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兰一听乐青的话里带着几许同情,连忙的不高兴起来,她冷冷地哼了一声,满脸的不甘,道:“小姐,你怎么就老替别人家想!敢情这府里就她没了儿子,那庶福晋不也是一样早早的没了儿子,我怎么就没见人家成天介做脸色给别人看的?庶福晋的弘昕可比那狐媚子的弘明乖巧懂事多了,可招人喜欢了,可惜的是才六岁就没了,要我说真要伤心的也应该是庶福晋,可我瞧着人家不照样活得挺自在的,没了儿子,安安份份的过日子,如今还一心一意的照顾起弘卓的闺女来,这不是挺好的嘛!偏生就那女人事多!”。 “秋兰,弘明只是小孩子,人也已经没了,就算有什么不好,也过去了,你还说那些话做什么。每个人的脾气性子不一样,庶福晋本来就是大家闺秀出身,是个明理的女人,怎么能和那小门小户的女人相提并论。其实,这些事情爷都心里清白,这些年不是一直都没怎么去她房里么?” “活该爷不待见她,最好气死她拉倒!”。 秋兰的脾气向来的又急又好打抱不平,尤其见不得有人轻慢自己小姐,自从做姑娘时就是如此,即使嫁做人妇许多年,她还是难以改掉这脾气。乐青听她愤恨的唾弃声,微微一笑道:“行了,我的好丫头。别想那些事情了,过些日子,老爷子要去避暑山庄,那些蒙古王公都要觐见,咱们府上的三位郡主都要随夫婿一同回来,所以啊,你得赶紧替我去置办些东西,到时那两个丫头回来,我还能拿些东西给我的外孙,外孙女当见面礼不是?!”。 “知道了,小姐,您放心,我一定都帮您办得妥妥的。那福晋家的郡主,我要准备她那一份么?”。 “重静虽不是我亲生,可好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也是我看着她从咱们府里嫁出去的,怎么说,我也是她半个额娘,况且她和我的重华,重敏都处的挺好。这次是她出嫁后第一次回来,于情于理,我也该为她准备一份礼物的,秋兰,你就多预备一份,可不许比我那两丫头的差,听见没?” “瞧小姐您说的,我是那么不开眼的人么?得了,您就瞧我的吧!”。 秋兰一挑眉毛,乐滋滋的对着乐青一扬下巴,胸有成竹的回答道。乐青将一身的装扮都拆干净了,脱了外衣还是感觉到浑身的粘腻,她对秋兰又道:。 “这天儿简直热得让人受不了,秋兰,你把那外屋里的大冰箱子搬到里屋来。” “是。”。 秋兰依言叫来了院门口的家丁,让他们将装满成块大冰的冰箱从外屋搬到了里屋。乐青道:“秋兰,这大热天的,反正我这也没旁的事了,你忙完屋外的事情也就回去歇晌吧。有事我再叫你就是,你不用陪在外面,怪热的。那桌子上多出来的酸梅汤你拿回家去,给你家丫头小子喝吧。” “谢小姐,还是我家小姐心疼我。”。 虽然秋兰成亲生子也已经好多年了,却在自己小姐面前依然还象未出阁时在管领府里一样,她亲热的对着乐青撒欢地笑着,端着食盒,福身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乐青也是一径的笑着,走到冰箱边上探了探凉意,只觉得一股凉气扑面而来,原本浑身粘腻的身体立刻感觉到了通体舒畅。窗外的知了叫个不停,白花花的太阳光反射在地面上,让人眼睛都睁不开。。 她回头看着那大冰块上升起的袅袅白气,想了想,连忙站起身,关了房门,走到窗边,关了窗,放下了窗户上的竹帘,见都关严实了,便动手将内衣也脱了下来,只穿着一件绣有荷花的抹胸和一条及膝的丝绸单裤躺在了铺着竹夫人的大床上。。 当肌肤接触到微凉的竹夫人时,她不由得暗叹了一声,发出满足而惬意的咕哝声,放下床帐,只一会儿,她就在沁着丝丝凉意的房间里安然睡去。 