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说的哪里话,我等皆是天道眷顾之下修炼的人,若是不能守护世间安宁正义,怎有何脸面谈起这些呢?李家有狐妖血统不假,可是我们这些修士遇到了凶尸,怎有不替天行道之理?”易玄道人态度坚决,语气更是无法让人反驳地说道。 本就是李仝的家事,他也不想无辜的人牵扯到其中。李家的红矿生意遍布世间,任何人或者说是任何军队对于来自极南之地的红矿都是趋之若鹜的,他们从来不会考虑价格,只要有足够的红矿,哪怕是倾家荡产也要打定主意全都买回来。 同样地道理,价格昂贵的东西一般都很稀有,红矿也是一样的,它并非是大街上的白菜,一抓一大把,放眼世间,除了极南之地,那个地方还能滋养出红矿这样的天地至宝? 此次李家在交易红矿时确是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大问题,因为收到一位买家的订单,李家人也没有多想,就把剩余的一批货物交给了买家,也没有细细检查过。 在收到红矿时异常兴奋,又想着能够出售红矿的家族总不至于会诓骗自己,所以没有细细检查就将所有钱财都付予了李家,等到回家后才期待地打开这批红矿。 一干仆人便是吃力地端抬着这沉重的几个大箱子,而后更是不厌其烦地将捆在箱子上的链子解开,那些捆绑的链子足足有人手腕粗细,甚至隐隐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那些个仆人顿时生出一股惧怕之意。 可是买家哪里会在乎这些,很是不耐烦地让着他们赶紧将箱子打开,哪管他们怕不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干仆人只得壮了壮胆子,硬着头皮打开了几个异常诡异的箱子,就在打开之时,谁知,箱子里面的景象就吓了所有人一跳。 只见箱子之中,满是血红色的石头,石头之中仿佛压着什么东西,甚至还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腐烂地恶臭。一时间,众人看着箱子里石头,只觉这石头着实诡异了些,仿佛一直在往外面渗血,看着如此渗人的石头,买家也是犯了嘀咕。 他曾听其他人讲过,据说红矿能打造神兵,买家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当即表示想要,更是喜形于色,愣是千方百计地打听,兜兜转转地,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和金钱打点一切,方才给李家下了订单。 如今李家已经派人将红矿送了过来,买家欣喜若狂,可这也是他第一次买红矿,他之前是没有见过红矿的,并不知道红矿长的什么样子。 不过按照字面理解,红矿应是红色的矿石,现在矿石是红色不假,可这样的‘红矿’也太过于诡异了一些。 眼看着所有的仆人都对红矿避之不及,买家当即决定不在拖沓,让人将里面的石头全都倾倒出来。仆人们用布条儿勒住鼻子,吐了一口唾沫,而后闭着眼睛将这些红矿全都倾倒在了地上。 一时间,红色石头‘咔咔咔’地相互碰撞着,最终一起掉到了土地上,起了一阵阵火星,当然,随着红色石头掉落的,还有几只断手,几只断脚,甚至还有一个个森然的头颅,好在仆人们都闭着眼睛,不敢去看。 可是一旁的买家和另外的护卫却目睹了这一切,纵是修炼多年,可眼前的景象依然让他们吃惊不已,即使他们见过无数死人,可是他们可从未见过有死得如此诡异之人。 可想而知,这些断手断脚的主人在生前定是无力反抗,才造成死后这般惨像。 倾倒红色石头的仆人们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纵是在鼻子处勒了一块布条儿,可这腐臭的气味却更加浓烈,稍微有胆子大些或者好奇心重些的仆人,轻轻地睁开了眼睛,半闭地看了一眼,立马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这里。 更有甚者,一边逃跑,一边呕吐,也是用着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里。买家担心的倒不是这些残首断脚,他关心的是那些石头,若是被血液浸染了,那么石头的效力大减才是令他心痛不已的。 绕是如此,买家也不敢有任何的迟疑,当即派人去找来与自己交易的李峰,也就是李仝的侄子。 听闻这样的异象,李峰先是一惊,而后面色凝重,箭步流星地出现在了这里,看到面前的景象,他先是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巴,而后也顾不得那么多,赶紧去查看了下红矿。 