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过了一会,胤祐见孩子睡沉了,便轻轻地将孩子抱到床上,替她盖好小被子,然后走到外间,轻声地问那拉氏道:。 。 “身上可看过,还有其他的伤没?”。 。 “没有,我都看了,就手上和膝盖上的伤,大夫给上了药,应该没什么大碍。这丫头娇气,我抱着她哄了一下午都没用,还是爷您最有法子,一来,她就不哭了。到底是父女连心呢!” 。 那拉月容双目含情的看着胤祐,话语里那太明显不过的暗示让胤祐听了,眉头微微的一皱,然他转瞬微微一笑道:。 。 “福晋客气了。重静还小,自然要人多哄的。”。 。 “爷,我让下人准备了一些冰镇的瓜果,这三伏天,怪热的,您吃点,消消暑吧。” 那拉月容殷勤的说着,有些激动和紧张。胤祐其实平时很少往自己院子里来,以前来,他也不太甘愿,无非是为了尽些为人丈夫的义务与责任,后来她有了女儿,他来的就更少了。现在,即便是来了,也多是看看女儿,坐会就走,弄得她每次见到他,总有些手足无措,仍象当年刚嫁他一样,显得局促而不安。。 。 “福晋不用忙,我的肠胃虚寒,不能多吃寒凉的东西。不知可有茶?我喝茶便可。” 胤祐淡然的说着。。 。 “有,有,我这就让下人给您上。我知道您最喜欢喝老君眉,平日里都预备着呢!” 。 那拉月容显然对胤祐提出的要求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站起身,招呼来自己的丫头去倒茶,脸上带着无比的兴奋。。 。 “福晋,不着急,慢慢来,我在你这,还能多坐一会。”。 。 胤祐的话,无疑更是让那拉月容高兴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偷偷地朝他脸上瞧了瞧,就见胤祐面色如常的坐在上首,低眉敛目,也不多说话,但就是那股皇天贵胄的高贵气势让他益发的显得不同于常人,而今的他,比起当年她嫁他时,更显得沉稳与成熟,也更令她心醉。。 。 当年她那么恨这个人冷清决然,而今,她居然能如此的恋着他,即使他只给自己一个淡淡的笑容,一句无关痛痒的话,都能让自己回味不已。回首过去,再看今天,如此巨大的变化令自己也着实没有想到。这世间的万事果然是难以捉摸的,十年前的自己想必是无论无何不会相信,多年后,她竟然会这样死心塌地的恋着他!。 。 胤祐身在福晋这里喝着茶,但心却早就飘到乐青那边去了。他端着茶杯,看着茶杯里的茶叶悠悠地在水里转着圈,思绪也在不断盘旋着。。 。 和这位正室在一起,他总觉得拘束,每次只要见她对自己露出那样讨好和献殷勤的神色,他就觉得无趣,不知道该与她说些什么。他们俩虽然有过肌肤之亲,还生有一女,可他心底里还是觉得,他与她之间是陌生的。。 。 还有那两个皇阿玛赐给自己的女人。这两个汉家女,固然美貌也温柔,但他却并不太去她们房里。因为他太明白皇阿玛为什么要赐她们给自己,这种充满了政治意味的婚姻,他有过两次,已经不想要太多了。一旦男女的情爱中过多的充斥着政治等外界因素,纵然两人之间有些情愫,时间一长,也会被那些丑恶的东西给冲淡了。那些借着皇阿玛南巡,将自己女儿献上以求荣华富贵的人,皇阿玛对他们,表面上笑着接纳了,但这些人是永远不会重用的。。 。 尽管皇阿玛一再的提倡“满汉一家”,可他知道,满汉永远不可能一家。皇阿玛的众多妃嫔中,汉女的地位并不高,想那颇受宠爱的汉女王氏,为皇阿玛连生三子,其受宠程度远在自己额娘之上,却依旧不得封妃,至今仍为嫔位,而且封号为“密”,可见皇阿玛对她的宠爱依旧有所保留。同样的条件如果放在八旗出身的妃嫔身上,如此受宠又有子嗣,早就荣封妃位了。。 。 所以,他太清楚皇阿玛将这两个从地方上献来的美女赐给自己的用意,无非只是为了笼络一下当地汉人的心,并不真正看重这些女色,皇阿玛对汉人其实还是心存芥蒂的。他明白皇阿玛的心,也知道其用意之后的苦心,所以,对那两个汉女,他只幸,却从不宠。。 。 脑子里正乱七八糟的想着这些事情,与福晋一起虚应了几句话,眼见女儿的伤势并不如他想象的严重,他便盘算着该怎么找个借口从福晋这儿走开,又不伤着她的面子。。 。 这时,又从前院那儿传来了车马声和孩子们的嬉闹声,他知道,那是乐青她们准备出发了。他很想与乐青,还有孩子们同去,共享天伦之乐。平日里他大多忙着公务,即使在家,也总管着孩子们的功课,并没多少时间能与孩子们好好在一起说说话,今天正是个好机会,可福晋这儿…… 。 他心里虽然着急,可面子上依然做的四平八稳,丝毫不见端倪。他端着茶杯,轻轻地吹着水面上的茶叶,仿佛外面的吵闹与自己毫无关系。。 。 那拉月容也听到了那声音,偷瞄了胤祐一眼,见他异常的平静,又见他端着茶杯的手指在不停的轻敲着杯沿,其实心里也早就明白了。与他做夫妻十年,尽管从没能走进他的心里,但她对他所有小动作背后的含义却是了如指掌。。 。 他想必是想去西苑赏荷与放河灯的,不然心里又怎么会如此着急呢?他不说,无非是给自己面子罢了!可她却不想真就这样不识相,让他更不高兴往自己这里来。于是,她心里斟酌了一会,起身道:。 。 “外面这么热闹,恐怕是妹妹她们带着孩子们去西苑了吧。一年一次的中元节,孩子们都盼了好久了,爷您不陪她们去吗?妹妹们都是女人家的,带这么多调皮的小家伙,恐怕还不一定制得住他们呢,您要是去了,好歹也有个照应不是?”。 。 胤祐正愁走不开,见福晋正好给了台阶,于是连忙就势接了话茬道:。 。 “重静她伤着了,我想在这儿陪陪她。”。 。 “爷,有您这份心啊,就够了。这孩子好睡,如今吃了药,这么一睡啊,恐怕不到晚上还醒不过来呢!您在这坐着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还浪费了这么好的游园机会。您就陪妹妹们去吧,我这儿不碍事的,有我陪着她就行了。横竖她今年是甭想去放河灯了,也是给她个教训。” 。 那拉月容抿嘴笑着道,一边将胤祐拉向房门,胤祐见她这样说,正中下怀,于是大喜过望,半推半就的便告辞而去。。 。 那拉月容站在门口,望着胤祐快步而去的背影,再想到他刚才脸上那副欢喜的神情,自己心头不由得黯然伤感起来。她回到自己屋里,坐到女儿床畔,轻轻地抚着女儿的小脸,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