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轻又薄,仿佛风一吹就倒。 燕离嘴角轻扬,道:“你想知道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问。 “燕离。”燕离道。 “就是你了!” 那人就要割断燕离的喉咙,不料手却忽然动弹不得。 燕离不知何时抓住了那人的手腕,拗掉了匕首,在那人惊呼声中,将其手腕反扣,并摁倒在床上,恶狠狠道:“说,谁派你来的?” 他这一扣手可没半点留力,那人疼得“唉唉”叫唤:“没,没人派我……你放开我……放开……” “那留着你也没用了!”燕离冷笑,另一手探去,抓住那人颈项。 那人吓得魂飞魄散,居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并口不择言地哭喊:“救命啊,杀人啦,强|奸啊……救……” “女的?” 燕离猛地摁住那人嘴巴,仔细一瞧,才发现一袭夜行衣下竟是玲珑有致的曼妙曲线,膝盖压住的小翘臀尤为显眼。 啪! 燕离在上面重重拍了一下,邪笑道:“手感还不错,小爷憋了很久的火,你自己送上门来,就别怪我拿你泻火了!” 说着上其下手,占尽了便宜。 那人“呜呜”挣扎。 燕离忽然停下,自言自语道:“不行不行,要是你长得丑陋不堪,小爷不就亏了?先看看长什么样。” 于是把她头转过来,扯下面巾一看,不由愣住。 面巾下是一张宛如朝露般清丽纯真的小脸,双睛灵秀透亮,笔挺娇俏的鼻梁下,是用洁白无瑕的贝齿轻咬着的淡粉色的樱唇,长睫微微颤抖,反射着泪光,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无比的惹人怜爱。 最重要的是,她的年纪看起来最多只有十三、四岁。 燕离很快回神,恶狠狠道:“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也敢学别人做杀手?再敢乱喊乱叫,信不信我把你卖到妓院里去?” “人家不要……呜呜……”她哭得更凶,小脸都吓白了。 “哭什么哭,好好说话。” “疼,疼……” 燕离松开了她的手,但没放她起来,道:“现在我问你答,敢反抗就杀了你,敢说话就杀了你。” 小姑娘连连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芙,芙儿……你压得人家好难受……” “少废话,打哪来的?” “通州府……你先放开人家……” “为什么要杀我?” “悬赏……你这个变态,从刚才开始芙儿就发现了,你是不是对人家的身体特别有感觉?啊——别压了别压了,断气了……变态变态变态大变态……” “嘿,我这暴脾气,你今晚别想起来。哪里的悬赏?” “黑山榜……不要这样对芙儿,芙儿错了……” “赏金多少?” “十万……芙儿真的好难受……” “才十万?” “黄金……放我起来,不然芙儿就叫了!” 黑山榜就是黑道暗杀悬赏榜。 燕离微微眯眼:看来搬家要尽早提上日程了。 口中却凶狠道:“小爷最讨厌别人威胁,你只管叫,看有谁来救你。” 芙儿顿时又恢复泪眼朦胧、可怜兮兮的模样,“燕离哥哥,芙儿错了,芙儿不该贪图赏金,不该威胁哥哥,不要再欺负人家啦……” 燕离寻思片刻,从就近的茶案上抹了一滴水,然后在小姑娘的颈项点了一下。 芙儿只觉颈处一寒,不由惊慌道:“死变态,臭变态,恋|童癖大变态,你要干什么?” 燕离冷笑道:“你是不是感觉有一股寒气在你背脊?” 芙儿惶恐道:“那是什么东西,你到底对芙儿做了什么?” “那是一种蛊虫,叫寒食蛊,平常它只会藏在你的背脊里,但只要我稍一动念……” 燕离轻轻地吹出一口气,冷幽幽道,“它就会从沉眠中醒来,然后把你的血肉冻成冰块,一块块啃食,直到把你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你这变……呜呜,你到底想对人家做什么……” “很简单,我正好缺一个暖床的丫鬟。” “你果然觊觎人家的美色……” 燕离放开了她,带着审视的目光:“要身材没身材,要胸没胸,除了屁股还算凑合,简直一无是处。” “什么嘛!”芙儿不服气地站了起来,在自己干瘪平坦的胸部抓了抓,旋即沮丧地垮下脸来,看起来十分消沉的样子。 但不一刻又恢复了精神,“人家还小呢,以后长成大美女馋死你。还有啊,你除了长得好看了点,简直一无是处,芙儿才不要当你的丫鬟呢!” 