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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蓬景苑

   陈景扫了一眼床榻方向。   凌乱破败的被褥枕头,布满道道抓痕的楠木床榻,地板上深深的指甲印,一滩滩或干涸或新鲜的血渍,都在昭告着过去三日,怀里女子经历了怎样痛苦的折磨。   可她等的那个人,又在哪儿?!   清凉袭来,那些狂热欢舞的躁动因子更活跃了,刚昏迷不久的云迟动了动。   眼睑微微掀开,又缓缓阖上,如此往复数次,才终于睁开一条细缝。   察觉自己被人抱在怀里,以为是萧关逢终于回来了,可味道不对,待睁开了眼,才慢慢看清那人的面容。   心里腾起浓烈的失望,又燃起一丝希望。   “陈景,”云迟嘴唇轻轻蠕动,“我想……”   不等她再说一个字,凉凉的,软软的,又陌生的唇压了下来。   霎时,躁动的因子蹦跶得更欢了,催促着她更进一步。   云迟顺从身体感应,抬了抬头,有些急迫的索取着更多。   甘甜中带着腥甜的唇擦过,陈景如被雷电击中,浑身战栗,心跳达到前所未有的快频率。   感应到唾手可得的精纯灵力,《乾心经》自动运转起来,薄雾色的阴阳引以水元丹为轴缓慢转动。   在阴阳引牵引下,一丝丝微弱的灵力,从陈景丹田,经由咬在一起的唇舌,流进云迟丹田,再由圆弧阴阳引吸收。   狂躁的阴阳引得到一丝抚慰,但远远不够。   云迟觉得更热了,百爪挠心般难以忍受,面对清甜的灵力,身体变得无比贪婪。   好歹她恢复了一些气力,能够抬手攀上陈景的脖颈,也掌握了更多主动。   她得到合欢宗心法传承,陈景知道她要什么,任由她予取予求。   然而,想到自己是她无奈下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心脏便一阵阵蹙缩,排山倒海的苦涩奔涌而来,与此同时,又带了一点点苍白的甜蜜。   陈景就在这样复杂的心境下,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床榻。   云迟似有所感,强压住内心的渴求,从他唇齿间移开,低声道,“不要在这里。”   “好!”   陈景顿住脚步,温声细语答应。   见她取出浣神纱,领悟了她口中的“这里”,不仅仅指这间房,还包括整个闲敛居,以至整座境览峰内,她都不愿意。   在浣神纱掩护下,无人知晓宗主被带到上春峰,进了大符师陈景的居所蓬景苑。   ……   蓬景苑上演着无边春色,萧兰山遗址也迎来一丝喜悦。   在萧关逢不眠不休救治下,过了小半月,沈昭总算捡回一条命。   见到沈昭转醒,萧关逢微微松了口气。   他睨了眼坐在药浴桶里的男人,不冷不淡道,“怎么回事?”   不过杀个莫无枯,如何搞得灵元丹出现裂纹?   沈昭大梦初醒,迷茫的望着萧关逢,脑子半天才清醒过来。   “一时不慎,着了那老妖婆的道。”他浑不在意,旋即朝萧关逢咧开一抹明朗的笑容,“还得多谢萧小公子救命之恩。”   萧关逢看那笑吊儿郎当的样,心里不由得生出火气。   派出保护云迟的银泽三日前已回来,偏生这家伙迟迟不醒害他不能及时返回凌剑宗,就觉得这笑更加碍眼,于是点燃一张紫雷火符扔进药浴桶。   不一会儿,药浴桶内冒出一颗颗沸腾的泡泡。   沈昭被烫得龇牙咧嘴,再没工夫嬉皮笑脸了。   萧关逢略微满意,走到一旁坐下,终于可以安心喝口茶。   沈昭想起来那自爆元丹,非得与他鱼死网破的蠢妖婆,“对了,那老妖婆死了没?”   “死了。”   下面的人已经来报过,命器争锋榜榜首又换了人坐,合欢宗也向外公布了宗主的死讯。   萧关逢抿了口茶,眉头微缩,喝惯了她亲手晾晒的花茶,别的茶竟都失了滋味。   “灵元丹碎裂,晾她也活不了。”   沈昭轻嗤,想到生死关头莫洛两人守望相助的模样,一脸鄙夷,忽又想到至今尚在蹦跶的陈景,心生愧疚。   “可惜我这一伤,没能按计划除掉陈景,你不会怪我吧?”   萧关逢轻轻搁下茶盏,看了他一眼,起身离开了屋子。   那一眼深不可测,直教人背脊发凉,泡在滚水药浴里的沈昭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萧氏遗址生有一种奇花,名为摘星千羽。   此花无叶,巴掌大,花开时,火红色的花冠展开,宛如一只展翅翱翔的凤凰鸟,凤凰的头高高扬起,就像要去摘取天上的星星一般,十分传神。   据族中长辈留下的手札记载,摘星千羽乃是那名飞升后又返回的先祖,从上界带回来的花。   手札中言道摘星千羽也是一味极品灵草,可惜萧氏族人中,至今未有人研究出此花的具体用途。   云迟十分喜欢鲜花,卧房和书房,乃至空间灵泉边,都摆有娇艳欲滴的新鲜花束。   但凡见到漂亮的花朵,无论是凡花还是灵草,都要采摘一把,拿回去插在瓶子里慢慢观赏。   萧关逢精心挑选了一朵开得最好的摘星千羽,想到她看到此花时惊讶欢喜的模样,嘴角不自觉浮现一抹宠溺的笑意。   ……   阴阳引吸饱灵力后终于安静下来。   云迟疲累极了,沉沉睡去,但她睡得极不踏实,眼珠子在眼皮底下不停滚动,眉头也始终皱着。   她感觉自己睡了一个轮回那般长,醒来发现太阳还高高挂起,屋子也被光线照得亮堂堂。   视线落在身旁男子身上,他正坐在床沿托着她的手抹药,神情专注,蓦然抬头与她茫然的视线相撞,又不自然的压下目光。   指间猝然一痛,手也跟着回缩了一下。   陈景有些抱歉,“对不起,弄疼你了。”   云迟摇摇头,继续安安静静看着。   不合时宜的,又想起那个左等右等不回来的人,他替她抹药时,比陈景轻柔上许多。   涂完药,云迟把两只手举到空中打量。   大多数外伤已经被灵力治愈,右手食指和中指的指甲盖掉了,怕是要费一番功夫才能重新长出来。   打量着打量着,被光秃秃红彤彤的指端莫名戳中笑点,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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