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还有比这更羞人的事吗! 他若是还有些骨气,就应该找块豆腐硬生生的把自己磕死!磕死他这个三心二意,屡教不改,分桃断袖,好色成性的傻瓜蛋! 他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其实傻的就只有他,他的黑小孩,虽然瘦,虽然硬,但却不是木头做的,他是人,自然就能看得懂,别的人也是人,自然也就全能看懂,这世上上看不透的人恐怕就只有他自己了,更可笑的是他之所以看不透却不是因为他身在局里,而是因为他不想看透,不愿看透,他也真真的没脸看透! 离玉又羞又恼的自己闹腾了一整天,入了夜,两个各有心思却又不互通有无的人全都沉默异常,时过戌时,几个侍侯的人全都悄悄撤了下去,心里有事的离玉闷闷的合衣坐在床头,那一整天离玉不与他说他自己便也不开口的男人低着头站在屋内不知在想什么,又过了一刻,坐在床头的离玉忽然气哼哼的三两下脱了衣,翻身面向墙壁的躺了下去,站在一旁的男人在离玉躺下后静了静,也低首抬足不声不响的脱了衣,挨着床沿一声不响的躺下去。 离玉背朝着外,一语不发的闭目假寐,那仰面平躺在床沿边上的男人睁着眼等。 等了将近半刻,那一直一动不动的阿九忽然动了动,仰躺的有些僵的脖颈慢慢朝离玉那边迟疑的侧了侧,可目光刚一落到离玉沉默的背影上,阿九就忽然听到拒绝般的把目光飞快收了回去,一直平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屋子里的烛火就‘呲——’的一声灭了去。 黑暗里,一直面朝墙壁侧躺的离玉慢慢睁开了眼,一声不响的翻身坐起,月光透过纸窗照在离玉如玉的脸上,影影绰绰的映出了几丝苍白,在黑暗中一直仰面平躺的男人一向平稳的呼吸微微窒了窒,平放在身侧的手悄无声息的慢慢攥紧。 两个人就这么一坐一躺的在黑暗里静默了许久,一直一声不响的望着阿九的离玉忽然转目望了望窗外愈清的月光,然后拢衣,下床。 男人在少年越过身旁时悄悄的又攥了攥拳,一直紧闭的嘴唇翕了翕,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下地站好的离玉又回过头望了眼床上那闭目抿唇的男人,停了停,心里忍不住暗自苦笑自己这般的不干脆,不光是现在,纵观几世也全都是这般婆婆妈妈磨磨叽叽翻来覆去,若是把他换成别人,恐怕也早对自己厌恶得很了,明知有些事不是拖拉就能有结果的,却依然忍不住傻里傻气的希望能有预料之外的转机出现,就像刚才—— 他不知自己为什么要等那么长的时间,也不知自己刚刚的那个等候究竟是为了给自己时间还是给阿九时间,也许他想等的不过是那人的一句话,只要有一句话他便可以…… 一句他想听的话…… 呵…… 其实,就算那人真的说了他想听的话又如何?难道他还要再像之前那样蒙住自己的眼,蒙住自己的心,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只要不再见到那个叫楚华容的男人,一切便可以当做没有发生? 他想听什么话只有他自己最明白,如果他还想逃,求人又怎比得上求己?如果自己和自己说些假装豁达的话便可以解了一切的忧一切的愁,那他又怎么会走到如今这般进退两难的地步? 更何况,从始至终,又真的有他选择进退的余地么? 迈步前走,伸手拉门。 清凉的月光从敞开的门外轻轻的泄进没有光亮的屋内,离玉轻轻的叹了口气,迈步而出,拾阶而下的站在庭院中,负手而立。 也许……他猜不到最后的结局会是如何,可就算是一直躲一逃,也终究会有躲不过逃不开的那天,与其总是这么任人为戏的拖拉下去,还不如痛快一点,没准还能至死地而后生的得些转机—— 夜风微凉,离玉以一个绝高的姿态悲凉万分的站在院子里,强忍着哪怕是一丁点的风吹草动也会让他惊悸异常的苦痛,等待着那个他即使是在心里亦不敢去想,不敢去提的男人。 一夜风凉。 离玉就这样心乱如麻的一直站到了天亮,但是,该等到的那个人却是没有到! 99 再囧 第二夜。 第三夜。 第四夜。 第五…… 被放了四天鸽子的离玉睁着满是红丝的眼仰头望天,天上正有一分薄云遮月,离玉看着天,在心里算了算,估计着时辰已经到了丑时,就一语不发的转身掸袖,又甩了甩两条站得发麻的腿,准备转身回屋补眠。 话说—— 头一夜,他等了一整夜。 第二夜,他依旧等了一整夜。 第三夜,他一直等到到天边的启明星都亮了,才拖着吹夜风吹得僵硬了的身子摇摇晃晃的回了屋子。 第四夜他抱着胳膊一个人孤零零的晒月光晒到了寅时一刻,终于对这明明该是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但却迟迟不来的刀生出了不满,到了这第五天,他对着月亮呼吸吐纳到丑时,感觉自己这几天的人品修为似乎又上升了一个层次——至少他现在一个人站院子里不但不再心惊胆战,反而有些进入无喜无悲的大境界了。 夜风清凉,远处隐在林间的夜枭被什么惊起,展翅疾飞而去,正要迈步的离某人神清气定的望了那高墙外一眼,刚回过头,冷不防就被一道从高处飘然而下的白影‘咚’的一声迎面撞倒,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 “你知道我是谁么……?” 轻飘飘冷清清的声音‘飕’进耳朵,被撞得眼前金花四溅的离某人晕乎乎的翻着白眼,等了好久,才把自己从那个一瞬间仿佛回到社会主义时代他从旋转门里走出被阳光刺花眼睛的幻觉中拉了出来,定了定神,离玉终于看清眼前这个把他砸翻的罪魁祸首—— 依旧是一身白衣,依旧是那双清冷刺骨的眼,不过从那份叉腿坐在一个男人身上的肆无忌惮,和那种单手抱着个脏兮兮的黑坛子的傻气感觉来看,眼前的人不是那个对他恨之入骨的楚华容。 伸手摸摸自己刚才撞上那黑坛子,现在疼得一跳一跳似乎要涨出角来的额头,离玉用眼神示意现在这个抱着坛子居高临下的压在他身上的男人,只见那瘦成一条的男人歪着头眼神怪异的盯着他瞧了半晌,然后忽然又用那种又冷又轻的声音低低的问: “你知道我是谁么?” “……”离玉头疼的皱起眉,心想他该不会又要像前两天那样对他掐脖子抓脸的再来一遍吧,就在离玉犹豫的这几秒间,那单手抱着坛子的男人已忍不住脸色突变,声音微尖的怒吼道: “你喜欢上别人了是不是?” 这和……喜欢上别人有关系吗? 离玉背后冷汗直冒的看着压在他身上气得脸色发青的男人,脸上抽了抽,结结巴巴的喃了声: “我自然知道你是谁,你是楚……” “雏?” 已经举起坛子要对着身下的人砸过去的男人慢慢缓和了动作,满脸狐疑的跟着离玉低念出声,离玉瞧着面前一脸狐疑的男人,心上忽然灵光一闪,忍不住皱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