谁知,当李峰拿起红矿时,竟然惊咦了一声,他先是用长袖将红矿外面散发着阵阵腥臭味道的一层血迹擦干,而后摩挲着下巴,暗暗思索着。 片刻之后,他先是愤怒,而后又歉意地将刚才所收的所有金银都退还给了买家,吩咐着李家的家仆,将这些残首断脚好生得拾掇起来,又把石头往极南之地拉了回去。 为了使李家的信誉不受到影响,李峰承诺那名买家,先将这一批不合格的石头运回极南之地,等到备好货源,再前来交易,买家不好多问,只能点头同意,看李峰的神情,他也知道定是出了什么大问题,才会将所有的红矿拉了回去。 红矿虽是红色的不假,可也并非像撒了什么鲜血一般,通红一片,所谓的红矿,其实是一种晶体矿石,之所以叫红矿,正是因为矿石最中心有一根类似红线的物体,纤细不长,最有价值的也就那么一点。 可是这批石头,里面的红色物体都已经消失,仿佛被人从里面拿出过一样,除了被血浸红外,与红根本没有什么关系。 至于李峰面色凝重,再加上红矿的这些变故,只能说明极南之地的红矿场出事了。红矿之所以能生长在极南之地中,正是因为邪祟恒生的缘故,因为怨气终年不散,久而久之,就落入到土地、山石之中,形成极其独特的红矿。 外人可能并不清楚,以为红矿是没有邪祟看得上眼的,单纯地认为红矿只对人类修士铸造神兵有用,殊不知,邪祟对于红矿,就像闻啼门弟子对于冰晶,是修炼中最为重要的东西。 红矿里面那根细短的东西,是怨气最为纯正的代表,经过山石的压缩沉淀,经过千百年,才能形成这么一丝。 仔细想想,千百年无数的怨气集结,久久无法消散,融入山石之中,千百年后被压缩成了这么一点点,可想而知,这根东西的精纯,对于邪祟凶尸的吸引力有多大了。 千百年来,事实也是如此,李家的红矿生意一直是与邪祟凶尸虎口夺食,矿场的工人采矿艰辛不说,过的日子也是犹如终日刀尖添血,生死什么的,早已经放下了。 此番里面那股精纯的能量都被邪祟吸收了个精光,押运红矿的一些家丁也被邪祟撕咬成了碎片,这矿场的事情可就不是小事了。 在李峰前去极南之地时,庄主李仝是极为反对的,毕竟那个地方实在太过于凶险了一些,可李峰甚是年轻,血气方刚的,并没理会他叔父李仝的劝告,毅然决然地去到了极南之地。 初次到时,一切倒也风平浪静,还把欠着之前买家的红矿采了出来,送到买家手中,由此,李峰对极南之地的凶险更是不在乎了,他来了这么久,也没有遇到矿井塌方,更加没有遇到邪祟吃人的事情。 随即,他做了一个更加大胆的决定,便是留在极南之地,做了这处矿井的总管。起初,叔父李仝是打死都不答应的,可也耐不住李峰的执拗,只得应允了他,并派出了庄内的许多强者暗中保护着他。 可人算不如天算,李峰还是出事了。李峰的父亲当年也是死在了极南之地,他母亲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积郁成疾,不久也就离去了。只剩下了李峰一个孤儿,所以,李仝出于对弟弟的愧疚,对李峰更是处处宠爱,不忍心他收到任何一点儿伤害。 按理说,李家这样的底蕴,即使不去采矿,拒绝任何的生意,也足够李家后代潇洒挥霍个几百年,可是,李家却依然没有放弃这处红矿。 其中藏着些许的猫腻,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苦衷。李家不缺钱不假,富可敌国更不假,可是他们世世代代都生活在极南之地,环境恶劣不说,还有邪祟凶尸作乱,他们早就已经想离开这处鬼地方了。 然而,李家这么多年的夙愿依旧没有实现,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李老庄主,您痛失侄儿的心情我们虽不能感同身受,可也理解那种痛彻心扉,李家有着千年的底蕴不假,也不用我说,极南之地的邪祟不同于世间其他地方的邪祟。他们怨气滔天,报复性极强,李家再如何强势,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我们既然在此地,就不能袖手旁观。”嬴弃感激于李仝的恩情,很是真挚地说道。 嬴弃后面的话虽然听着让人很不舒服,可却是在理,李仝也将之听到了耳朵里面,他点点头,同意了嬴弃的想法,也不再坚持让闻啼门弟子离开的想法。 只是,嬴弃话音刚落,闻啼门弟子中有很大一部分的人用一种极其怨毒的目光瞪着嬴弃,早早地离开不好吗,非要帮人家蹚这趟浑水,若是消灭了凶尸还好,可若是消灭不掉,他们之中得有许多人葬送性命。 再者,极南之地的凶尸怨气滔天,成群结队,纵使消灭了前来害人的凶尸,可是极南之地的凶尸若是听到这个消息,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必以众人为报复的对象,届时,闻啼门弟子的除祟之行恐怕会举步维艰。 