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已经化为一片火海，白星号的周围散落着数不尽的人类、星灵战舰残骸和庞大的巨型虫尸。在这场空前的大战中，无人能置身事外，就连这艘伟大的帝国旗舰也摇摇欲坠。　　白星号正位于艾尔的地月空间之间，被几百万只凶残暴虐的提亚玛特异虫和成千上万艘最高议会战舰夹在正中间，周围仅有帝国第二舰队、尤摩扬护国军第一舰队和半支严重受创的第七舰队。　　约一个天文单位外还有达拉姆星灵的一支执行官舰队与塔达林第一升格者吉拉娜的多艘母舰，但他们也正陷入苦战。　　至于更远的地方，亚顿之矛与奥塔里斯之傲还在交锋，即使是在这个距离上那也是两艘超凡绝伦的战舰。　　帝国手中有一艘已经修复的萨尔那加世界舰，只有那样的战舰才能与星灵的方舟相提并论。世界的造物主们初来只是乘着这些巨大的飞船在尚且荒芜的新生宇宙中播散生命之种，无意发动战争，她们照样拥有足以毁灭文明的可怕武器。　　但世界舰还来不及投入作战，埃蒙就回归了。可等奥古斯都反攻虚空的时候，这艘世界舰一定还能派的上用场。　　到战役打响以后的第二十小时，帝国舰队就已经失去了约四百艘战列巡航舰，十个小时后又损失了四百艘。第五十小时，这个数字翻了一番，超过帝国此前历次战争损失战舰的总和。　　而这些战舰即使以戴拉里安、乌萨、塞罗斯和阿波罗造船厂现在的产能也需要五年才能完成建造。　　战况尤为惨烈，那些仍能作战的战舰也普遍状态欠佳，且急需维修和补给，而埃蒙的大军可不会给她们这样的时间。　　泽拉图和伊罕利星灵的到来可谓是雪中送炭，但他们也是奥古斯都想到的最后一支能够赶来支援的力量。　　可以想见，不会再有其他人来了。　　又是一声巨响以及让牙齿不由得直打颤的震动，大片闪烁绿色炫光的胆汁虫群迎着白星号火光咆哮的炮组火力直接撞击在本就已不堪重负的装甲带之上，报警器开始不遗余力地尖叫，屏幕上的舰船完整性百分比仍在不断下降。某种程度上，那就是异虫版本的活体导弹。　　白星号的舰桥舷窗上倒映着许多耀眼而短命的星星，每一颗都代表着一艘战舰，每一艘战舰都在开火，可怕的光束如锋利的长刀般切割血肉，耀眼的火光亮比星辰。太空中充斥着无数种致命而可怕的粒子，数不清的舰船碎片和庞大的血肉组织像是海面上的漂浮物那样随波逐流，相互碰撞。　　在感应器上，那些星灵风暴战舰开火时所留下的轨迹就像是穿透黑暗的光线一样耀眼，动能过载留下的粒子热流无比醒目。　　一个巨大的黑影忽然从奥古斯都的眼前一闪而过，他笃定那是一只虫群守护者四分五裂的残骸，这个该死的畜牲被维京战机的导弹打成了碎片，像个被一锤子砸得粉碎的西瓜。　　几秒钟的时间里，又有一块庞大的舰体残骸闪过，那来自于一艘被毁的科学船船壳，其扭曲熔融的表面上熔铸着许多肢体纠缠的异虫和死状凄惨的人类，周围则漂浮着更多面目可怖的尸体，他们都因可怕的高能粒子束辐射和聚变反应在一瞬间产生的高温而死去。　　“这些虫子还真是没完没了了。”泰凯斯站在奥古斯都的身后：“真该死，今天这儿的星灵也跟它们一样多。”　　“以前也没差多少。”奥古斯都说。　　此时此刻，在刺耳的声响之中，艾尔虫群正成群结队地啃食着白星号厚重的装甲，仿佛剜骨取肉。　　大量的异虫，异龙、爆蚊、吞噬者、巢虫.它们睁着泛着血色光芒的眼睛，咧开一嘴锯齿状的尖牙，像是扯下猎物身上的血肉一样生生地撕扯下战舰外层的精钢与钛金船壳。　　白星号的外层舱室中，帝国海军士兵已经与侵入船体中的异虫战斗，他们用滚烫的离子热线枪将船舱中的敌人烧成灰烬，或是利用重力加速器扭转百倍重力，把它们碾成肉末。　　