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即将迈入八月,玉京城的天儿还是酷热异常。 太阳无情地炙烤大地,蒸腾的热浪拂动灰尘扑来。 府邸四处都引了水源,在浓荫的掩映下并不觉得这般燥\/热,可刚跨出府门陆明瑜便受不了了。 她缩回腿,跑到影壁附近的芭蕉树下躲着:“昭华,今日我只想窝在水榭的小榻上喝冰镇酸梅汤。” 长孙焘见到她这促狭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把手向后一伸,接过苍梧递过来的扇子,走到陆明瑜旁边为她扇风:“别在芭蕉树下站着,蚊虫比较多,小心咬一大口包。” 陆明瑜一脸苦闷:“我宁愿被咬,也不想忍受这酷热。” 正此时,知止居的小丫头来报:“殿下,娘娘,谢公子和南宫姑娘好像谈得不是很愉快。” 陆明瑜抢过长孙焘手中的扇子,扇着风便往外走:“其实习惯了,好像也不是很热,我们走吧。” 长孙焘忍俊不禁,偏头看向苍梧:“你们的娘娘,好像这么多年都没怎么变过。” 苍梧也忍不住笑了:“属下却觉得越来越像个孩子。” 意识到自己失言,苍梧连忙把头低下。 长孙焘却是没有在意,追着陆明瑜便出去了。 马车在外面候着,车里放了两盆冰块,倒是驱散了几分热气。 长孙焘掀帘进来,映入眼帘的是陆明瑜弯弯的眉眼儿:“难为你让人去冰库刨了两盆冰,这马车里的确凉快许多。” 长孙焘捡起扇子为她轻轻扇着:“虽然距离很近,但总不能走着去,舍不得让你热着。” 马车缓缓行驶,陆明瑜抓了一块冰在手中把玩,惬意地享受长孙焘送来的阵阵凉风。 她说:“昭华,你猜我在想什么?” 长孙焘眼角眉梢尽是笑意:“自然是在想我。” 陆明瑜看着手心渐渐化成水的冰:“我在想,今年是否风调雨顺,张远设计的犁耙好用么?百姓种下的玉粟长得好不好?” 长孙焘放下扇子,用绢帕为她擦去手中的水:“怎么忽然忧国忧民了?” 陆明瑜笑意盈盈:“因为无聊,现在每天的日子不是看看书,就是修剪花草,过得像老婆婆一样。” 长孙焘道:“你可能对老婆婆有所误解,他们过得并没有你这么惬意。” 陆明瑜搂住他的手臂,把脑袋靠了上去:“开玩笑的,我是在想,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你们就不必那么辛苦了。” 长孙焘扭头,下巴搁在她的发顶:“晏晏放心,辛苦的不是我。” 陆明瑜个反手推开他的下巴:“这话别叫先生听见,不然他会气得半死。”看书喇 长孙焘低低“嗯”了一声,声线绵长嗓音清冽。 陆明瑜松开他的胳膊,掀开帘子看向太叔府的方向:“也不知今日命师是否会现身,我有些担心孩子们。” 长孙焘安抚她:“都安排妥当了,你放心便是。” 陆明瑜道:“不曾想这一次命师却并未找上表哥,且不知是念及师徒情谊,还是另有打算。” 长孙焘道:“我却觉得,他可能有许多藏身之处,所以才不至于找上表哥。” 陆明瑜道:“如今九畹功力被废,而红姜也被灵灵姑娘废去蛊术,就算红姜被救走,也失去了用处。” “你说没有红姜与九畹为帝释天调息,帝释天会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有些好奇了。” 长孙焘揉揉她的脸:“不许好奇其他男人。” 陆明瑜笑嘻嘻地道:“只好奇你成不成?” 长孙焘振臂一搂,将她的脑袋捞到肩膀上靠着:“我喜欢吃醋,你不知道?” 陆明瑜点了点小脑袋:“知道了,我的夫君的大人。马车已经停下许久,你准备什么时候下马车?” 长孙焘掀开帘子跳下去,随后把手伸进马车里:“来,我扶你。” 陆明瑜就着他的手下了马车,头顶忽然一暗,却是一把伞挡住了猛烈的阳光。 她勾着长孙焘的手臂,夫妻二人一同踏进相府。 二人在水榭中见到小茜,此时她正在缝制衣裳。 见到夫妻二人到来,她十分欣喜,连忙起身迎了上来:“阿姐,姐夫,你们怎么来了?” 陆明瑜握住她的手:“来看看你。” 小茜笑吟吟地道:“一切都好,阿姐莫要挂心。” 陆明瑜与长孙焘对视一眼,长孙焘笑道:“你们姐妹俩好好说,我在府里逛逛。” 小茜冲长孙焘行了个礼,随即便拉着陆明瑜坐下。 小蓟立即端来冰镇酸梅汤,姐妹二人各捧着一碗喝得津津有味。 陆明瑜望向针线篓里的尚未完成的衣裳,问:“这似乎不是先生喜欢的颜色,你这是要做给谁么?”看书溂 小茜放下碗:“做给百里先生的,下个月他就要与娘亲成亲了,娘亲没有父母准备嫁妆,我这个做女儿的,就替未来的爹爹做几身衣裳,权当是一份心意。” 陆明瑜笑道:“我却没你想得周到。” 小茜掩唇,眉眼儿弯了起来:“阿姐不是没想到,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陆明瑜睨了她一眼:“好丫头,现在敢取笑我了,不就是手工不太好么。” 小茜连忙转移话题:“阿姐,我们还是喝汤吧!” 姐妹俩一边喝汤,一边闲聊,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 过了一会儿,拖着一身疲惫的风先生回到府里,看到长孙焘正坐在浓荫下,不时扇了扇手中的扇子,适然而惬意。 风先生气不打一处来,他狠狠地瞪了长孙焘一眼,进屋把官袍换下。 见长孙焘不像来找他的样子,终究还是忍不住骂道:“殿下这样子,还真是难看,朝中都忙成那样了,您还在这无所事事。” 长孙焘眼皮都没有掀开:“朝中那些事,又不是非本王不可,但本王现在做的事,却必须得本王自己完成。” 风先生甩了甩袖子:“可不是么?谁还能代替殿下休息呢?” 长孙焘把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嘘!别打扰本王钓鱼。” 风先生眉头皱起:“殿下这是闲出癔症了?” 他话音落下,长孙焘倏然站起:“鱼儿上钩了。” 语罢,长孙焘几个身形闪现,人已消失在风先生面前。 风先生捏捏眉心:“哪来的鱼儿,难道是我忙出癔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