胤祐步履匆匆的从四哥的雍亲王府上回来,才与四哥商讨完了朝廷里一些棘手的事情,对于悬而未决多日的案子终于能在连日的商讨下得到满意的结果,他此刻心情总算是轻松了许多。从轿子上下来的他,额头上汗水涔涔的打湿了官帽,身上金黄色的纱制朝服也被汗水浸透了,隐隐的显出斑斑汗迹。。 一跨进王府大门,府里大管家刘有德就迎了上来,替他接过了官帽和朝服,小心的回禀道:“爷,您也曾吃了饭?要是还没吃过,小的替您去厨房叫他们准备起来。府里的大小主子都已经歇晌了,福晋替您在书房里留了冰镇酸梅汤,说是给爷您解暑的。哦,还有,西跨院的主子吩咐小的说,如果爷您回来了,请爷您去她那儿,她说她人不舒服,让爷您去瞧瞧。” “嘿,这还奇怪了,她成天呆在府里没事干,什么都不操心的人,怎么还总是这不舒服,那不舒服的,象是有多少事让她干了似的!她人不舒服就应该找大夫瞧,找我有什么用,我又不会看病!有德,去,你去给她找个大夫来,省得她老拿那些借口来烦我!她还想给我找麻烦么?就她一个人,给我惹的麻烦可就够多的了!不用替我准备吃食,我在雍王府里吃过了。侧福晋呢?也睡下了么?” 胤祐一听见那位娇滴滴的妾室又闹出些新花样来争宠,心头没来由的一烦,要说他的这位妾室,实在不是个省油的灯。当日他确曾被她的美色和曲意相迎的柔顺所吸引,有段时间特别的喜欢这个来自江南的汉家女子,可没曾想,自从她生了弘明之后,这骨子里娇纵的脾气和争宠的架势就越来越明显,甚至到了见了福晋也不知道请安行礼的猖狂地步。。 孩子长到十岁上,得病没了,她就拿着这事做借口,成天的要丫头来请自己去她房里,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要安慰。儿子没了,他这做阿玛的心里也不好受,尤其就在弘明走之前两年,弘昕也刚没了,接连几年,他痛失二子,他的心情难道不比她更难受,更痛苦么? 过去他喜欢过她梨花带雨的娇嗔模样,觉得美艳的不可方物,可那时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又哭又闹的样子,居然只觉得厌恶,甚至到了看一眼都嫌多的境地,越发的不愿意往她房里去。 去年年末,皇太后以七十七岁高龄病逝,皇阿玛大为伤心,不顾年迈的身体亲自致祭,并下令举国哀悼。按照大清律例,皇亲国戚及文武百官大臣等百日内不可剃头,不可作乐,不可嫁娶、须服素服百日,否则当以大不敬罪处。他作为皇太后的孙儿,平日里对皇太后她老人家也是恭顺敬心,自然非常认真的执行这些规定。。 从旨意下达的立时,他便从乐青房里搬去了书房睡,日常起居也都由保福照顾。本来这些规定执行的都挺顺利,谁曾想,就在百日之期的最后一天,这陈氏居然晚上穿红着绿的端着几盘菜跑到书房来,娇滴滴的说是要慰劳慰劳他,辛苦他这百日里独宿书房。。 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心知肚明。从她的眼睛里,他就看出了这真是个想要争宠想的昏了头的女人。百日之期未到,有谁敢这么大胆的做出违制的事情来?万一这事情流传出去,传到言官御史的耳朵里,一纸弹劾的奏折送到皇阿玛面前,这后果又岂是旁人能想象的到的?如果为贪一晌之欢,那么事发之时,他会被人当成什么?不但他做不成孝子贤孙,而且这简直就是在替祖宗们丢脸!什么叫利令智昏?什么叫恃宠而骄?他算是看的一清二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