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松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他还没有做好当大哥的准备。 再说他也没兴趣当什么大哥,他只想找到回家的路,回去给爹娘当儿子。 再再说了,他还救过鹿家姐妹的命呢,要是让这些好汉们知道他是鹿家姐妹救命恩人,估计他的身份会立马从带头大哥变成臭弟弟。 做掉了赖德礼,云松也算是完成心愿,他还得继续上路。 可是德礼县当晚便固若金汤,独立团的兵匪们红了眼,在县城里头开始挨家挨户的搜。 兵匪兵匪,披上军装是兵,其实性子是匪。 县城里头的商户可是遭了秧,除非有背景有关系,否则都会被兵匪们趁机给敲诈一通。 独立团第一营营长被炸死,他麾下的士兵最是嚣张。 明面上说是要找到凶手给他们营长报仇雪恨,暗地里却是借着机会敛财抢掠。 他们不光抢钱还抢人,家里有大闺女小媳妇的遭了难。 云松时不时能看到有当兵的扛着嚎啕大哭的姑娘往外窜。 这把他给气火了。 军阀的军队还比不上土匪啊? 如今反魂箱里积攒的九殁虫为数不少,云松一口气全给灌了下去,直接将无忌绿僵炼成了毛僵。 毛僵与紫僵、白僵、绿僵可就不一样了,到了这个修为,僵尸外表长出一层密密麻麻的短毛,当真是枪打不透、刀砍不动! 而且毛僵不太惧怕阳光了,虽然还会被阳光所灼伤,但有外表这层短毛庇护,它们能在烈阳下扛一段时间。 变成毛僵云松习惯了一下,随后便杀了出去。 恰好有两个士兵拖了人家的骡子骂骂咧咧往外走,骡子上还搁着一个被绑起来、塞住嘴的姑娘,在他们身后是一对中年夫妻带着儿子磕头讨饶。 见此云松狞笑一声。 他等两个士兵离开家门到了路上,直接迎面窜上去双手开撕。 毛僵爪如铁椎、力大如象,一爪子推上去一颗脑袋便飞了起来,两只手一起推上去,自然是两颗脑袋飞起来! 鲜血跟喷泉似的一喷两三米! 街上百姓嘴里的哀嚎声变成了尖叫声。 云松跨步如风在街道上对兵匪展开残杀,一阵风似的飘出去一路,路上全是倒伏的死尸! 见此独立团士兵乱了一阵,但有军官出现,很快组织他们镇定下来。 这些人终究是精兵,或许没有军纪,可是战斗意志不是盖的,没一个孬种,立马亮出刀枪组成战阵来防御。 尖锐的哨声响遍全称,四面八方皆有哨音,这是要围困云松了。 云松不怕枪。 毛僵不光防御力强,速度也快,他随意穿搜在民宅之中,士兵们的单发枪压根打不中他。 但他隐隐听到了军官的喊声:“……通讯兵快去报告团长,让天师连过来杀僵尸!” 不多会又有士兵大喊: “团长回令,正集结全团兵力赶往主城门,二营长将僵尸逼到城门处,如若不能,则将它围困住,天师连已经集结,整装待发!” 听到这话后云松心里一动,便从僵尸变成焱锯落头氏腾空飞起,强忍着阳光的灼烧飞出城去直接进山。 大笨象和胡金子都在山洞口,而且两人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了两副望远镜正对着城里看呢。 在他们身边是撑好的山炮,显然大笨象在他走后没偷懒。 胡金子看到他出现高兴的说道:“恩人,城里的乱局是你搞出来的?你把那狗官给整死了?” 云松说道:“死的透透的,你们看到没有,城门外头有军队在列阵。” 胡金子说道: “看见了,这咋能看不见?从昨晚开始外头就有军阵了,刚才不知道从哪里又来了增援,现在外头不得有五百号人?” 云松说道: “好,咱们这门山炮射程是四公里,现在咱这里隔着城门顶多也就是四公里,正好能轰他们,来,咱们调整一下炮口角度,想办法干他们一炮。” “不用调整。”大笨象摇头。 