燕离冷笑,“那就把你卖给比我更变态的变态,想必能得到一笔可观的收入,就当你搅扰我修行的赔偿。” 芙儿吓得缩到墙角,泫然欲泣道:“你怎么这样狠心,人家这么可爱,你竟然半点也不同情,你难道是铁石心肠,包着蜘蛛的囊。” 燕离冷笑不止:“相信我,要比你想象的更恶毒。现在,这是我的第一个命令,去找到悬赏暗杀我的人,找不到就别回来了。” 芙儿一听,如蒙大赦,灵敏地窜到了窗门口,看起来身手还是不错,只可惜遇上了燕离。 她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朝着燕离龇牙咧嘴,“你死定了,你死定了,人家可是天才杀手,你敢这样欺负人家……” 燕离邪魅笑着断了她:“再不走,今晚就留下来陪我。” 芙儿吓得脸都白了,哪还敢停留,一溜烟消失在茫茫黑夜。如果她足够聪明,就听得懂燕离的暗示。 就在这时,脚步声从院子外面响起,并有一个烦人精的声音传过来:“燕兄可在?今晚夜色不错,在下邀了唐姑娘共饮……” 他话未说完,就被一个软软糯糯的女声打断:“方才我可听到金屋藏娇的声音了,玩得很激烈嘛,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闷骚狂。” 连问也没有,门就被推开,果然是连海长今与唐桑花。 燕离坐在凳子上,泰然自若地喝着水,然后缓缓道:“我可不记得跟二位熟到不用敲门的地步了,信不信我告你们私闯民宅?” “燕兄,还记得前些天在下应承的事么?”连海长今笑着说道。 “什么事?” “黑头鲨。”连海长今笑着说道,“那天晚上虽然没见到‘霓裳羽衣’,但与幼薇姑娘秉烛夜谈,感悟良多,多亏了燕兄卖力,才使在下脱颖而出,这份恩德,在下可从没忘记。” 经他一提醒,燕离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件事。他嗤笑道:“秉烛夜谈?不是吧,你跟天下第一花魁独处一晚上,居然不把她推倒,对得起你那些银子么?我现在连你是不是个男人都在怀疑了。” 连海长今认真道:“似幼薇姑娘那样绝无仅有的女子,在下能与之夜谈已是天大荣幸,岂敢过分亵渎。” “你把她当成女神,她未必是真的女神。”燕离一脸你无药可救了,“虽说她一年接一次客,可依我看只要有权贵指名,她还不是得就范?说不定早就被人玩过很多次了……” 如果没必要,他一向不会说这种话,但不知为何,虽未见花魁其人,心中却存反感,才脱口而出。 就连被燕离敲诈百万两都风轻云淡的连海长今,竟然沉下了脸来,颇有些冷淡道:“燕兄还当慎言,背后嚼人舌根,不是君子所为!” 口吻虽然刻意冷淡,但那暗藏的情绪怒火却能轻易感受。 燕离哂笑道:“哈!我本不是君子,嚼就嚼了,你能奈我何?一个婊子,真当自己是什么贞洁烈妇,摆个名不副实的骄矜的三关臭谱,否则连面也见她不着。她以为抱个琵琶半遮面,全天下男人就都要垂涎她那半边面孔?归根究底,不过是扮扮神秘,骗骗你们这些玩腻了良家少女的白痴贵公子罢了!” “闭嘴!”连海长今气得满脸通红,玉扇不知何时展开,抬手就朝燕离的嘴削去。 燕离心里一凛,退了两步避开,冷冷盯着连海长今的脸,想看看他是到底怎样着了魔。 连海长今这一出手全凭本能,并非存心,出手之后就冷静下来,收回了玉扇,道:“不要把你的意志,强加到别人头上,你怎么看是你的事。我为方才的冲动道歉,走吧,我带你们去找黑头鲨。” 说着就往门外走去。 燕离冷笑道:“不必了,区区一个赌坊老板,我可没这个闲心专门去找。不送了,二位。” 连海长今淡淡道:“随便你,地址在这里,算是完成了在下的承诺。”说完撇下一张纸条,拂袖而去。 唐桑花兴趣缺缺,看也不看那纸条,道:“唉,本以为今晚能看到你们打架呢,没想到一个比一个会唬人,雷神大雨点小,害得人家现在都没心情了。” 一面说着,一面摇着头也走了。 燕离捡起纸条看过之后,随手揉毁,送上门的情报,不要白不要。 当然,放下修行的功课去找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实在没有必要。 燕离正打算入定,不料院子外头又一次传来呼唤。 “敢问燕先生可在?” 是个女子的声音,她也不给燕离答应的机会,径自说道:“我家小姐有请先生大驾。” 燕离连续数次被搅扰修行,很不耐烦,懒洋洋道:“你家小姐又是哪根葱?” “我家小姐是鱼幼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