细细想来,权衡利弊之后,除斯年外的玉子峰女弟子也对嬴弃这样突兀的决定感到不满,就像是庄主李仝说的,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怎的需要为他李家拼命呢。 虽然受到了李家的盛情款待,可是世间苍生,在他们遇到修士之时,哪一个会不像这般?这些都只是他们应该做的,或者说他们愿意做的,并没有任何人强迫他们。 如今这番听着嬴弃正义感爆棚的话语,大部分的闻啼门弟子,非是支持,而是异常恼怒,他们可不想在此地与凶尸鏖战。 其实,嬴弃不过是接着易玄道人的话说罢了,纵使他很感激庄主李仝的恩情,可是以他现在结丹境的修为,压根儿是不够看的,更加不能说什么鏖战凶尸了。 许是见到人群中有些异动,易玄道人面色不好看,倏忽间,却是把目光投到人群中,暗暗打量着,而后用一种恨铁不成钢地语气说道:“我等既然是修士,看见邪祟凶尸危害世间,怎可袖手旁观?” 顿了顿,易玄道人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担心你们二位师兄,可是李家庄同样在极南之地上,如今李家庄有难,有凶尸作祟,怎的再考虑如何思虑退路呢?再者,李老庄主对于我们盛情款待,我们怎能忘记呢。闻啼门门规怎么讲的,知恩图报,除魔卫道,所以诸位弟子也不必再有顾虑,眼下除祟要紧!” 易玄道人说的都是一些大道理,可是因为他是闻啼门的长老,所以一干弟子再如何不情愿,也只得把不满隐藏在心底,或者说,他们讲这些不好的情绪全都转嫁到了嬴弃身上。 片刻后,庄主李仝看着众人,虽然之前他并不想让人掺和到他的家事之中,可是闻啼门众人的好意又不能拒绝,另外李家庄虽有底蕴,可正如嬴弃所言,双拳难敌四手,有一个帮手总是好的。 “老朽就多谢各位仙长了,我李家庄如今遭逢大难,幸得诸位仙长眷顾,方才有与凶尸一战之力,待到邪祟事件末了,不论成败,我李家庄必将献出500吨红矿,给予众位仙长,以报今日之恩!”庄主李仝对于闻啼门众人出手相助很是感激,他也不想李家庄元气大伤。 李家庄虽是富可敌国的世家,可一旦经受一些打击,那么就会有越来越多的邪祟妖魔乘虚而入,届时,李家庄将彻底的消失在极南之地了,或者说消弭世间更为准确些。 本来还有些不情愿的闻啼门弟子,突然听到有红矿石相赠时,众人皆是神色激动,个个身上仿佛都打了鸡血一般,一定要把凶尸除恶务尽了! “这群凶尸在极南之地多年,一般的驱邪符咒和镇尸符咒对他呢不会有太大的作用,可是蓝色符咒又很是急缺,眼下依靠符咒是行不通的,只有布下诛邪阵了。”嬴弃对着一旁的宋星舒等人说道。 这些话不知怎的就传到了其他人耳中,虽然他们对嬴弃态度不怎么好,可是作为一个刚入门一年的弟子就能有这般头脑,他们还是佩服的。 “小师弟,霁霖手里应该还有许多符咒的,不如咱俩跟他要几张蓝色符咒?”宋星舒抖动了下眉毛,坏笑地对着嬴弃说道。 一时间,嬴弃也是同样地模样朝远野师兄做了一番,霎时,三人同样坏笑地看着眼前的霁霖,而后又把目光齐齐地落到了他斜挎的储物袋里面。 霁霖本来好好地听着易玄道人的训话,听得入神,却恰好发现了正在盯着自己的三人,眼神嘴角皆是不怀好意的样子,顿时一股凉意升至后背,而后死死地抓住了斜挎的储物袋。 转身就打算要逃离到易玄道人身旁,可还没等到胯步,宋星舒就抢先一步,搂住了霁霖的脖子,而后以大师兄的姿态给他讲‘道理’:“霁霖师弟啊,咱们师兄弟平日里感情比亲兄弟还亲,如今兄弟们遭逢这般考验,你是不是也应该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给兄弟们用用?” 宋星舒目光看向远方,隐隐有怀旧的意味在里面,言语真挚,甚是让人颇觉听了有潸然泪下的感觉。 “不,师兄,不,咱们师兄弟一场,你可不能这样对待师弟啊,师弟有多穷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你把师弟的东西都拿走了,那我去到极南之地后,再遇上强大的邪祟,我不就光荣地倒在极南之地了吗,那时,你只能看着血肉模糊,身首异处的师弟,师兄,你真的忍心吗?”霁霖害怕的看着一脸坏笑的宋星舒和众人,手却是死死地抓住了斜挎在肩上的储物袋。 听着霁霖这般甚是委屈可怜的话语,嬴弃也是赶忙走了过来,搂着霁霖的脖子,继续说道:“霁霖师兄,你想想看,你小师弟我现在就灵气期的修为,若是凶尸凶性大发,你们又来不及照顾我,我就那样死在了凶尸的魔爪之下,你忍心吗?” “我……”霁霖有些结巴地说道。 “霁霖师兄,我知道你很关心小师弟,不忍心看着血肉模糊、身首异处的小师弟我死在你的面前吧?再说了,你好好想想,你小师弟我今年才十五岁啊,还没有好好地遍揽世间的名山大川,还没有和小姑娘搞过对象呢,就那样死了,你会不会替小师弟我感到遗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