胡金子解释说道: “大象和我调整过了,昨晚城里乱套,他就调整了炮口,说你可能不好出城,到时候俺们就用炮轰他们城门掩护你出城。” 这话让云松心花怒放。 大笨象天资聪颖,他之前看到金营长一行人用炮后大感兴趣,专门向金营长请教过怎么用炮。 但云松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学会了。 这时候大笨象也解释了一句:“金子更懂,他很懂山炮。” 云松狐疑的看向胡金子。 胡金子得意的昂头说道: “那必须地,俺们关东有奉军,那家伙兵工厂、军械厂贼拉多,我跟俺叔在里头干过,这种山炮我打过几十次了,所以怎么着也得懂点。” 看着他那二逼样,云松把对他刚生出的怀疑给摒弃了。 炮口既然已经对准了城门口,那他就不客气了。 胡金子主炮,大笨象装炮弹,云松举起望远镜查看下面的情况。 独立团一群人只知道城里闹了僵尸。 让他们想破脑袋他们也想不到僵尸已经跑了,而他们背后有人冲他们竖起了大拇指准备干他们一炮…… 云松挥手:“准备——开……” “等等,”胡金子瞄了瞄之后讪笑一声,“我得先请仙儿,请个会打炮的仙儿。” 云松懵了:“什、什么?你刚才不是说这种山炮你打过几十次了吗?” 胡金子理直气壮的说道:“我是打了几十次了,但只是会调整弹道,还不是很会打。” “不过没事,我叔很会打,他请的仙儿跟他年岁长,也很会打这种山炮。” 说完他铺开红布摆上小香炉开始焚香跺脚: “文王鼓,能聚兵,聚集仙家一大厅。弟子可以自点兵,仙家陆续来报名,掌堂教主捧仙单,两侧六甲和六丁!” “点兵常见几手段,各有机缘莫搞乱,点兵师傅要选清,我选打炮第一英!” 一只弯嘴如铁钩的大鸟鸟头在胡金子脸上一闪而过,随即他身躯抖了抖变得面无表情起来。 他眯着眼睛拍了拍山炮,说道: “一门好炮,这是江南制造局根据西洋克氏火炮仿制而成,里头用的复进弹簧是江南架势堂的好东西,稳定性和射程比原版的克氏火炮还要出色……” 接着他又就设置、参数展开点评,叽里咕噜一堆废话。 云松着急了。 他现在只想吃鸡蛋不想知道母鸡的身体素质和祖上血脉,于是便直截了当的说道:“这位仙家,你到底要不要打炮?下面的人要跑了?” 胡金子微微一笑,说道: “你着什么急?下面的人还在结阵呢,你没看到他们在调集机枪手往城门挪吗?你再等等,待会我一炮给你端掉他们的机枪连还有城门!” “城门一旦被炸,他们绝对没有时间和精力再来找你们麻烦!” 云松举起望远镜一看还真是这样。 而胡金子身上这仙家可没有望远镜。 他凭眼睛看清的。 又过了几分钟,胡金子猛的将炮口往外踹了一脚,喝道:“这山炮没有缓冲底座,那大个子上来给我摁住炮架子。” “还有那头食铁兽,你也上来给我扶助炮管——看好喽,给你们来一炮!” 大炮的炮管陡然一震,阿宝当场就昏了头,抱着炮管子开始吐。 云松也忍不住捂住耳朵。 他以后绝不会再在山洞里开炮,这简直是自杀! 轰鸣巨响中。 大炮轰击。 古铜色炮弹壳抛出,胡金子拎起一枚炮弹又给塞了进去,第二炮又轰了出去。 而此时第一枚炮弹才刚刚落地…… 正中城门口! 云松赶忙举起望远镜。 这下子可热闹了。 独立团为了对付僵尸把火力全集中了起来,准备集火争取能打碎僵尸的尸身。 结果炮弹落进了人群里头,这真是一点没浪费! 城门口就跟遭了野狗群攻击的屠宰场,残肢断体、鲜血脏器,那是一个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五枚炮弹一起打了出去,这时候独立团也知道发现他们位置了。 可是他们短时间内没法反击。 这五枚炮弹把他们给打垮了! 炮声停下。 阿宝哭丧着脸收回爪子。 爪子上的毛卷的跟方便面似的。 它闻了闻爪子。 