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姚舜卿的带领下,小船来回迂回,终于穿行过了桃花林。过了桃花林后,路途顿然开阔,皆是平坦大道,路上开满鲜花,时有黄鹂啼叫,白鹿穿行花丛之中。 春光正盛,姹紫嫣红,诚然一片人间仙境之象。 三人纵马疾驰在草地之上,一展在桃花林中的压抑心情。只是乐极生悲,似这样的美景,沈予安未免又想起了李寒州,不知此刻他又到了何种境地。 “看见前面的栈道没有?过了栈道,就是玉女谷了。” 蔡修远兴致颇高,想想从杭州见到沈予安开始,一路上艰难险阻,几次从鬼门关里闯了出来,如今苦尽甘来,总算不辜负他的一番心血,他吃了这么多苦,总算也没有白吃。 姚舜卿还是没忍住,神情略显严肃,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咱们现在虽然到了玉女谷,但是……大家都知道,玉女谷从来不许一个男人进入,只怕如今轻易是进不去的。” 蔡修远竟笑了起来,眉眼间有些洋洋自得,拍了拍胸脯,竟是满脸的自信。 “这件事交给我吧,我们蔡家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更从来不会兵行险招。” 姚舜卿看着他:“你说明白,什么意思?” 蔡修远呵呵笑道:“我先同你们卖个关子,只是你们放心,当初劝沈大哥来玉女谷,我必然是全都调查好了的,吃了这么多苦,断然不会空手而去,白来一趟。” 姚舜卿听言,也不多言,只是看向沈予安。 沈予安眸中飞过一丝略显复杂的神情,看着远天的夕阳,将天际照得同火烧一般,默然良久,突然开口,幽幽说道:“你们信命吗?” “什么?” 二人俱是一惊,不约而同地问道,对沈予安突如其来的这句话,实在摸不到头脑。 沈予安却依旧眸色惆怅:“我原来不信,但现在却不得不信。” 蔡修远心里一紧,知道沈予安大概是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其实设身处地想想,一个流浪了快三十年的孤儿,一辈子苦苦寻求的,不过是自己是谁而已。 结果得到了一个这么似是而非的答案,蔡修远想,如果是自己的话,自己或许都承受不了。 沈予安确实找到了身世,但他已经死了,现在他们要把这个死人给挖出来,将一切冠冕堂皇的责任全都堂而皇之地加在他身上,从来没人问沈予安心里是怎么想,而沈予安怎么想的,其实也并不重要。 世事无常,人不过天地间的蜉蝣而已。 许是景色开阔,让人的心境也跟着飘渺起来,总忍不住去想一些有的没的。 姚舜卿转移了话题,笑道:“不过说起来,这位玉女谷谷主,名叫江婉,年纪虽然不大,却着实是位风云人物。别的不说,单说那倾国倾城的容貌,便如同仙女下凡一般!听说只要是见过她的男子,没有一个不为之倾心的……啧啧啧,我倒是一定要见一见的,究竟美成什么样子。” 蔡修远接嘴道:“容貌不过是江婉最不值得一提的事情罢了。说起她来,当真也可以说得上是命运多舛了。听说这位江谷主,原本也应该是为世家小姐,她母亲,正是之前潘宰相的千金,只可惜啊,她是潘小姐在江南的时候,和别人私通生下来的,当时出了事,潘小姐害怕,就在江婉襁褓之中,放在木盆里,丢到江中,让她自生自灭。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神庇佑,江婉也算命大,一个小木盆一路飘飘荡荡,在玉女谷才停下,而盆中的襁褓婴儿竟然安然无恙,而且被当时的玉女谷谷主花自芳给收养了。江婉天资聪颖,在武学上天赋异禀,花自芳的玉女谷秘术,不过短短几年就被她学的炉火纯青,花自芳很喜欢她,一心想要让她接替自己的衣钵。但对于江婉的传言实在是太多了,名不正,言不顺,花自芳怕她将来继承玉女谷谷主之后,不能够服众,于是一直在暗中打听江婉的身世。没想到还真的让她打听到了。那年,江婉十八岁,花自芳通过打听到的消息,正是江婉就是潘千金的女儿后,就带着江婉,千里迢迢到汴京去认母。不想潘小姐说什么也不肯认这个女儿,潘宰相也觉得花自芳是在无理取闹,不过畏惧她的武功,只是将她赶了出去。江婉那时候才十八岁,正是敏感的时候,见生母凉薄至此,自然心灰意冷,自那之后,回到玉女谷,发誓再也不肯踏出玉女谷一步,潜心修武,也正是在这个时间里,她参透了上古玄功,来去混元玄功,整个大宋,也只有她一个人会,也就是说,只有她才能够恢复沈大哥丢失的武功。” 姚舜卿补充道:“江婉的武功,绝对在武仙境界,只是她不问世事,如果明年的群英会她也参加,天下五仙的位置,只怕要另说了。对了,沈大侠一定要参加啊,整个武林都知道您丢失了武功,正应该借着这个机会让天下人看看,你还是当年的青鸾剑仙,听说尸煞帮的公孙邬迟也准备去呢,打败了你,尸煞帮最近可谓是名声大噪呢。” 提起尸煞帮,沈予安不禁攥紧了拳头。 毕竟自己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全都是拜尸煞帮所赐。 “这些都是将来的事。还是要让江谷主肯点头才是要紧。来去混元玄功不是轻易用的,需要耗费很大的真气,我与江谷主素昧平生,咱们又有什么理由,能让江谷主肯出手呢……” 沈予安说着,眸中流露出一丝惆怅,轻轻地叹了口气。 姚舜卿:“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试试怎么知道。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要去做的,不为别的,就为那些恶人作恶多端,也不能忍下这口气。或许这位江谷主也是嫉恶如仇之人,愿意帮咱们一把呢。” “但愿吧。” 沈予安轻声应道。 三人不再说话,快走几步,在悬崖前停住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