帅府上。”。 景连冲道:“我座下上万众,我看十五万两吧!” 阴秉恒、范时阶、崔笑钰、侯梦昌等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南阳商行合起来每年也就是三十万两盈利,景连冲一张口就是15万两,纷纷觉得肉痛。 昭云飞一边用匕首修理着指甲,一边慢悠悠道:“十天前,我自劫匪手中救出一名貌若天仙的女子,阴大当家,你看可认识?” 两名紫衣剑姬陪同一名女子走进酒楼。那女子长发七尺、身材修长、美丽端正,肤若凝脂、眉若远山、安详典雅、端庄沉静,双眼如镜湖秋水。 阴秉恒道:“小妹。” “大哥,我终于见到你了。” “你失踪许久,哪里去了?全家百余口人不得安宁。” “半月前,因见陌上花开,便信步游览,不料为山匪劫持,汉水之上幸为昭少侠所救。” 阴秉恒弯腰叩拜道:“拜谢昭少侠大恩。” 景连冲道:“令妹豆蔻年华,端庄素雅,云飞人中龙凤,年轻有为,郎才女貌,十分有缘,今日本帅做媒,你我两家结为秦晋之好!” 阴歩薇道:“昭将军身边剑姬侍妾无数,哪里又稀罕我等山野村女。” “若能得阴小姐垂青,我便遣散她们。这数日我对阴小姐礼敬有加,百般维护,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意么?”昭云飞一番话,陈恳之至,情真意切。 阴歩薇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婚嫁之事,恕难从命。” 景连冲眼中一道寒光闪过:“南阳人都是如此性情倔强,不识时务?” 景连冲心狠手辣,一言不合便取人性命。 阴秉恒连忙道:“先考离世早,舍妹缺乏管教。不过婚嫁之事,长兄为父,便有在下做主。”阴歩薇道:“哥哥,我不愿意。”阴秉恒大怒道:“此间岂容你放肆,来人呐,把小姐带下去好好管教。”阴歩薇跺脚去了。 景连冲道:“哈哈!本帅已经备足丰厚聘礼,只待阴大当家来取。我楚墨在山寨之中还发现了其他财货无数,想必是南阳商行所属。” 一名紫衣剑姬手举名单,高声念:“黄金三万两,骡马二百匹、蓝田玉五百件、山茱萸两千斤、桐桔梗三千斤、唐栀子三百斤、裕丹参一千斤、独山玉三百块、上庸茶叶一千斤……” 阴秉恒、范时阶、崔笑钰等人初见楚墨霸道,惶恐不安,又见丢失财货失而复得,不由百感交集。 景连冲道:“这些财货均安存襄阳,阴大当家来取即可。” 阴秉恒道:“谢景帅大恩,那每年十万两白银,定当如数奉上。” 景连冲道:“自今日起,墨家矩社主持南阳大局,南阳帮、金玉帮和平相处,共同维护新野城、瓦店镇和社旗镇商家秩序,不得纷争,和平相处,生意兴隆,百姓安康。” 事已至此,众人也无话可说。 景连冲道:“裴元清深明大义,深得人心,今日便继任南阳帮帮主之位。” 南阳帮共有四堂,金昆已死,只有许龟寿、张山向、朱旭三人,三人面面相觑,简单商议几句。徐龟寿道:“本当奉命行事。只是我南阳帮向来父子一脉相传,吕帮主的儿子吕晓钟已经是早已确定的继任帮主人选。所以裴副帮主继任帮主一事还须斟酌一二。” 景连冲道:“这好办,本帅我现在就宰了吕晓钟。或者诸位谁能从区区在下手中带走吕晓钟,这帮主之位给这小子继承也可。哈哈!” 南阳帮众惨死,吕振方夫妇的血溅当场,九如师太被一掌击退,众人深知景连冲武功深不可测,如何从他手中救人。众人皆默不作声。 景连冲转身便欲离开。这时一名布衣男子走出人群道:“在下愿领教景帅高招。” 众人视之乃破钵帮中一名布衣大汉。 景连冲道:“阁下终于出手了。” “在下萧天放。” “听闻萧帮主的纯阳至刚内功天下无双。” “萧某也听说景帅的《天志明鬼功》幽冥不测。” 景连冲右手拇指轻轻抚摸自己精致的八字胡,忽然手掌外翻,一股黑气直奔萧天放而来。萧天放单掌推出,气劲交错,两人借力腾空而起,穿破酒楼屋顶。一轮金黄的圆月之下,二人在酒楼飞檐之上对峙而立。 景连冲抽出墨子剑,萧天放则手持紫木短棒。墨子剑讲究大巧若拙、攻守兼备,萧天放则大开大合、纯阳刚猛;二人首先是招数比拼,墨剑如矩,横向抡劈,崩剑飞身,看似粗朴,却蕴含大道至简的道理,盈缩疏密,自含守正抱元之妙。萧天放掌晕紫木短棒,架缠绞撩,时而如封似闭,时而如虎龙之威。五十招过后,二人长啸一声,两掌遥遥相对,比拼内力。气劲交锋,冲击波急速扩散,方圆二百步屋檐瓦片横飞。 景连冲道:“萧帮主如此英雄,吕晓钟便交于萧帮主处置!” 萧天放道:“承让了。” 景连冲一跃落到长街之上,大喝道:“回!” 长街之上一众墨家名社帮众整齐列队,登上码头数艘大船,远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