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离玉怎么侍弄那楚华容的伤口,都没见他喊疼,离玉心里就还算镇定些,轮到上药,离玉对着药包里的白色粉末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讷讷的小声说了句: “上这药听人说好像会比较疼,你,你忍得住吗?” “……”楚华容一声不响的静歪着身子,动也不动,离玉犹豫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般的抓了把药末,闭眼扬了上去。 半裸着趴在塌上的男人疼的猛地从塌上挣了起来,苍白的身子随着呼吸剧烈的震动,离玉被吓得‘呀’的叫了一声,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男人一直冷汗淋淋的手已死死的抓在了他的手腕上,离玉手足无措的望着深埋着头浑身抖动的十分厉害的男人,只感觉一波又一波的痉挛从男人攥住他手腕的那只手上传递到他身上。 “痛,痛得厉害吗?那,那剩下的还,还上吗?”离玉心惊胆战的望着瞬时就疼得出了一身冷汗的男人,楚华容一声不响的低着头,漆黑的长发从肩膀散落下去,更衬得那裸露出的背苍白得没有血色。 屋子里一阵沉默,离玉只感觉自己被攥住的那只手腕疼得有些厉害,又过了会儿,离玉感觉男人抓住他的那只手力度似乎稍微松缓了些,见男人一直没有回答他的问话,离玉根据这些时日对男人的观察和理解,终于肯定了这也是一种默许。 下意识的咽了咽有些发干的喉咙,离玉慢动作的又抓起把粉末,迟疑了一下,终于鼓足勇气般的,向着男人另外的两处伤口,闭眼,扬过去。 “……” 手腕剧烈的疼痛让离玉低低的抽了口气,男人原本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身子疼出了一片淡淡的粉,有过了半晌,离玉终于眨着疼出眼泪的眼,小心翼翼的把他已经被抓得肿成青紫状的手腕从男人虚攥的手里抽了出来,一直低着头的男人缓缓的有了些动作,离玉望着慢慢抬起头的男人,试探的小声: “好些了?天已经亮了……你是要先歇会儿?还是要先喝点水?” “……”男人黑漆的眼仿佛蒙上一层霜雾,黑沉沉的淡去了原本的嘲弄和冷然,离玉呆呆的望着男人雾茫而惘然的眼,不知为什么,余下的话全都混沌沌的凝在舌头根子后面。 男人想说什么般的,喃喃的动了动苍白的嘴唇,离玉下意识的干巴巴的回问了一句:“什么?” 男人又动了动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的慢慢低下眼,离玉有些微感失落的又重复的问了句“什么?”,男人摇摇欲坠的低着头,没有回答。 离玉低低的‘哎’了一声,下意识的上前扶了一把,正好接住了男人失重般瘫软了下去的身子,直到最后,离玉也没实现愿望的再看到男人像刚才那样对他抬起眼。 ************************************ 31 生计艰难? 31 生计艰难 那伤药的药力果然霸道——这一点是在男人昏睡过去之后不久,离玉亲自体验过的。 原本看到楚华容倒下去,离玉还有些心惊,可后来看到那人面色虽白得没有血色,但呼吸绵长,之后他又不懂装懂的趁人家昏睡之时给那人摸了摸脉,他虽不懂医,可摸过之后也知道那人应该是没有多大事了。 把水盆脏布之类的东西都收拾好,离玉坐下来喘口气,终于想起了似乎也应该照顾照顾自己,先去院子里打了盆凉水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擦洗干净,然后就坐在水缸旁边,借着亮堂堂的阳光给自己验伤—— 浑身上下的擦伤撞伤青青紫紫都可以暂时忽略,右脚的扭伤有些厉害,肿得像套上个馒头,不过看他还能从城里跑回来就知道骨头肯定是没伤着,他现在没有治跌打损伤的药酒,所以也只能先放放,手臂上的伤口虽然之前已经凝了痂,可是因为一直动来动去所以还是有些微微的往外渗血。 光着膀子上下左右验看了一遍,离玉决定自己也用用那号称‘上好’的伤药,给自己上药,离玉自然不会有什么脸热心跳的感觉,结果他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抓了一小把药末,往伤口上一散,那种仿佛瞬时被人又捅了一刀的感觉让他疼得长‘嗷——’了一声,立时从坐着的小板凳上直噌噌的蹦起了二寸,鼻涕眼泪冷汗一起‘唰’的全冒了出来。 “……” 离玉窝在水缸下面,抱着胳膊哭。 一柱香过去之后,聚集在神经上的疼痛一点一点减退下去的离玉终于有力气敛住眼泪,喘了口气,然后有些垂头丧气的站起身,用水投了投汗巾,给自己擦眼泪擤鼻涕。 他实在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没用——不过就是有那么点点疼,他就哭得稀里哗啦的,还好没被别人看见,要不然他就丢脸丢大了…… 给自己重新擦洗干净之后,离玉忽然有所发现的小小惊喜了一下——希奇的看了自己糊满白色粉末的胳膊半天,离玉终于肯定了,虽然刚开始上完药时他还感觉仿佛是被人往伤口上泼了硫酸,可等把这阵疼挨了过去,他原本一直因为疼痛行动有些受限的手臂却像没伤过一般再没了不自在的感觉。 他家的云南白药都没这么好使,这古代的中草药还真是好东西啊…… 离玉暗暗的在心里念叨着如果以后有机会他一定要学学伤药的作法,毕竟他跟的这个人走的是江湖路线,江湖中人除了高来高去潇洒过人之外恐怕也难免是天半个月的打打架受受伤,要是他学会了这伤药的做法,以后遇事时也算节省了一笔开销。 收拾完,离玉为了犒劳一下忙了一整夜的自己破天荒的给自己做了一顿还算丰盛的早饭,有饭有蛋,吃完饭,离玉又相当勤恳的背着筐拎着斧子出去劳动,一直干到天过正午,离玉拖着有些发软的脚抗着打来的柴禾摘来的山果野菌回到草屋里,然后就是一直伺候那个昏睡的男人直到太阳西落。 入夜之后那个一直昏睡的男人似乎有些烧,睁了两次眼,眼瞧着还是清醒得很,离玉趁他清醒的时候给他喂了几次温水,又喂了两次野菌汤泡饭,男人每次都十分勉强般的只吃下小半碗,之后离玉又小心翼翼的给那男人换药擦身,态度比医院里的专业护工还敬业,那男人却从始至终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不说话,一直到把那男人又服侍睡了,离玉才算歇口气般的在矮凳子上坐了下来,结果这一坐下来他就开始禁不住的想打瞌睡,转头看了看刚刚睡下微瘦的脸庞还微有些烧红的男人,离玉琢磨了一下给自己找来了一个草席,把薄薄的褥子往上一铺,直接就在男人塌下打了地铺。 一直到自己沉入黑甜梦乡,离玉都还在想,今天的蘑菇汤那人似乎不太爱喝咧,也是,受伤的人怎么说也该好好补补,可,想买好东西就要下山,他既要打理那些眼看着就要有收成的庄稼又要照顾他,实在有些走不开啊,更主要的是要买东西就得用钱,他这段日子都是挣到了多少就花出去多少,要是还像之前砍柴挣钱的话每天都得出去一个白天,挣得少不说,家里还没人照应,只留那男人一个,他怎么放心得下?可要想多挣到些钱……多挣些……唔……多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