肚子咕噜咕噜的叫。 还挺香的…… 城门乱了套。 本来打开的城门又关闭上了,以精锐著称的独立团士兵成了丧家之犬,一个个争先恐后往里钻。 他们以为是有军队或者大型土匪势力从后面包抄上来了! 这样云松手里剩下的十发炮弹就用不上了,还好他也没有将至变现,这样携带起来依然方便。 看着山下乱糟糟的队伍他嘿嘿一笑,挥手道:“咱们走,这下子给兵匪的教训应该足够了,我倒是看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嚣张跋扈!” 大笨象说道:“得等一下,让我卸掉山炮。” 山炮不好卸。 可时间紧迫。 云松咬咬牙说实在不行不要这玩意儿了,后面的路都是在山里,山炮确实是个很大的负担。 大笨象不行,他有浓重的小农思想,无论如何要将山炮卸了扛起来再走: “真人,别的我都听你的,这浪费的事不行。多好的炮呀,咱要是有渠道卖给那些当兵的,这一个山炮卖的钱让我来娶媳妇,就算一个月娶一个还能娶十年呢!” 胡金子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他问道:“恩人,我家仙儿这炮打的怎么样?” 云松点点头:“很好,我很满意!” 收拾好东西,他们立马转移。 胡家的仙儿说的没错,城门被炸当地没精力再来追他们。 实际上独立团挨揍之后压根不敢来追杀他们,这会整个德礼县都封闭了起来。 而德礼县已经属于黔南之地,这也是千山之地,他们后面的行程全在山里头。 这也是千水之地,山里泉眼多、天上雨水多,三人离开德礼县后第二天就碰上了山里的大暴雨。 云松找了一条大河,他们沿着河流走: 河边草多树多,不易发生泥石流,即使会发生泥石流也早在以前发生过了,所以相对更安全。 就是这种地方很难走。 河边草木茂盛不假,却也有些过于茂盛。 浓密的绿色植物蔓延的无边无际,山风吹过,枝叶摇曳,仿佛绿色的波涛。 云松有时候感觉自己在海里行走。 这是一种错觉,人的精神在这种环境下容易出问题。 起伏的山丘连绵不绝,同样蔓延的无边无际。 因为接连下雨,空气格外湿润,浓密的湿气附在人身上就跟让人穿了一层水盔似的。 还好已经立秋多日,山里气温降下来了,否则这种天气能把人给闷死。 大笨象吃惊的是他们竟然没被蚊虫给吞没。 他说山里水多草多的地方蚊虫也多。 像这种深山老林里的蚊虫很可怕。 蚊子都是成群结队以百万计,它们从一个人身上扫过去,能让人从头到脚变成癞蛤蟆皮! 三人期间也碰到过蚊群,可是这些嚣张的蚊虫压根不敢靠近他们,就好像他们身上往外喷射杀虫剂,有些蚊子靠近了直接会死掉! 云松手持一把偃月刀走在队伍最前面,这是当初在地下斩杀铜甲尸得到的奖励之一。 本来他以为在如今的火器时代,从铜甲尸身上炼化所得的大刀长枪没什么用了。 结果老话说的好,连一片卫生纸也有它的用途。 像黔南山里多野草藤蔓,压根没有道路可言,即使有道路那一场大雨过后,新生出来的草木也能将道路给吞噬。 所以有一把偃月刀就很重要了,这玩意儿很适合开路。 当然这种开路神器得配一个吃过神力丹的猛男。 不错,云松正是这样的猛男! 他们进山不知道走了多少天,因为总是阴天下雨,云松也懒得去算计日子。 总之在蒙蒙的细雨中,经过艰辛的徒步跋涉,云松按照啊呜的指引终于找到了一座山头。 到了此时啊呜变得亢奋起来,断断续续的跟云松聊了起来。 聊九州历史、聊各大皇族,他将自己过去许多年里遇到过的一些有趣经历全说给了三人。 胡金子和大笨象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因为快要抵达家乡,啊呜并没有特意去隐瞒自己的存在。 