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韩举目瞪口呆,孟玉娴一脸的不可思议,随即便恍然大悟,说;“我一直觉得妹子与镇上的人不一样,教养气质不是一日能养成的,没想到妹子竟然是伯府的姑娘。” 韩举不敢相信,“妹子,你离开这里,回京城?” “是的,哥,嫂子,伯府的人来接我回去,我的亲人都在京城,所以我不得不回家。” 韩举和孟玉娴不舍,韩举说:“妹子这一走,远隔千里,见一面就难了。” 魏楚说;“哥,这些生意你照管着。” 手放在炕桌上堆着的一叠账本,说:“生意上的账目交给嫂子,嫂子受累了。” 看一眼身旁的秋雁,说;“秋雁留下,帮嫂子。” “妹子相信我,账目交给我管,我不如妹子的才干,保证尽心竭力地做好。” 孟玉娴说。 甘凤清每日都去酒窖,酒窖里摆着一排排酒坛子,都是多年陈酿,甘凤清独对这坛桂花酒情有独钟。 三日后,魏楚早早来了,把过滤出来的桂花酒装入酒坛,用泥把口封住。 酒坛封好以后,魏楚说;“这坛桂花酒,明年中秋喝,如果放三年香味最醇厚。” 甘风清颇有深意地说;“那我们就三年后拿出来喝。” 魏楚心中怅然,侧过头,对上甘风情专注的视线,凤眸有光。 甘凤清对自己的心思,魏楚焉能不知,她曾想过,留在榆关镇和甘凤清在一起,过着富足安稳的日子,经年后,子孙满堂。 事与愿违,这桂花酒她喝不上了。 开口声音艰涩,“我要走了。” 甘凤清一愣,他昨晚接到京城梅中岭派人送来的信,先帝削夺忠勤伯爵位,,梁王李业登基后,又复爵。 他心里隐隐有一种期待,魏楚还能回来,明知不现实。 可还是问了,“还回来吗?” 伯府规矩严苛,女眷在二门以内驻足。 她和甘凤清今生没有缘分,既然不能在一起,断了他的念头,给甘风情留希望,将贻误他的终身。 说;“谢公子这几年对我相助,就此拜别了。” 伯府的马车离开榆关镇时,豆腐坊酒楼的人、街坊邻居都来相送。 魏楚从车窗里挥挥手,“都回吧!” 第40章 ◎回京◎ 马车停在魏府门前, 魏楚一下车,立刻有两个媳妇上前搀扶,跨过门槛, 望着熟悉的府邸, 魏楚思绪万千。 以为在北地过这一生, 没想到又回到京城,回到魏府,恍然一切重新来过。 进了垂花门, 穿过厅堂、游廊来到二房。 二老爷魏经贤坐立不安, 身旁魏经贤的妾黄长裙, 吩咐丫鬟, “看姑娘到了没有。” 这时有丫鬟通禀, “四姑娘回来了。” 二老爷魏经贤站起来。 魏楚迈步跨过门槛, 快走几步,拜倒在父亲跟前, “女儿不孝,未能侍奉父亲。” 二老爷魏经贤扶起女儿, 眼睛红了, 颤声说;“楚楚,你吃苦了。” 魏楚望着父亲,眼眶潮润, 父亲并无衰老, 父亲一生以读书为乐,钻进书里, 浑然忘了世上春夏。 “父亲, 这几年女儿甚是想念, 看到父亲安好, 女儿很欣慰。” “老爷,我们姑娘出落得更标致了。” 黄长裙带泪含笑说。 “姨娘这几年可好?” 魏楚看黄长裙白皙的皮肤,眼角细碎的皱纹,见老了,这几年大概吃了不少苦。 黄长裙唇角边带着一丝苦涩的笑,说:“我辗转流落到一个富户人家,教授富家女儿读书,这户老爷太太对我很尊重,没吃什么苦。” 生母死后,父亲没再续弦,房中唯一的妾黄长裙性格柔顺,出身书香门第,颇有才华,同父亲和睦。 魏楚扶着父亲坐下,鼻子发酸,“父亲自去了烟瘴之地,女儿日夜为父亲悬心,父亲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为父很好,身体受苦不算苦,没有书看才是真正的苦,这次流放,为父体会到民间疾苦,本已经江郎才尽,接触下层百姓,写出一些东西来。” “女儿为父亲高兴,女儿为父亲誊写出来,编集成书,让市上更多人看到,了解底层百姓的生活。” 她父亲是个读书人,有读书人的天真,落魄时反而对他有帮助,没有失落。 “姑娘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黄长裙看魏楚穿戴光鲜,面似芙蓉,出落得更加水灵。 魏楚看着父亲和黄长裙,“女儿不孝,流落到北地,嫁给一个商人,成亲半年,夫君出门病死在外。” 魏楚隐去李业一节,李业现在荣登大宝,是九五之尊,自己是皇帝登基前的一段风流。 二老爷魏经贤心疼地看着女儿,“我儿受了魏家连累,现在回来就好。” 女儿还年轻,又有好样貌,京城官宦子弟众多,不愁日后改嫁。 又叙了会家常,魏楚说;“女儿回来,还未拜见大伯父伯母和三伯父伯母。” “快去见你大伯父伯母和三伯父伯母,和一干姊妹。” 二老爷魏经贤说。 黄长裙陪她去大房和三房,一路欲言又止,魏楚看出她有话说,道:“姨娘与我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尽管说。” 黄长裙看左近无人,悄声说;“大夫人心情不太好,你说话小心便是。” “大伯母这几年过得不顺意?”倾巢之下无有完卵。 “大夫人被发卖时,被娘家人救出,没受什么罪,就是二姑娘的遭遇不太好,二姑娘被卖给一个富户做小,哪家老爷有些年纪,看中二姑娘年轻貌美,多宠爱些,他家大妇是个母老虎,容不下,二姑娘受苛待,这回赎回来,与从前大不相同,大夫人为二姑娘忧心。” 魏家五位姑娘,大姑娘魏敏已嫁人,嫁给太傅府嫡孙,二姑娘魏瑾是大夫人徐氏的心头肉,三姑娘魏绮是三房的嫡女,五姑娘魏玉是三房庶女。 大房的主院,门口站着的两个丫鬟面孔生疏,魏楚心中叹气,伯府的主仆发卖,卖到哪里,全凭各自的运气,伯府起复后,主子们找寻回来,丫鬟仆妇流落到何处,无人问津。 新买的丫鬟,还对府里的主子不熟,黄长裙说;“回你家夫人,四姑娘来拜见大夫人。” 丫鬟朝里回禀,“四姑娘来了。” 大夫人徐氏坐在榻上,收了眼泪,拿绣帕擦了擦眼睛,“请四姑娘进来。” 魏楚迈步进去,屈膝行礼,“魏楚给大伯母请安,大伯母安康。” 大夫人徐氏眼睛红红的,似乎哭过,情绪低落,强打起精神,扶起她,“楚楚,这几日我还担心,路上不太平,见到你,我就安心了,派人打听,只说你在北地,能找到你伯母去了一块心病。” 魏家是怎么知道自己在北地,自己在北地无人知道,除了李业及几个心腹,北地之大,很快便找到她,不禁怀疑。 一旁的赵家的邀功,“奴婢在镇上打听不少人,四姑娘的住的地还真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