在有空气的地方，爆炸声、尖啸声和怒吼声从未平息过，而在一片黑暗的真空中则恰如在上演一场悲惨的默剧，雄伟的战舰燃烧着沉没，小行星大小的怪兽顷刻间便被千百道纵横交错的死亡光线切割分尸。　　毫无疑问的是，他们已经陷入苦战，甲板上堆满了死尸，而且战局仍在恶化。　　奥古斯都的身边现在也只剩下了泰凯斯，后者全副武装，手里拎着重武器，随时准备跟冲进舰桥的敌人一决雌雄。　　早在几个小时以前，白星号的护盾矩阵力场就完全失效，任凭力场发生器自聚变反应堆中榨取再多的能量都无法重启。　　帝国舰队才跟最高议会的舰队交过火，双方都损失惨重，没落到半点好处。现在，他们转头又跟一大群艾尔虫群迎面相撞。　　说来就连奥古斯都也觉得这疯狂无比，哪怕人类和星灵的登陆部队都已经被大范围地投送至地表以夺取艾尔的控制权，依旧有难以计数的异虫和混合体飞行生物自星球地表腾空而起，飞跃黄道面攻击他们的舰队。就好像这些怪物真的是自虚空而来的，数量无穷无尽。　　可那些怪物依旧是血肉之躯，虚空生物到不了如此深入现实宇宙的地方。但要是埃蒙在他的那具邪神宿体中重生，一切可就都不好说了。　　这场太空中最终无可救药地变成了绞肉机般的战场，各个舰队都在全力迎战，根本分身乏术。　　奥古斯都和埃蒙都明白，这一战他们谁也数不清。　　但硬要去比较的话，奥古斯都与阿塔尼斯、泽拉图等人想要摧毁邪神宿体、赢得胜利的决心一定胜过埃蒙。　　埃蒙在虚空中的本体依然还活着，他只需要重复那漫长的等待过程，哪怕几个世纪乃至更久，直到人类的帝国就此消亡，甚至连星灵也不复存在。　　可人类与星灵联军要是在此役中精锐尽损，则必定回天无望。　　这个时候，又是一阵耀眼的闪光晃过。白星号的大和炮再一次开火了，这是一束压缩的核爆光束，目标则是五百英里外的一只巨型利维坦。　　这可怕的核爆在其头部立即烧蚀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深可见骨，大量的血液如绽放的花朵般喷涌而出，片刻后就像冻结的冰块那样凝结了。　　但即使是这样可怖的伤口也伤不到它，利维坦是真正的虫群旗舰、移动的主巢与太空母舰，体型可达数英里。如此一来，重要的神经中枢也被埋藏在无数吨血肉与墙桓般的坚固甲壳之下，极难摧毁。　　这只利维坦可能诞生与母巢之战时期乃至于更早之前，相比于其他利维坦，它更大也更凶残得多，体型之大无愧于虫群之月的称号。　　在白星号舰桥上的全息战术荧屏上，那也是一个无比庞大的身影。利维坦是凶残的掠食者，猎物也大得惊人，没人知道在这些年的时间里这头无与伦比的太空巨兽到底吞噬了多少生物质，而眼下奥古斯都的战舰就是它的猎物。　　利维坦如同暴君般移动，毁灭遇到的一切敌人，半英里长的巨大中空触须上如同珍珠项链般串着熊熊燃烧的战舰，耀眼的火光投下道道扭曲的影子。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虫茧从它巨大而肿胀的囊泡中喷出，从中孵化出异龙和巢虫领主，新生的虫群立即补足了已经死去的那些，在同类和敌人的尸体上大快朵颐。　　利维坦在虫群舰队中的地位几乎不可取代，出现时少则几只，多则十几只，但从未有今天这么多。仅仅是在白星号的探测器上，利维坦的数量就超过了三百只，而参谋总部估计其实际总数应该有上千。　　恒河沙数的异虫自主宰用灵能制造的那一个个虫洞空间中钻进钻出，就好像是宇宙空间中破了许多道可怕的口子。大大小小的异虫飞行生物在丛林般的激光束和密密麻麻的导弹间穿行，灰蒙蒙地甚至遮住了恒星的光芒。　　“又是三只利维坦，敌人正在向我们这里集结！”白星号舰长西奥多大声疾呼。　　