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想象不出来,但是底下均已蓬勃。 息虎得知她竟是姬华池,也楞了少顷。过会,息虎伸臂去拉姬华池:“好,阿林,你让我投降的事,我们可以慢慢谈。” 姬华池闻言,拱起双手,朝着息虎微微一躬:“将军若当真有诚意,当带帐下士卒,改易旗帜后再来谈。” 她铿锵言罢,拂袖离去,息虎本能地就伸手一抓,可是抓得慢了,没触着姬华池的袖角。 她离去,他的手就呆呆滞在空中。 半响,息虎低声命令帐中诸将:“走,都跟着老子一起把旗子改了!” 匪军皆竖楚旗。 息虎带众将入城。行至姬华池下榻之处,息虎让众将等在外面,独自进入姬华池房内。 轩窗绿纱,鲛绡红帐,息虎双手呈金刀玉枕,还给姬华池:“阿林,你的东西。” 息虎托着金刀的右手隐隐作痛,这骨伤怕是今后阴雨天都要犯微疼了。 “多谢将军令物归原主。”姬华池向息虎道谢,却不亲身亲近,只命侍女收下金刀玉枕。为表酬谢,她命侍女执壶为息虎斟满。 “将军且品且酌。”姬华池坐在丈外另一张案几前,遥向息虎亦抬手:“此酒,乃是本宫从郢都携来的玉酿,将军尽饮一斛。” 息虎听姬华池生分的话语,心内分外觉得难受。他直勾勾瞧去,姬华池今日穿一袭规整华服,他曾寸寸抚过的白皙脖腕皆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在衣料下看不到。 看不到她的人,看不到她的心。 息虎忍不住起身,不喝酒,而是大迈步伐走到姬华池身前,唤一声,牵肠挂肚:“阿林啊——” 姬华池眼皮一翻,微微扬起下巴:“众目睽睽,将军这是做什么?” “阿林啊,我跟你夫妻一场,难道你对我毫无——”息虎不再也抑止不住自己的不甘心,干涩出口。 “将军将自己当夫,但将军可有将本宫当妻?”姬华池却不为所动,淡淡笑道:“不过露水姻缘一场,将军何必如此华词修饰。” 息虎一时哽住,既吃惊又踌躇。斟酌良久,他将声音再放低:“阿林,我既然把你留下来,就是把你跟她们一样看待,你们……都是放在我心尖上的人啊” “哈——”姬华池冷笑一声,搔头扬摆,眉飞入鬓:“将军这心尖未免也太大了吧?” “我……阿林,我们不说别的,只问你一句话,你对我——”息虎一面说着,一面手就去抓姬华池的手。姬华池却轻轻将他厚掌拂开:“诗有言,士之耽犹可脱也,女之耽,则不可脱……”姬华池顿一顿,眨一眨眼又道:“我以前不明白。” 息虎完全不懂,咽声追问:“阿林,我不晓得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我要你一句话,你对我——” “息大哥,韩王派了一万七精兵,开去涉城了!”关键时刻,门外有息虎的部下匆匆汇报。 息虎一口气憋住,咬齿暗骂了一句脏话,接着对房门外头吼:“妈的,涉城又不属老子地盘,你给老子报这个消息做什么?” 门外的部下哼哼唧唧作答,声音太低太细,听不清。 姬华池起唇角,注视着息话说:“涉城,接韩毗秦,乃我楚雄关。” 息虎一震,接着皱眉。 他沉吟数分,终是低了眼皮,压着声音道:“好,我帮你去打。” 低低一句,是他讨好她的承诺。 姬华池点了点头,却很快再次高昂起脑袋,不带一丝感情地告诉息虎:“还有,本宫不叫阿林,说过了,本宫乃楚长公主姬华池。” 姬华池,姬华池……息虎将这个名字默默在心中辗转数遍,又窥见她昂首时圆滑弧度好看的下巴,这个女人脸型这么柔顺,怎么心却这么狠呢? 息虎一扭头,大步向外走,狠狠一脚将门踹开。门外单膝跪候的部下不由躲闪,息虎却用力瞪了他一眼:“走,跟老子夺涉城去!” 待息虎走了一刻多钟,姬华池自斟自饮了一觚酒,两颊些许薄红。她翘起兰花指,向着侍女稍微勾勾手:“给本宫把金刀和玉枕拿过来。” 侍女应诺呈上,姬华池注视金刀和玉枕良久,接着手持金刀,缓缓放入枕中暗匣,又不慌不忙将暗匣合拢起来。 伴着轻浅呼吸,姬华池悠悠一绕臂,将玉枕推到身后。她懒洋洋靠上去,再朝身后侍女勾勾手:“过来。” 侍女躬身靠近。 姬华池甲套抚唇,附耳对侍女叮嘱:“你去涉城,叫……找一名歌姬……” ********************** 息虎援军驰救涉城,只十日,不仅成功守住涉城,还反守为攻,追击至韩国境内四十七里,俱改作楚土。 第十一日,涉城官吏在华苑大摆宴席,为息虎将军接风洗尘。 息虎坐于上座,豪饮二十余坛烈酒,全无醉意。期间美姬若簇簇繁花,穿梭翩跹席间,息虎喝到高兴,见到长得特别出众的美姬,就揽过来摸摸亲亲,好不快意。 一个半时辰后,息虎的兴致却渐渐乏了。他左右臂都搂着美姬,软玉温香在怀,心里却总有股说不出来的落寂。 息虎目光不由心控,移洒到自己的右手上去——掌心有一道疤,从中指开始,往下一直蔓延到手腕。 息虎扶着掌上伤痕,对姬华池一点愤恨也没有,他甚至觉得这是她用金刀给他人工凿的感情线,贯穿他的生命,绞缠他的一切,切肤入骨。这是两个人的孽缘,以后都不会消去。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 息虎猛地站起来,踢翻案几直接走到苑中央,抓住歌姬领口,将她若小鸡般拧起来:“你这几句鸟话,是什么意思?” 苑内鸦雀无声,尽被息虎气势慑住,那身子羸弱的歌姬更是吓得垂首佝身,小小的下巴点到胸前。 “将军问你话呢!”涉城主官上前问她。 歌姬彻底被吓住,嘤嘤地哭起来。楚国女子以窈窕为美,她弯下身去,细腰堪折:“回、回将军,这几句话的意思是,男子沉溺于情爱,犹可以挣脱。女子动了心,便再也挣脱不——将军,啊!” 歌姬话音急转,尖声惊叫。因为息虎手上忽地一松,将她身子抛丢在地上。 “将军,将军——”座上文官武将皆呼。 息虎却不管不顾,快步流星离开华苑,执缰一个翻身上马,高声呵道:“驾——” 他急急迫迫往秦岭赶,心中只反复重复一句话:她对我动了心,对我动了心,她原来对我动了心! 宴时已深,月升出,雾起来,夜晚的天与地都湿湿凉凉,息虎却觉得浑身每个毛细血管都喷张起来,热气滚滚,心与血俱燃,烧起熊熊烈火,是他的心神。 息虎千里狂奔,至秦岭自己的大营,先遣散三位夫人,接着脚不离地,臀不沾榻,径直赶去城内姬华池的寝房。 他不顾侍卫阻拦,亲手推开门,已经就寝的姬华池朦胧从榻上坐起,尚还在模模糊糊中,就被息虎一把抱住:“阿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