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策目光沉沉,“我不会嫁你,也不允许你娶她,如果是这样,王爷作何打算?” “作何打算?这话应该我问你。” 林策语气平静,不含一丝情绪,“如果你娶边知语,她必死无疑,这不是你护不护的事儿,在她死之前,我还要送你不止一顶绿帽子。” “无妨。”燕王笑得云淡风轻,“我能保她多久是多久。你也不要以为,我犯病了就跟死了差不多,根本不是,该忙的事儿,我一件都落不下。” “……”林策的手指在座椅扶手上弹跳一下,“那好,我们拭目以待。”说完,想起身道辞了。 燕王却在这时候说道:“如果我不给你添堵,算不算你欠了我一个人情?” “……算。”是他没事找事在先,林策却只能认头。这人能顺风顺水地继承他父亲的亲王地位,招惹过太后又太太平平活到如今,自有他的一套,绝不可小觑。 “那我要你做力所能及的事,你会不会答应?” “说来听听。” “太后还在查陆、杨一案,我要你和我一起全力帮她。” “什么?”林策惊讶的是他前一句,“那案子到现在还没完事儿?我是说,在太后那里。” “没有。”燕王望着她,“我私下里网罗的消息不少,但不够全面,干着急出不了力。你和你父亲也是消息灵通的,如果跟我的放到一起,应该会很有些看头,也能发现一些苗头。” “所以说……”林策费解地审视着他,“你用终身大事跟我找辙,只是为了帮太后?你……”她不想八卦,却实在忍不住,“是不是真的钟情她?” 燕王睨着她,狠狠地鄙视着她。 “好了,当我没说。”林策颇觉无趣,沉了沉,才捡起之前的话题,“林家当然可以与你搭伙,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不然,那就死磕。。” 燕王失笑,问道:“看住边知语,把她交给你?” “是。” “先拿出点儿真东西再说。” “你要哪路消息?” 燕王又从手边摸出一个信封,抛给她。 林策拿在手里,也不急着看,“有来有往便是熟人了,王爷赏我三两千银子吧?什么消息不都得要人手?我跟家父南北相隔,只加急信件就得花费不少。” 张嘴就要钱,整个儿一无赖。燕王慢腾腾地把右腿支起来,又舒展开,唤来一名管事,吩咐道:“娶三千两银票,孝敬郡主。” 管事强忍着才没“啊”出声表示困惑,应声称是,云里雾里地走了。 “跪一回亲王就能有三千两,还算值当。”林策笑着站起身来,“回家想法子给王爷答复,告辞。”语毕转身,脚步轻盈地出门去。 燕王心里则在盘算,要种多少棉花才能换成三千两银子。 实在有点儿肉疼。 他吩咐下人去传话:“告诉太妃,我跟林郡主已经谈妥了,如何都不会成婚的。” 他是无事一身轻了,李太妃得到消息,却是气得不轻。她难道不是一番好意么?跟眼下风头最盛官职最高的林策成婚,益处不知道有多少,他却私下里搅黄了。不同意也没事,为什么不直接跟她说?为什么要跟林策把话说绝了才知会她? 有个这样的所谓的儿子,真就不如和小太后一样,想法子弄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儿子。血统是不是够纯正,她才不在乎,横竖老王爷早死了,管不着她,她一个继室,百年之后又不能跟他合葬。 李太妃整日都憋着一口气,到傍晚,挂上惯常的面容,去了外书房。 燕王刚服了药,卧在床上闭目养神,听得李太妃来了,循例请她进来,在背后加了个大迎枕,倚着床头跟她说话。 李太妃坐着雕花椅,说了几句场面话,转而道:“给你选的那些侍妾一直是虚设,眼下也该让她们尽本分了。” “不用。”燕王淡淡地说。 “不用?”李太妃讶然,“难道要等来日的燕王妃安排这些么?那样可不……” 燕王语气特别平静,所以没有任何情绪,“我说了不用。我房里的事,只是我的事。” “你这样说,也太伤我的心了。”李太妃神色凄然,“是,当初是我坚持为你添新人进来,可我难道是为了自己么?行,只当全是我的错,可那些女孩子何辜?难道要在王府里虚度一生?哪一家皇室宗亲有这种规矩?” “选王妃的事,您忙了许久,我也知道,便给您个交代。其他的,您真的不用管了。” 他那是什么交待?对谁可曾有半分的好处?“我不是这意思。” “不是便好。” “你不喜欢那些人,也罢了。”李太妃瞧着燕王,愈发恼火,整了整神色,正色道,“再如何,王府不能实际上没人服侍你,而眼下恰恰就是这情形。你正值盛年,恰是娶妻妾的年岁,再从官宦门庭选些新人进王府吧。” “免了。”燕王又当即否了。 李太妃加重语气:“我要你多添新人,如此,燕王府才不愁绵延子嗣。” “子嗣全在天命,与妻妾多寡无关。” “这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只守着日后的嫡妻一人度日?何时有过这种先例?” “有过,不妨翻一翻史书。” “百中千中之一,不足为例。”李太妃语气严厉,目光亦是,“便是寻常官员,家中都有三妻四妾,为的是家族子嗣繁茂。你婚事还没个着落,就起了这种心思,倒还不如官员重视子嗣,我不免疑心,与林郡主有关。你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燕王多看了她一眼,收起右腿,右手搁在膝头,捻着手里的檀香珠串,“听话听音儿,您似乎对我们私下否了婚事不甚满意?” “不成便不成,也没什么好可惜的。”李太妃从容应道:“论样貌、才学,林郡主自然是一等一的,可她毕竟混迹军中官场太久,整日里与男子打交道,又曾被那么多人钟情,日后但凡传出闲话,你的脸面便荡然无存。你不拘小节,可这些都是必须考虑的,如今想想,你不同意也好,倒是我先前鲁莽了些。” 燕王唇角弯了弯,笑意清寒,“是先帝鼓励女子进官场,亦是先帝委以她重任。您这番话说的,是质疑林郡主在先,眼下又要用下作人才有的下作心思污蔑太后与诸多女将士与女官了?”顿一顿,檀香珠串打了个旋儿,语声骤然拔高,喝问道,“这是哪个混帐吹的歪风邪气?!” 李太妃被惊得轻轻抽了口气,强自按捺着才没失态,想到他那些刺耳刺心的话,脸色煞白,“诛心的话,你真是张口就来啊,就差指着我的鼻子挖苦训诫了。我也不过是话赶话说了那么几句。这天下人本就如此,便是活成神明,也有人看低看不起,何等行径都被会加以诸多恶意的揣测,何况一个裴太后、林郡主?婚事尚未落定,便使得我们母子离心,只能愈发证明,女眷非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