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敌军阵中,肃杀的进攻号角声,再度吹响,听到人头皮发麻。 雪雾下,“马”字的将旗如怒涛般,一浪浪的在雪中翻滚飞舞,耀武扬威。 两万秦骑高举着三层厚盾,如一只只巨大的巨龟,哮咆着,轰轰逼近。 大地在震颤,耳边尽是隆隆的轰响声,震到人耳膜欲破。 此时魏军将士们已仓促再结军阵,看着再次逼近的敌骑,一个个战士都捏了一把汗,心情全然已没有先前那般沉静如冰。 天下间,任何一支精锐的军队,都无法经历两次撤退,哪怕这种撤退是主动的撤退。 陶商知道,这一次若再撤退,他的两万大军就要演变成一场真正的溃退,到时候敌军不但能趁势辗杀,还将一鼓作气的攻下蒲坂津。 这一战,只能进,不能退! 陶商心坚如铁,怀抱长刀,巍巍如天神般屹立不摇,英武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忌惮。 仿佛,眼前强大的龟甲敌骑,几如草芥一般不堪一击,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天子如此沉稳如山,左右将士们动荡的心情,稍稍受到鼓舞,只能捏紧手心的汗水,不安的等着敌军再次发动冲击。 罗成的目光,向着那两千人的军阵瞄去,他看到在那座军阵中,隐隐似乎还藏了什么东西,被布蒙着,无法看清。 “莫非,陛下提前布下了破敌的利器不成?”罗成的眼中陡然间涌起一丝惊喜。 就在罗成猜测之时,前方处,敌军龟甲阵已逼近至两百步外。 同上次一样,两万敌军以坚不可摧的大盾护住全身,结成密密麻麻的盾阵,有条不紊的前进,中间藏着轻骑矛枪手,只等着逼近己军军阵,将又是一阵死神索命的掷射。 想想那些可怕的矛枪,罗成心中就有些发毛。 只是,到了这般地步,任何的忌惮担忧已无用,他只能选择相信他的天子,强行平伏下不安的心,握紧手中银枪,坐等着决死一战的时刻到来。 片刻后,敌骑已逼近至了一百七十余步。 一直沉稳如冰的陶商,蓦然间眼中杀机凛射,手中战刀一扬,大喝一声:“弩车现身,准备拒敌!” 号令传下,中军令旗摇动如风,号令直抵阵前。 听到“弩车”之名,左右将士神色无不为之一变,似霍去病这等“老将”,深知弩车的威力,自然是脸上尽显惊喜之色。 至于罗成,因为加入魏军较晚,不知军中还有这么一种利器,却显的有些茫然。 就在这时,前军两千人的阵形中,士卒们即刻将那一面面的白布掀开,一座座磨盘大小,以铜打造的弩车,亮出了他的真容。 没错,那就是弩车。 这种威力强大的远程武器,其实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经被陶商研制了出来,只是这种武器跟神威弩炮一样,运输很不方便,造价极高,故而不能在军中普遍装备,只能在某个特定的战场,发挥出奇不意的作用。 就如当年伐吴之战,陶商就曾将神威弩炮装备在了战船之上,杀了吴军一个措手不及。 至于这弩车,却是因为陶商很早以前,就从张仪的情报中,了解到了马超骑兵军团的独特之处,知道非弩车不能击破敌军的龟甲防御。 所以,早在陶商人在弘农之前时,就已令人秘密的从邺京,经由河内郡,将百余辆弩车运至了英布军中。 今日一战,陶商先是以正面交战,试探出了马超军团的虚实,接着便故意撤退,将马超诱至此地。 在这时,陶商早已准备下了百余辆弩车,就等着给马超致命一击。 一切皆在陶商的掌握之中,狂傲自信的马超,果然是上当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军阵分裂开来,弩手们推动着装有圆轮的弩车,迅速推至了阵前。 一百支有半人多长的铁制弩箭,锋利无双的箭锋,流转着猎猎寒光,就如同死神的眼睛,死死的锁定了迎面而来的敌骑。 陶商没有一丝迟疑,不给马超任何反应的时间,弩车一旦就位,即刻大喝道:“弩车,放箭,给朕往死里射!” 号令传下,中军皇旗旋转摇动,下达了杀戮的号令。 阵前,百余弩手瞧见信号,亦没有一丝迟疑,几乎在同一时刻,扣动了机括。 嘣嘣嘣—— 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弦响之声,强悍到拥有六石之力的弩弦,应声弹出,百支索命的利箭,破空而出,以几乎水平的射击轨迹,直扑敌骑而去。 由于魏军的弩车发动太快,敌军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武器,听到弦响之声,本能的以为是魏军弓弩来袭,自然是没有半分忌惮,只是下意识的将手中的三层坚盾,握的更紧了一些。 这些西凉骑士们自信的以为,魏军的弓弩就算再强,依旧将是以卵击石,根本无法撼动他们的坚盾半分,无法伤及他们分毫。 一秒钟后,他们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犯了致命的错误。 铁箭,瞬息扑至,狠狠的撞上了那一面面的大盾。 