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女谷又称鬼谷,就因为在这谷中,常常有一些精怪出没,以至于很少有人敢进入玉女谷中。甚至有人怀疑,这玉女谷中的人也都不是活人,而是鬼。 耳边风声鹤唳,而眼前雾气却越来越浓烈,竟成了一种乳白色,将前景给层层遮掩。 沈予安心知肚明,这并非是寻常的大雾,而是藏在两岸的树精花怪,在故意用妖法来吓唬他们三人。 之所以这些精怪不敢近身,也是因为有三人手中的玉佩震慑的缘故。 “这玉佩还能带着我们走出八卦阵么?” 沈予安问姚舜卿。 姚舜卿轻轻摇了摇头,有些洋洋自得地笑道。 “要走出八卦阵,还得看我。” 姚舜卿看着沈予安,笑容有些温柔。 “沈大侠,我可是专门来帮你的。” 沈予安却把头给扭到一边,冷冷道:“是你自己来的,又不是我非要你来的。但我不欠人情,你果然带我们走了出去,我也报答你便是了。” “你记不记我人情都不要紧,我不图你东西。” “不图我东西?” 沈予安笑出了声,他是真的看不透眼前这个人了。 “图你这个人。” 姚舜卿突然笑道,看着沈予安脸色瞬间僵硬,仰天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吓唬你呐。难道人非要图点儿什么东西才能活着么?我想做就做,想不做就不做。千金难买我高兴?” “帮我你很高兴?” “高兴啊。” “为什么?” “不为什么,高兴不需要理由。” 沈予安看着姚舜卿,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触,看着他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水面上的雾逐渐变淡,风声也渐渐地若了。 正是因为有玉佩在震慑,让两岸的那些树精,花怪们不敢出来戏弄他们。 古籍上有云,树精,花怪,善弄风雨,性顽劣,喜戏弄,常出没深山花丛之中,人莫独行,行必遭祸。 姚舜卿:“虽然精怪散去,但现在要走出桃林,依旧不容易。这河道交错纵横,到处都是岔路口,走错一个,很有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去。方才那个岔路口,你们就走错了。” 蔡修远:“那……那咱们再回去吧……” “你还记得从哪条河道来的吗?” 蔡修远撇了撇嘴,轻轻摇了摇头。 “要走出八卦阵,就要按着八卦阵的路数走。” 姚舜卿站在船头,双手负在身后,缓缓说道。 “八卦阵自《周易》而出,分为八卦,即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分别象征着天,地,雷,风,水,火,山,泽八种天地山川自然之象,相生相克,按九宫布之,加之以五行相生相克之道,自成阵法,阵法中各有机关,各有玄妙,按照相生相克之法运动,这也是为什么,不懂此阵者,误闯进来只有死路一条的原因。 这桃林正是完全按照八卦阵的路数来排列,而且根据‘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八卦’的路数,阵阵相应,藕断丝连,令人眼花缭乱。而且不同阵中,还包含着许多的小阵,更令此阵如蒙盖了重重迷雾,令人捉摸不透。” 蔡修远心里对姚舜卿竟生起了很大的敬意。八卦阵是他参透了好久,仍然一知半解的东西,不想如今这姚舜卿竟能说的头头是道,实在是令人钦佩不已。这样的人竟然只是个客栈老板…… 他赶忙问道:“既然如此,我们怎么破这阵呢?” 姚舜卿:“其实也不用太过紧张,这桃树终究是死物,不能来回移动,因此摆它在这里,主要是攻心。只要心中不害怕,此阵自然可破,桃林自然就走出去了。” 他顿了顿,环顾着四周,想了想,又说道。 “八卦阵一共分为八门,分别是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古书记载,从正东‘生门’打入,往西南‘休门’杀出,再杀向正北‘开门’,这阵也就破了。” 他看着岸边桃林的树影,算了算时间。 “如今已过晌午,树影偏西北,太阳就在东南,我们现在正在往东南方向而去,正好走反了。” 沈予安和蔡修远对视一眼,想起方才的河道岔路口,一条狭窄难行,一条宽阔易行,二人也没多想,便走了这条宽阔的河道。 姚舜卿轻叹一声:“现在调转船头,待到岔路口,重新走过吧。” 沈予安和蔡修远急忙滑动船桨,把船给掉过头来,又往回走去。 小船在水面依旧缓缓行驶着,姚舜卿站在船头,不断地观察着四周,神情越来越严肃,突然趴在船上,耳朵贴在船板上,在听着什么。 沈予安见状,问道:“水底下有东西?” 姚舜卿点了点头。 “有水鬼一直在跟踪我们。” 古籍有云,河有水鬼,蓬头垢面,类人,甚恐怖,长臂有力,常伏于水草,拖拽行人至河,食之。 姚舜卿说着,从腰中解下笛子,又吹奏起来。 这次笛声不再同先前那般宛转悠扬,颇为低沉,声声透着杀气。只见笛声吹响之时,狂风骤起,吹着小船加快速度往前面行驶而去,更是将两岸的桃花全都吹落了下来,形成一道漫长的屏障,覆盖在水面。空气中弥漫着桃花的香气,呛得蔡修远打了个喷嚏。 “桃华落英?你是玉箫仙叶展舟的徒弟!” 蔡修远大喜过望,他早就觉得姚舜卿不是一般人了。 姚舜卿笑着点了点头:“师傅的功夫,我不过学了个皮毛,这桃华落英,若是师傅来用,必然是有无穷的威力。这水鬼靠嗅觉来追人,如今用桃花遮住我们的气味,它必然迷失了方向,追不上来了。” 说着,他看向沈予安:“不知姚某方才的笛子,青鸾剑仙听着,可还好听?” “好听。” 沈予安皮笑肉不笑。 “我与你师傅也算是认识,你干嘛不早说呢……而且,你实在不像习武之人,特别是斤斤计较的时候。” 姚舜卿苦笑一声,怅然的目光看着前方。 “也正是因此啊,师傅才不待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