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复兴社特务处现在已改为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第二处。早在1937年4月,为抗战作准备,将徐恩曾负责的中央党部党务调查处与负责的复兴社特务处整合为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由任局长。原党务调查处为一处负责党务,仍由徐恩曾任处长;原复兴社特务处为二处负责特务,由管理。 在办公室,陈树功一筹莫展,搔着脑袋愁死了。暗中盯梢黄劲松被发现,凭他的地位与人脉,陈树功倍感压力。这不,上司的电话就追来了。陈树功拎起话筒,里面传来的声音:“树功啊,你让我很为难。这两天,黄劲松撺掇(即),向告状,说我们无凭无据对他采取特务手段。” “陈局长,我敢拿脑袋担保,黄劲松出卖国家利益,甘当日本人奸细。”陈树功斩钉截铁地回答。 “证据呢?” 陈树功一下子萎了:“他伙同日本人杀人灭口,我们晚一步,证据没了。” “那不结了。”不满地责怪,“让你们暗中调查,别惊动人,结果搞得人尽皆知,还没拿到证据,你让我怎么跟解释?” 陈树功不得不承认办事不力:“是属下无能。那我马上把人全部撤回来。” “行,把原来盯梢的人马全部撤下来。”说,“换一批陌生面孔,继续盯着,务必抓紧时间,找到证据,将他绳之以法。” “那他告状,怎么办?” “我先顶着。”无奈地说,“这一回你们要采取外松内紧的策略,别再给我露馅!” 陈树功得到指示,立刻着手重新布置,撤回一批老面孔,暗中换上新面孔,希望能麻痹对手,有所斩获。可一连两礼拜,手下回来报讯,黄劲松毫无动静。这老小子警觉,蛰伏起来,可不好办。现在,陈树功感觉自己正跟时间较劲,的战事每况愈下,留给他揪出奸细的时间越来越紧,他心急如焚,肩上的压力如泰山压顶。 气氛肃穆,许麟恒牺牲的消息传来,大家心里都不好受,特别是电讯室曾经与她同学共事的女同志,更是泣不成声。绷紧脸,像刷了一层浆糊,缓缓沿扶梯登上新公馆顶楼的电讯室。屋子里信号灯闪烁,滴滴哒哒的电键声宛如稻田里的蛙鸣。每一个姑娘脸上残留着泪痕,一边有条不紊地工作一边偷空拿手绢抹一下泪水。近两年,的手下与日寇斗争,屡有伤亡,可许麟恒是第一个牺牲的姑娘。 “通知家属了吗?”问电讯室主任。 “工作忙,还没来得及。”电讯室主任面容哀戚。 “我命令:”口气严肃地说,“留一个人值班,其他同志全部跟我一起到许麟恒家走一趟。” 许麟恒家在公共租界同孚路(今石门一路)大中里。下午三点,许麟恒妈妈正在灶陂间烧饭,忽然八岁的小儿子放学回家,挎着书包一路奔跑着闯进门,大呼小叫地说:“姆妈,姆妈,有人来找姐姐。” 他身后,一队身穿藏蓝中山装的男女鱼贯进门家门。为首的一个长一张马脸,问:“您是许麟恒的母亲吗?” 锅里正在煎鱼,许妈手忙脚乱,一脸茫然:“我是。你们找她可来的不是时候,她不在。” “您看,这是您女儿吗?”来客掏出一张军官证,打开,递到许妈眼前。 许妈一怔,照片上的人与女儿极像,戴军帽佩一颗三角领花。 “没听说我女儿参军行伍,这是我女儿吗?”许妈犹豫。 原来许麟恒毕业之后加入特务处,由于是保密工作,并没有向家里说明,只笼统地说找到一份教书的工作。 “她是不在杭州学过电讯?” 许妈点头:“她跟随同学,考入杭州警官学校电讯班。” “这就没错了。”说,“您养育了一个好女儿!” 许妈有点懵,锅里煎的鱼飘出焦糊味,她连忙转身去用锅铲翻身。等她回过头来,将一份阵亡通知书递给许妈。 许妈看见阵亡通知书几个大字,又真真切切看见许麟恒的名字,顿时呆了,人缓缓委顿倒下,锅铲从手掌里脱落,咣当砸在地上。 赶紧一把扶住她,说:“许麟恒同志为国捐躯,无上光荣。请您节哀。” “你们搞错了吧。”许妈不敢相信,“我女儿啥时候参军入伍了?” “没有搞错。许麟恒身为女儿身,却有男儿志。”慷慨陈述,“国难当头之际,她不避祸福,不畏艰险,接受一项重要任务,奔赴抗日前线,最终壮烈殉国。她死的重如泰山!” 许妈已泪流满面,脸部抽搐,竭力控制不让自己失态,可身子却瘫软如泥,被两名电讯室的女兵硬生生架住。 “儿啊,你瞒着家里,怎么就忍心抛下我去了呢?”她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 弄堂里的邻居围拢来,堵在门口,许麟恒弟弟不懂怎么回事,见妈妈哭得伤心,他也依偎到妈妈脚边,放声大哭。受感染,电讯室的同事们也哭成了泪人。 等哭声渐低,抹一把眼角,掏出一张纸宣读:“军政部令:许麟恒少尉作战勇敢,功勋卓越,牺牲壮烈,特擢升上尉军衔,凭此抚恤。” 宣读完毕,将军政部命令与上尉军衔,以及八百大洋的银行支票,轻轻放在桌子上。 许妈像发狂一般,将军衔与支票打翻在地,歇斯底里地叫道:“我不要钱,我要孩子回来!” 与此同时,上空,厚厚的积云如波浪一般,抚摸着周粹华的霍克战机。开战以来,空军越战越勇,可飞机越打越少,亲眼目睹身边活生生的战友一个一个如鲜花一般绽放在蓝天,周粹华心里没有害怕,只有报仇的急切。登机之前,他刚伏案给许麟恒写完一封信,尖利的警报就响起。那是升空战斗的命令。周粹华匆匆将信投进邮筒,然后跳上汽车赶到停机坪爬进机舱。他还不知道许麟恒牺牲的消息。