战术显示屏上，更多的庞然巨物忽然跃迁而至，直奔白星号而来。与此同时，帝国第一舰队的破冰者和太阳之怒号也正向白星号靠近，紧接是复乐园号、金色帷幕号、雾中幽灵号、死神降临号、天启号、死亡印记号、荣耀怒焰号和勇气勋章号，距离之近甚至足以让奥古斯都看到多排舷炮组喷涌而出的耀眼火焰。　　这些都是戈尔贡级的战列巡航舰，完全由钢铁打造的超级战舰，雄伟、壮观，有着经典的锤头式舰艏与极具力量感的舰体，黑洞洞的炮口如林般耸立，无声地释放着橙红色的可怖烈焰。不断有巨大的太空鱼雷从战列巡航舰中飞出，追踪被雷达阵列锁定的目标，有的鱼雷还加装了小型的折跃引擎，能够快速接近被摧毁目标，只可惜造价惊人。　　同一时间，数目众多的异龙在舰炮火力构成的死亡丛林中飞行和俯冲，像是重型轰炸机那样投下速生的刃虫，在战舰的装甲上引发了一连串可怕的爆炸。每时每刻都有大量的异龙被炮组火力击中，立时血肉横飞，鲜红色的血液和组织体散落在太空之中，像是行星环绕着恒星般不断地打旋、聚拢又飘散。　　但总有异龙能够在密集的炮火将它们打成碎肉前丢下刃虫，刃虫的每一次爆炸都能在战舰的船壳上留下明显的创伤。　　与刚刚自帝国疆域中起航时相比，这些战舰也显得狼狈许多。有很多战舰早已经是千疮百孔，仍然拖着残破的舰体紧跟舰队，至于情况稍好的那些也满目疮痍。　　战斗到现在，他们已经杀死了成千上万的异虫，异虫的尸体远比沉没的战舰多得多。但不论是对于人类还是星灵来说，这样的交换并不合算。　　奥古斯都清楚的明白，想要在太空舰队战中取胜是不可能的，不要说他们根本吃不下虫群主力，一旦埃蒙的黄金舰队抵达，那便是败局已定。　　“它们的目标是白星号。”奥古斯都一动不动地看着战术显示屏：“更确切的说，是我。”　　白星号是新时代的帝国旗舰，并且永远都处于所有敌人和己方战舰都能看到的位置，她无疑是一面鲜红的旗帜。任凭什么时候，奥古斯都都不会允许自己的旗舰躲在舰队的重重保护之下。　　但同样，这也使得奥古斯都的旗舰总是处于敌人的优先打击之下。　　“那就让这些杂种来吧。”泰凯斯说。　　泰凯斯话音刚落，又有七只利维坦出现在白星号的周围，每一只利维坦都非常庞大，覆盖着比钢铁还要坚硬的灰褐色甲壳。　　从这些利维坦良好的身体状态来看，它们可能是最近几个小时才通过虫洞抵达艾尔的。　　奥古斯都猜测这些利维坦可能归属于主宰的直接控制之下，而主宰的背后正是埃蒙。　　十几秒钟，又有十几只利维坦出现了，每一只的体型都比最开始的那一只要大。　　这些利维坦一经出现就向帝国舰队发起了攻击，除了胆汁虫群和生化质粒喷涌，还有数量众多的爆蚊群。在奥古斯都的视角下，那些不过是几英里外的一大群萤火虫，甚至称得上相当美丽，但其所过之处无不是惊天动地的爆炸。　　“见鬼，它们来的也太多了。”泰凯斯嘟哝了几句。想来即使是他这样的泰伦超人，也是没办法一个滑铲把利维坦干掉的。　　“我们也许能干掉这些怪物，但一定会有很大损失。”他说：“接下来马上就会有更多的虫子赶过来包围我们。”　　“舰长，是时候让白星号降落到近地轨道去了。”奥古斯都又看了看泰凯斯说：“把萨尔那加神器带上，我们这就去找埃蒙。”　　随着帝国皇帝的一声令下，以白星号为旗舰的帝国舰队迅速地向艾尔靠近。在艾尔的重力场下，白星号号正以五百倍的重力加速度下进入大气层，并准备切换为反重力引擎航行。　　在艾尔的地表，一千万个胆汁喷射体和轨道离子炮如重锤般轰击着那枯败的天空，那番声势真的是天崩地裂。　　艾尔的晨昏线与大地正在迅速地向白星号靠近。(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