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们,我这次请大家来,第一是要给大家一个交代,第二也是帮里实在需要帮衬。” 巨颅匕首回鞘,说道。 “上次和红爪开战,我们损失很大,因此逼不得已去大森林偷木,结果又遇上了白鬼。” “这两天抚恤钱一出,帮里账上已经见底了。” 他说得朴素恳切。 “风暴五天没来了,蒸馏用的储备燃料昨天烧完,就连我们井里的水也剩下不多。” 巨颅侧身,指了指小楼一楼中央。 那里有一口被铁板盖着的井。 “如果今晚还不来雨,我们明天就得去隔壁抢水了。” “所以,帮里需要刀,需要枪,需要子弹和炸药。” “还请大伙们支持!” 直白的募捐行动,但出乎意料的有效。 许多居民,甚至包括家人在行动中被泽佛人杀死的那些,都捐出了部分家底。 这些钱将会化作疯子帮的武器弹药,为居民掠夺来生存所需的淡水。 正在众人慷慨解囊的时候,黄怀玉与托尼自街道经过。 “你们两个,停下!” 刚刚为巨颅包扎的那位年轻帮众,喝住了他们。 黄怀玉感到托尼身子一僵。 “高个子,你来了十几天了,还没有交过份子钱!” 帮众戴着有机玻璃防毒面具,面具左脸颊位置有个塑料补丁,右脸上长着一大块灰色胎记。 “你现在喝的水,可也是出自咱们这口井的!” 一般来说,至福乐土的员工都受到公司庇护,帮派也不敢骚扰。 但本地员工出于对街区的支持,还是会按照比例交钱。 因此,黄怀玉这种情况属于论外。 “我是新员工,现在一个月工资两万,你们要问也能问到。” 黄怀玉大方说道。 如此高的收入让很多居民、帮众面露妒忌。 “但我在世贸公寓的房间也要一个月两万,我的钱全部都给笑面虎了。” 黄怀玉接下来的回话让众人面色好了不少。 两万一个月的房间,这外乡人百分之一万是被宰了。 但混在人群中的笑面虎就坐蜡了。 他之前给疯子帮的数字里,黄怀玉的房租被做得很低,这样可以减少不少份子钱。 省下的钱,早就预定赔给隔壁红爪帮。 “大头哥,我这人不就是贪小便宜嘛!” 笑面虎被巨颅冰冷的目光看得冷汗直流,赶紧讨饶。 “我这就按实价两倍补交……” 他只得选择大出血。 巨颅并没有难为笑面虎。 后者的父亲是疯子帮的高层,为帮派战死。 因此,他才能够一个人经营一栋四层小公寓,赚得盆满钵满。 不过,随着时间流逝,笑面虎的牌面也越来越小。 如今,很多年轻帮众都没在他老爹手下干过,不太认他的面子。 看到笑面虎低头哈腰地打算进门交钱,黄怀玉无声轻笑,准备和托尼离开。 但那位年轻帮众却排开众人走了过来。 这一次,他的目标是托尼。 “不对,我见过你,你是隔壁红爪帮地头的小子!” 灰面帮众叫道,他看到了托尼手臂上缠着的彩织缎带。 “我说咱们这儿,怎么又多了一只飞天鱼。” 神目岛上,飞天鱼是金凤凰的意思。 “高个子,我可得警告你,最好别跟隔壁的家伙混在一起!” 灰面冷笑着说道。 帮派间血仇层叠,连带各个街区居民也有明显敌意。 这有点类似于东华旧时,东南方地区的宗族矛盾。 刀枪剑戟,千百人混战,连官府都不敢管。 被帮众和周围居民用敌视眼光看着,托尼明显畏惧,连嘴唇都抖了起来。 这时候,一只有力的手掌拍了拍他肩膀。 “他是我朋友,我就喜欢和他一块行动。” 黄怀玉上前半步,挡在托尼身前。 “这事,你恐怕管不着。”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年轻帮众。 “小子,你觉得自己很厉害吗?” 灰面闻言大怒,狞声道。 “我知道你,附近几个帮派都知道你。” “东华来的,带了不少钱,对吧,外乡人?” “你还有多少钱?十万,二十万?” “这儿是我们的地盘,按照我们的规矩,你既然住在这,现在就得把钱捐出来……” “这叫共渡难关!” 他体格不大,个子不高,但只是平声说话,便有极大威势。 因为这是在疯子帮的地盘,居民们与帮派是畸形的利益共同体。 此时此刻,来自帮众和居民的数十上百道目光射来,汇聚成无穷压力。 托尼目光微红,轻轻拉住了黄怀玉的衣摆。 “建国哥,我……” 他艰难开口,双腿抖如筛糠,像担着万钧重担。 人是其社会关系的总和。 因此,当个体被整个环境所针对的时候,恐惧会来得格外强烈。 没错的人,会自觉有错;没罪的人,会自认有罪。 但使徒不同。 祂们是社会动物的超越者,其个体意识不光是独立,甚至可以与群体的总和分庭抗礼。 哪怕天王老子来审判,很多使徒也只会回以三个字。 CNM。 “淡定。” 黄怀玉侧过脸,轻松地回了二字。 然后,他转回视线,笑了。 “灰脸蛋,你说得对,我是有钱。” 话音落下,笑容更烈。 “但你刚刚也说了,我是外乡人。” “你要求一位外乡人,帮你们共渡难关。” “那我就得问了……” “凭,什,么?” 黄雾中,一片死寂。 巨颅,笑面虎,以及那条刚吞下四枚指头的大黑狗,都将目光聚焦在黄怀玉脸上。 “你问我凭什么?” 没能吓住黄怀玉,让灰面觉得丢了面子。 他探手从腰间拔出一把锯短枪管的老旧喷子,打开保险,笔直顶在黄怀玉心口。 “这个理由够吗,外乡人?” 灰面咧嘴笑道。 托尼的手汗浸湿了黄怀玉的衣摆。 但更多的帮众和居民都兴高采烈起来。 他们已经准备好欢呼,就在这位新来的东华人认怂捐出身家之后。 气质、衣着、容貌、工作,黄怀玉的一切都太过出挑。 因此,他也得不到任何共情。 “你用枪吓我?” 黄怀玉挑了挑眉。 “但枪不可怕。” “敢开枪的人,才可怕。” 他敛去笑容,认真问道。 “你敢开枪吗?” “我手下有三条人命,你说呢?” 灰面冷笑。 “有至福乐土员工的吗?” 黄怀玉反问。 灰面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