六石铁箭之力,足以穿石破墙,又岂是区区一面大盾可以挡抵,瞬间便将那一面面大盾洞穿,将藏于后面,自以为万般安全的西凉骑士,连人带盾便射飞了出去。 数不清的血雾腾空而起,将天空中的雪尘染红,惨烈之极的嚎叫声,冲天而起,吞噬掉了天地间一切的声音。 这一次,轮到了秦军体验那连人带盾,一连数人被扎成肉串的恐怖。 只一轮箭射,七十余名敌骑就被射翻在地。 由于敌骑是结成密集之阵前进,这种阵形固然可以提高防御力,然一旦前排被射倒于地,即刻便造成了拥堵辗轧,反而会将阵形搅乱,陷入混乱。 趁着敌阵生乱之时,魏军第二轮弩箭,又是应声而出,伴随着惨烈的叫声,八十余名敌骑,又连人带盾被射穿,密集的敌阵很快就陷入了更加混乱惊慌的境地。 秦军狂傲的斗志,顷刻间便被魏军这奇迹般的恐怖打击,无情的击碎。 他们作梦也想不通,魏军中竟然能有这等不可思议的弩箭,他们引以为傲自信为天下第一坚盾的大盾,竟然就这么轻松的被击碎。 那铁箭的杀伤力,穿透力,竟然比他们的手中的矛枪还要强悍数倍。 要知道,他们的矛枪虽然强悍,但最多也就只射穿魏军一层普通的盾牌,未消的力道,也最多贯穿两人而已。 魏军的弩箭,却能将他们天下第一坚盾射穿之后,余力将三名士卒射穿! 这是什么样的恐怖穿透力啊! 秦军慌了,彻底的陷入了恐慌之中,纷纷止步后退,彼此推挤拥堵,原本井然有序的龟甲阵,转眼便分崩离析。 “这……这是什么弩箭,竟有如此强悍之力,魏军中竟还有这样的武器,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众军中的马超,神色已是震怖骇变,原本的狂傲自信,就如那残雪一般,被陶商这狂风暴雨般的弩箭,轻松的击碎。 这位西凉锦马超,完全陷入了惊愕失措之中。 若是换作是别的秦军将领,当年领教过魏军的弩车威力,多半可能会有所提防,可统军之将偏偏是马超。 这位西凉锦马超,乃是曹操西退关中之时,方才归顺了曹操,对于魏军许多东西,都还不了解,更不知道魏军中会有弩车这种神器。 就算是有,马超也绝计不会想到,陶商对他的马家铁骑了如指掌,竟然提前就安排下了这支弩车军,就等着诱他中计。 此刻,秦军前排的骑士们,被魏军的弩车打到惊魂丧胆,纷纷倒退,而后边的骑士们不知前边发生了什么,依旧在前进,前后拥堵成一团,纠缠成了一团乱麻。 秦军,崩溃在即。 秦军士卒是惊怖万分,而魏军将士们,则是惊喜万分。 霍去病和罗成等大将们,此时才恍然大悟,知道了陶商的破敌妙计,原来竟是提前十余日,就将这铜制弩车,神不知鬼不觉的运至了前线,专为克制知军龟甲军团。 这也就意味着,陶商对马家军的龟甲阵虚实,竟提前就了如指掌。 “臣终于明白陛下所说的,那句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真正意义了,臣自愧不如啊……”霍去病向着陶商一拱手,深深的敬叹道。 陶商只一笑,淡淡道:“这场胜利,还要归功于张仪的情报,若非他的锦衣北卫把马氏骑兵的虚实窥察到一清二楚,朕又岂会提前预调这弩车前来蒲坂。” 霍去病是连连点头,回望敌阵,只见秦军铁骑已彻底的陷入了崩溃的境地之中。 霍去病顿时豪情大作,杀机狂燃,大叫道:“陛下,敌阵已破,还等什么,一鼓作气灭了他们吧。” 陶商眼中早就是杀机如狂,一声狂笑,手中战刀一横,冷笑道:“马超猖狂,自以为仗着一支另类的骑兵,就敢跟朕对抗,今天,尔等就让他知道我大魏天兵的厉害吧。” 豪言一出,三军将士斗志狂燃而起,热血沸腾到爆。 “霍去病何在!”陶商横刀一喝。 “臣在此。”霍去病慨然一应。 陶商刀指敌军左翼,喝道:“朕命你率五千铁骑,直取敌军左翼,给朕杀个痛快!” “诺!”霍去病豪然领命,纵马而去。 紧接着,陶商的目光又射向罗成,喝道:“罗成,朕命你率另外五千铁骑,攻敌右翼,给朕撕破敌阵。” “臣遵命。”罗成也领命狂奔而去。 最后,陶商目光射向了正面,射向了那面风雨飘摇的“马”字将旗,大喝一声:“英布何在!” 英布纵马提枪,慨然应道:“臣在此,请陛下下令吧。” 陶商刀指向那“马”字将旗,厉声道:“朕命你率步军军团,从正面辗压而上,给朕一举冲垮敌阵,杀出我大魏的威风。” “臣去也!”杀气狂燃的英布,将半边膀子一撕,纵马而去。 诸道号令下达,三军将士个个跃跃欲试,一腔的杀气迫不及等的就要用杀戮宣泄一空。 呜呜呜—— 中军处,进攻的号角声,冲天而起,盖过天地间一切的声音。 前排弩车手们,即刻停止了狂射,退下阵来。 中路,英布一声下令,万余大魏步军将士,如洪流般奔涌而出,直扑敌军正面方面。 左右两翼,飞雪遮天而起,一万大魏铁骑之师,挟着漫空暴雪,分从左右两翼,向着敌军钳攻而去。 三路大军浩浩荡荡而出,分从三面射向混乱的敌军,形成包夹钳击之势。 杀声震天,铁蹄动地,漫空飞雪卷成一股股狂风暴雪,直扑敌阵。 处于混乱之中的敌骑,面对魏军的反击之下,顿时都更加惶恐,你推我挤的就要败退。 而惊愕中的马超,眼睁睁的看着魏军滚滚而来,脑海中只剩下两个字: 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