而且,他好像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所以并不怕被人知道他真身的情况。 随着一天天过去,他的青铜头颅上锈迹越来越多。 起初云松以为是下雨湿气重的缘故,后来才发现,这与湿气无关,是啊呜一直在说话,他说话似乎会消耗他的精力。 于是随着精力流失,他的生命力也在流逝。 而之前在火车上时他曾经发出一声咆哮赶走了迷惑云松的人,那一次他消耗的精力尤其多! 再一次是上次彩云出现他也活跃来着,导致精力消耗的厉害。 登上山头,云松问道:“啊呜,这就是你家乡吗?这里有你的族人吗?” 啊呜说道:“不,我在你们这里没有族人,但这里有故人。” 云松瞭望四周,在前方的山上看到了熟悉的东西。 一座座木屋。 一名名士兵。 他举起望远镜往前方看。 没错。 对面山头出现了一座小型军营! 在这种地方的军队自然是鹿敬天所属,他所熟悉的暗绿色军装、鹿头徽标也证明了这点。 他把发现说了出来,旁边的啊呜不言不语,只是矗立在最高的一棵松树顶上安静的凝视军营。 仿佛是铜雕。 足足过去了半天时间,天色快要黑下来了,他才又飞回云松身边。 “没有意外。”他的声音变得低沉,“那照片拍的都是真的,鹿敬天发现了这条陨龙脉!” “什么意思?”云松大吃一惊,“龙脉是真的存在吗?” 啊呜说道:“当然是真的存在,它出现的比你们九州的皇朝还要早,你们人族的传说是真的,得龙脉者得天下!” “对面山上有一条废弃的龙脉,那就是我的故乡,我出现在你们九州的第一个位置,就是在龙脉的心眼上。” “鹿敬天显然也发现了这条陨龙脉,咱们路上曾经听到过一些消息,说鹿敬天得位不正,是造反篡夺了另一位大帅的帅位才有的今天,那他就是得到陨龙脉后,借陨龙脉之余威而得大帅之权!” 说到这里,啊呜苦笑了起来:“我在树洞里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就有不好的预感,如今预感成真了。” “那照片拍的便是陨龙脉一带,当时我抱以侥幸心思,猜测他们并不是冲着陨龙脉去的。” “现在,没有幻想了!” 云松能感觉到他情绪中的颓丧,便跟着有些难过。 胡金子那边嘿嘿的乐,他在偷偷摸阿宝牛子,气的阿宝要打死他。 但每次要打他了他就会拿出一节嫩竹子给阿宝,阿宝又会因此而饶过他。 云松气的上去踹了他一脚。 这货太没有眼力劲了。 胡金子挨了一脚也变得颓丧起来。 倒是啊呜很快振作起来,他说道:“没关系,我已经靠近故乡了,在这里我有故人,你们且等我唤故人来,他们一定了解此间内情,听听他们的消息吧。” 他闭上眼睛。 青铜头颅四边的空气有些扭曲,然后恢复正常。 云松没感觉到什么异常,风照常吹、雨照常下、草叶照常摇摆…… 不对! 草叶没有照常摇摆! 他看向四周的花草树木的叶子,这些叶子在摇摆,但不是随风摇摆,而是以他们位置为圆心、从四面八方向着这个圆心在摇摆。 诸多枝叶齐刷刷的摇摆,恍若化为绿色波浪,而绿色波浪从四面八方袭来,他们在中心点! 看到这一幕云松习惯性的倒吸一口凉气。 他以望远镜向四周望去,极尽目力所及,他看到的枝叶都在向着他们摇动…… 漫山遍野的花草树木似乎都被啊呜给号令了! 这是他所接触过的最强力量! 而随着绿浪摇曳,青铜头颅上的锈迹更多了。 啊呜开始出现陈旧感! 过了不多久,一些身影以极快速度在林木之间窜来。 它们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云松刚发现它们,它们已经出现在了啊呜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