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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太后万安 九月轻歌 2811 2024-04-17 22:46
   再清醒过来,是两名丫鬟用雪搓揉她的四肢、面颊。她恢复知觉的同时,便觉出了无法形容的痛苦,偏又带着得以生还的欢喜。   那两名小公子,便是陆麒和杨楚成。   陆家、杨家把他们送到了学子可以文武兼顾的学院,让他们在书院开开眼界,历练三四年再接回家中,潜心习武,研习兵法。   两人成了交情最铁的同窗。这次出门,是赶休沐的日子再请了三日假,结伴去拜访一位住在山中的名士,请教一些课业上的疑问。   没想到,夜间让车夫抓紧赶路去往山里,竟下起了大雪,本已离开了这个小县城,又不得不折回来。雪太大,马车实在难以行路,经过破庙,便说凑合到天亮再说。   只是一个巧合,让他们成了裴行昭的救命恩人。   裴行昭缓过来之后,他们问她家在哪里。   她说没有家了,顺着给老妪的说法,讲了和老妪这一阵的经历。   陆麒和杨楚成帮人帮到底,商量着先把她带到名士那里,名士肯收个小学生再好不过,不肯收就带她回书院,总会有好心的先生收留她。   打定主意,他们在附近的旷野中选了个地方,冒着风雪,让老妪入土为安。   裴行昭刚恢复过来,一点忙都帮不上,只给老妪磕了三个头。   陆麒、杨楚成带着裴行昭住进客栈,让丫鬟给她添置了几套簇新的冬衣,知道她读过一阵子书,得空就考她一些问题,从简单到对于她来说难一些的,见她或是对答如流,或是在提醒下想到答案,俱是满脸喜色,说这样的学生,倒要看谁舍得错过。   另外,他们传信给书院,告知遇到大雪天,被困在了半路,拿不准何时才能赶回去。   等了三日,得知名士那边没下大雪,行路不成问题,便再次上路。   见到名士当日,名士和颜悦色地考教了裴行昭一番,说你是好苗子,我们先去拜见一位老爷子,他若不肯再收徒,我便留下你,认个干闺女,他若和你投缘,你不想跟他学艺他也会留下你。放心,这是难得的机缘,寻常人求也求不来的福气,所以,老人家脾气有些古怪,忍耐着也不吃亏。   名士携她到了半山腰的一个住宅,只有一名书童随行,带着陆麒杨楚成给她置办的行李。   五间古朴的正房,三间东厢房,院落是用篱笆圈出来的,主人是名士口中的老爷子,一位超凡出尘的道士。   他把裴行昭唤到面前,一面听名士说她的经历,一面细细端详着她,又摸了摸她头部几个地方,笑微微地说:“你我有缘,留下来吧,受不住了,你有本事就跑出去,找带你来的这人去。”   裴行昭没本事判断老爷子是善是恶,会不会虐待自己,却看得出名士是由衷地为自己庆幸,还有些与她无缘的失落,当下也就点了点头,又在名士的指引下行了拜师礼。   便是如此,她留在了老爷子的住处。茫茫然的看着学士走出去一段,才想起陆麒、杨楚成,慌忙追了上去,请学士代为转达自己的感激,希望来日能够报答。   学士笑说,以后他们再来,要是还记挂着你,我带口信给你。   东厢房安顿下来之后,裴行昭才知道自己还有个师哥,便是被父亲求着老爷子带离家门学艺的沈居墨。   裴行昭和沈居墨,在山中一待就是好几年。起初两年,陆麒、杨楚成每隔三四个月就告假过来山中,她得了学士的口信,便去学士家中与二人小聚一半日。   相处久了,裴行昭不再对老爷子、沈居墨隐瞒自己的身世姓名,对他们两个亦然。   两个少年那时就跟她说,听说现在军中允许女子从军,一再鼓励将士把身手好的女眷带进军中,我们是一定要从军的,你要是也有这志向,那就投身军中,我们并肩杀敌。   裴行昭说好,我一定会去,因为爹爹就是行伍之人,他若在,一定赞成我从军报国。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们了,救命恩人的志向,就算不是出自将门,她也会全力以赴,除此之外,她恐怕没有多少报答他们的机会。   两年后,两个少年奉长辈之命各自回了祖籍,离开学院之前,相形策马赶来与裴行昭道别。   末了说军中见,我们等你,又送了她一件饰物。   “他们当时送我的礼物,就是这个。”裴行昭扬了扬手里的白玉珠串,“他们凑钱买下了一块白玉,又请名匠做成。”   杨攸嘴角翕翕,片刻后才能出声:“怪不得,从认识您到如今,您始终带在身边的饰物,只有这个珠串。”   裴行昭微笑,“也只有他们年少的时候,才会送这种物件儿。长大之后跟我一样,送人的东西,从来是越实惠越好。”   “我真的没想到,哥哥从没跟我提过。”   “他们帮的人很多,我只是其中一个,再就是我说过的那些顾虑。在官场,别人不为人知的事,你们最好也不知道。而且我那个师哥现在是漕帮帮主,就算只是因为他的缘故,轻易也不能与人提。”   杨攸还没从听到的一切中回过神来,点头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真是难以想象,裴行昭居然有过那样磨折的经历。任谁又能想到,她竟曾为人奴仆,被人打骂责罚,甚至险些冻死在雪夜之中。   裴行昭望向仍旧垂眸不语的陆雁临,“雁临,我跟许彻在军中的时候就有来往,你哥哥曾不止一次跟我说,跟锦衣卫可以有交情,可别打完仗跑去锦衣卫当差。   “锦衣卫就是帝王、朝廷的一把刀,让你杀谁就得杀谁。在沙场,杀人是为救人,对锦衣卫而言,杀人就是杀人,不论那个人在自己看来该不该死。而且,能否善终都两说。   “他说你裴映惜要是去做那种刽子手,我可跟你翻脸。   “可是,上次你怎么跟我说,你哥哥生前说过喜欢锦衣卫的差事?他对胞妹跟异姓妹妹犯得着有截然相反的说辞?”   陆雁临似是没听到,全无反应。   “我跟你和瑟瑟说这些,本该是有一样的用意,眼下却已不能够了。”瑟瑟是杨攸的小名,裴行昭凝着陆雁临,“跟瑟瑟说,是她有必要知道;跟你说,是因为你绝不会泄露给任何人一字半句。”   陆雁临有了反应,抬了眼睑,看着裴行昭,“你要杀我?”   “杀与不杀,有何区别?”裴行昭反问,“你说了,我最擅长的就是杀人,而我却认为,最擅长的是诛心。你不给我个像样的说法,那就消失在人前,自己却好端端地活着。”   陆雁临目光微闪。   “你想到锦衣卫,我跟人们说调你过去便是了,并且委以重任,你要离京一段时间。离开多久,在你,也在令尊。”   陆雁临纤长的睫毛忽闪一下,抿了抿干燥的唇。   “又一场生离,由我也由你自己促成的。”裴行昭目光幽深地凝视着她,“横竖令尊一向闭门谢客,不与人来往,你办差之后愈发的深居简出,再正常不过了,那我就顺势把他也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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